毕竟第三次来医院输血了。
    覃樱没带口红,想了想,她用力将嘴唇抿出点儿血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就像棠梨说的,她不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在意,不会心疼。
    在住院部门口,她看见了那个人。
    十二月没有阳光,长廊半明半暗,光线并不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丰神俊朗。
    少年等在长廊口,额发略微遮住隽秀的眉和一双黑夜似的眸,他冷冷淡淡看着覃樱走过来。
    覃樱不知道周渡在这里等了多久,也许世上也只有病床上那个人,才让他有这份耐心。
    覃樱说:“我来了。”
    他颔首,率先往医院里面走,覃樱拽住他的袖子。
    周渡回眸:“怎么,你反悔了?”
    她试图从周渡冰冷的瞳孔里看出点儿异样的神色,比如不忍,心疼,挣扎,可是他眼睛里很平静,什么感情也没有。
    眼前这个人,眸中的空寂给覃樱的感觉,像是很小的时候书里看见的诗句: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覃樱手指紧了紧:“周渡,你真的希望我救她吗?”
    周渡沉默不语。
    到底不甘心,期盼能从他口中听到不同的答案,覃樱一字一句补充道:“即便给她输血,给她移植骨髓,我的身体会受损害,或者会死,你依旧希望我这样做吗?”
    他黑色的瞳一片沉静,许久,久到覃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是,你已经问过这样的问题,我认为你不该再问第二遍。”
    “我明白了。”
    当时他回答是,如今依旧是。
    他要自己救人,不论什么代价,在所不惜。
    他只要那个人活着。
    覃樱松开手,她往医院里面走,边走边说,不敢回头看他:“记住我们的交易,我救人,你把手里的证据给我。”
    身后人的脚步顿了顿,半晌说:“好。”
    棠梨以为她是因为喜欢周渡,才不管不顾要救人。
    可覃樱没傻到那个地步,早在知道他们靠近自己,不过一场阴谋时,她已经明白,自己和周渡这辈子都不再有可能。
    第一次输血是自愿的。
    但现在,她帮他救人,因为她要周渡手中那份证据——
    她父亲犯罪的证据。
    这些都不能和别人说,她只能任由棠梨误会。
    抽血前,覃樱再次见到了床上的楚安宓。
    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楚安宓悄无声息地睡着。
    她如此脆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病恹恹的,面容却不乏美丽。
    这个冬天初雪之前,覃樱一直以为楚安宓是周渡的表姐,周渡也确实是这样介绍的。
    得知楚安宓患有白血病,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血,覃樱自告奋勇试着救她。
    直到冬日第一场雪降临,覃樱家突遭巨变,她满怀心事、忧心忡忡去找周渡,看见周渡抱着楚安宓。
    她看着他们在大雪飘飞的街头静默相拥,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大一个笑话。
    世上不会有哪一对姐弟会那样拥抱。
    她浑浑噩噩回去,到底年龄还不大,人生中第一场爱情还没有开花便结束了。
    她在堆满积雪的街头,边抹泪边骂周渡和楚安宓,希望老天让这两个傻-逼原地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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