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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和梓明一放学就坐上了二四五公车。今天人很少,我们站在洁净而空旷的车里,拉着扶手。他对我说:“今天我们语文老师推荐了一本有趣的书,等会儿去看看。”我也想陪他去书店看看当代画家何家英的画册,可是六点半我还要去补习班学习画画。
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快要落山的太阳光仍然很强烈,透过高楼上反光的玻璃,洞穿街旁树的枝叶,斜照在公车的扶手上。我和梓明都感到了夏季的烘烤一般的热气。在十字路口,各行各色的车辆拥堵着,公车也被堵在了人行道上,司机不得已停下来。就这样,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街道还没有疏通,公车一步一步挪到了南门桥站。我们正准备下车,梓明的目光投向了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身旁搂着一个妖娆的妩媚的红发女人。那个男人时不时亲一下那个女人的脸,红发女人又假装羞涩地躲开他。梓明低下头看向车窗外,似乎在确定什么。
车门开了,梓明一下子冲下车,我就跟着他一同下了车。梓明紧跟在那个中年男人和女人的身后,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我应该猜到了是什么事情。那个人是他的父亲,而现在,他的父亲却搂着别的女人。那时那刻的他,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愤世嫉恨的模样,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忘记他当时的表情。
走过一条长长的街,我轻声问梓明:“我要不要先走?”他没说话,突然间拉起我的手,我们就这样跟着在那两人的身后。
梓明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走在前面的这个男人。我看见这个男人一只手松开搂着的那个女人,掏出手机说了一声,“喂,儿子。”
“爸,你在哪,今晚回家吃饭吗。”梓明用往常一样轻微的口气说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一个人从电话里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都会毫不犹豫的以为这是因为工作的疲惫所导致的。
梓明挂了电话,一直到他们走进一家五星级酒店,我们才停下来。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梓明这时表现得如此平静,让我有些害怕。他的手心冒出了冷汗,我就这样握着他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从此以后,他开始恨他的父亲。
后来梓明向我提起过他母亲,说是当初他的外公外婆坚决不把女儿嫁给他父亲。可是他母亲去坚持跟着这个男人走了,抛开了把她一手养大的父母。时间久了,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后来,这个男人却渐渐疏远冷漠她,她再也找不到年轻时的感觉,就这样渐渐衰老下去。梓明看着母亲一天天老去,他内心越来越憎恨他的父亲。
这样说来,我们似乎有着相同的命运,内心久久潜在的坑洼深不可触。我们就这样相互取暖。
他的父亲是一个商人,总是在外面应酬,很少回家。很多时候都是梓明一个人呆在家里看书,所以我一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书香气息,显得格外的沉静。他有个妹妹,叫些娅。梓明说些娅如同我弟弟铭峰一般憎恨世俗的捆绑,喜欢穿梭在酒吧,靓唱KTV。
有一次我去梓明家,家里的陈设有点奢华却显得单调而纯朴。客厅里的沙发是法兰绒面料,外观时尚,显色效果好。沙发摆放的格局很很巧妙,是合围型。沙发和淡雅的背景墙相互衬映。豆绿色的窗帘布上镶嵌者着紫色的刺绣,仔细一看,上面的绣工很精巧。上面的花朵就像欧洲女人的裙摆上的花纹,柔软而又干净。精致的摆设看起来极为舒服,家里的一切让我觉得这不是一个缺少母亲的家庭。
我对梓明家的记忆大约就是从那时候起。
我进门时,些娅正好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些娅比我小一岁,和我同一所学校读初二。她披着齐肩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似乎可以把你看穿,穿着一条绿色的格子短裙,头顶带着复古的帽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根本不像梓明口中所说的那个样子,反而显得更加乖巧可爱。
见我和她哥哥进来,她热情的对我说:“安诗姐,过来坐。”
梓明的母亲从厨房里端来一盘水果,轻轻地把她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她亲切地说道:“安诗,梓明常常同我提起过你,以后常来家里做。”说完,她起身走向了卧室,身影竟如此弥漫着卑微而忧郁的气息,就连声音也常常回荡在这间安静的客厅里。
梓明说:“你们俩好好聊聊,我进去看看。”
梓明缓慢的走进了他母亲的卧室,些娅对我说:“我妈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怎么喜欢热闹。”
我望着些娅点了点头。
那天,我和些娅聊了很久。我们聊了一些学习的问题,还有有关梓明的事。些娅对我说:“我哥和我老爸就是死敌,他们俩一碰面就开始吵架,我和我妈在中间劝了也没用。”
后来梓明对我说,“些娅在家的时候喜欢把他打扮成一个乖乖女,因为有我保护她,她在外面可不是这样。”
我和梓明分手那一年,他母亲因为常年累积的抑郁因病去世。以至于后来每当我想起他对我说的这些话,我不再认为自己是他唯一想保护的人。我内心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很高兴除了我梓明还有一个值得他留恋的人,这个人就是些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