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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扰人清梦，张存大脑渐渐放空，又沉沉睡过去。这人倒是坚持不懈，隔了几秒又打了过来。一阵一阵很有节奏，此起彼伏的翻身和不耐烦的抱怨声肆起，张存无法，摸索着准备关机，待看到手机时间显示六点一十，天都没亮，又看到来电人顾医生，这才想起答应陪同买菜的事。
“喂，顾医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要起这么早，我现在马上起床。”
顾耐轻笑：“确实很早，我还没起床。”
张存松了一口气，她不大习惯别人等她，待会也不必手忙脚乱，当即道：“在哪里集合？”
“我家。”
你家？什么鬼？
“顾医生，去你家貌似有些绕路，不如我们就在小西门前集合。”
“你来时在食堂带些早饭过来。”顾耐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人不会因为饿了才会这么早催促她起来给他买饭吧？罢了，张存收拾完毕，买了些早点便朝顾医生家去了。
彼时还不到七点，校园里静悄悄的，空气倒是一股清凉的冷冽。她打着呵欠按了按门铃。
“门没锁。”顾医生的声音淡淡传过来。
张存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顾耐弯着背脊叉开腿，胳膊肘托在腿上，手机横放握在手上，仿佛他生来就是这般洒脱，修长的手指快速移动，动作十分干脆、漂亮。偶尔到关卡时，他也不急，没什么表情，舌头时不时顶一下下巴。
“你先坐一会。”他道，眼睛仍盯在屏幕上。
难怪爱慕顾医生的人从校门口排到小西门，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打游戏的样子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淡然，像个王者，打到动情时仍没什么表情，翘起一只腿搭在茶几上，身子后倾靠在沙发上，轻舔了下嘴唇，每个动作都散发着荷尔蒙。张存不像往常那般玩手机，盯着桌面发呆，偶尔抬眼快速瞟一眼顾医生，循环往复了几回。以前没发生，今天才有这种认知，顾医生很帅，还帅的人神共愤。尤其是穿着这种宽松毛衣靠在沙发上慵懒的模样，他略一直起身子，毛衣的褶皱转变着角度，张存的视线定在他的锁骨上倏地红了脸，她再也坐不下去了，跑到厨房看她栽的大蒜。
“我擦。”顾耐终于放下手机，活动了下脖子。
张存听到声音走出来问：“输了？”
顾耐摇摇头，漆黑的双目泛着一丝微光：“太简单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神色怏怏，朝她伸出手。这回张存学乖了，并无动作问道：“干嘛？”
顾耐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以为你还会握上来。”他挑了挑眉毛：“早饭。”
“哦。”张存这次才发现进门已十几分钟了，她居然还兢兢业业的拎着早饭，美色误人，美色太误人。
“我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买。”
“恩，我不挑食。”顾耐拿起包子就咬，起身又去倒热水。
“那个，我喝过豆浆了，不用招待…我，你…吃你的。”张存低头，彻底不说话了，今天的她怎么回事儿，老是大舌头和不自在。
“你随便买了买，怎么没替我买杯豆浆？”顾耐喝了一口水含糊不清的问，又端了杯水给张存：“本来没打算招待你，你这一说我倒觉得要招待一下了，家里没别的茶杯，将就着用吧。”
张存捧起一次性杯子，也不喝，就着它暖手。
“顾医生，你是不是故意叫我来给你送早饭？”
顾耐打了个呵欠，又接着吃烧麦：“家里没米了，我看你顺路，举手之劳。”许是靠在沙发上太久，他的一小撮头发调皮的翘起来，随着嘴里咀嚼的动作在空气里小小的打折卷儿。
C大的冬天冷的非常快。尤其是早上，空气里还飘着白茫茫的雾，天地稀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张存不喜欢冬天，更不喜欢大雾天，可这时她却有些喜欢雾，起码这样她不用直接看到顾医生，两人不说话，就当他不存在。
“你室友想吃什么？”顾耐问。
“什么都吃。”张存双手插着袋，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个小老人，鼻子也冻得通红，她甚至不想开口，喝入冷空气也让她抖上半天。好在顾医生也没说话的意思，临的近了，张存也发现他的双手放在兜里，头顶上戴着羽绒服上的连体帽子。两个人的动作出奇一致，张存赶紧扯下脑袋上的帽子，双手搓了搓，放在空气里。
“你不冷？”顾耐又问。
“呵呵，我热情似火。”她是真的觉得热，莫名的燥热，烧的整张脸红到耳朵根。
“那你的围巾借我围。”顾耐似是真的很怕冷，等红绿灯时，小幅度的跺着脚，厚颜无耻的提出此等过分要求。
“我好久没洗了。”围巾要是借出去，她真的没有任何御寒措施了。
“我不介意。”话音一落，这无耻的顾医生直接上手，将围巾从张存脖子上绕开，往自己脖子上缠去，边迈步朝对面走去，浓浓的雾里依稀看到顾耐脖子上耀眼的红，张存咬牙跟上：“顾医生，你应该没有女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
“直觉。”张存恶狠狠地吐了口气，这么没有绅士和情商的人，鬼才看得上？就算一开始被他的美貌吸引，最后仍会分手。
“张存，你也没男朋友。”肯定句而非疑问。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从胖头鱼送巧克力给她被他看到时就该发现。
“不，更早。”顾耐忽然停下来看向她：“在UES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觉得你单身，别问我为什么，男人的直觉。”
张存也不气，静静跟在他身后。顾耐身姿绰约的挑着菜，他买菜很干脆，也不问价钱，拿了塑料袋就直接装，而后递了钱过去，又将菜递给张存，一小时下来，张存的十根指头早就被勒的麻木了，他仍云淡风轻的逛，两手很是空闲。
张存看了看这满手的蔬菜，再看那已经朝着出口走的顾医生，忍不住开口问：“顾医生，要回去了吗？”
顾耐回头，看了看张存手上拎着的菜，又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可是…”
“可是什么？”
“顾医生，我也是为你考虑，请人吃饭不买点肉说不过去吧？”
“确实。”正巧门口有鱼摊，顾耐蹲下身，瞧了瞧：“这鱼怎么卖的？”
“六块二一斤。”顾耐摇摇手，阻挡老板扯袋子的行径。
“我先瞧瞧。”顾耐的行为也如他的话，只是单纯的瞧瞧，起身道：“走吧。”
他一块肉都没买，平日请她吃的那两顿好歹还掺着肉，张存觉得她能预料到室友们抓狂的表情。
“累不累？”顾耐温柔的问。
这校医终于知道怜香惜玉了？
张存赶紧点头，事实上，他虽没买肉，素菜倒是买了*样儿，不带重复的。这人良心发现了？顾耐又带着挑鱼时的表情看张存拎着的满手的菜，接着从她的左手众多塑料袋中提起那最轻的一带青菜，转身又往前走。
“顾医生。”张存唤道：“我是来帮忙的，怎么说拎的菜五五分吧？”她也不要求他绅士的全部拎着。
“昨日你说赔我几百，我拒绝了对不对？”
“对。”
“我说让你帮忙来拎菜对不对？”
这也对。张存点头。
“也就是说你拎一次菜抵那几百。”他看了看手表：“一个多小时，你就赚了几百。这放在哪里都没这个行情。”这话虽听得别扭，却不无道理，张存只觉得一颗心揪成一团，偏偏发作不得。
“那请人吃饭，不买肉合适吗？”她极少生气，反射弧长，往往别人惹到她，她都没找到生气的点，等气上来了，才发现事情早过去好几天了，索性懒得生气。这回，倒是破天荒当场生气了，她僵着语气大着胆子问。
“租不起有门槛房子的校医，你觉得他买得起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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