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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冉父冉母便逼着四个女儿拿钱,供他读完了大学。

    因为相貌不错,擅长民族乐器,朴实诚恳——至少外表如此,冉合在校园里挺受欢迎,尚在念书时就认识了现在的妻子陈茜。

    陈茜父亲在市检察院任职,颇有门路。陈家在冬邺市,算得上条件不错的家庭。陈茜爱死了冉合,非冉合不嫁。陈父陈母只有这一个女儿,虽然瞧不上冉合,却不得不妥协。

    冉合正是靠着陈父的关系,才在毕业后进入演艺集团工作。这些年买车、买房、升职、接济老家,都是陈家出钱。

    如今陈茜怀孕,冉合却出轨。

    “这人就是个典型的‘凤凰男’。”方远航很是不屑,接连爆了几句粗,“自己没本事,靠女人混,还他妈在单位作威作福,最后还他妈出轨!我操,我要是他老婆,我他妈告死他!”

    天已经亮了,陈茜得知冉合被警方带走问询之后,已经挺着肚子在刑侦局守了一宿,动用起自己和父母的关系,想尽快将冉合接出来。

    “我丈夫很老实,是个音乐痴,绝对不会和你们查的案子有关。”她这样说:“他最近身体不是很好,长时间待在你们的问询室肯定吃不消的。拜托你们让我把他接回去吧。我保证,他绝对是个好人。”

    现实却血淋淋。

    陈父为了满足女儿的要求,上下打点,却查到命案发生之时,那个向来谦恭的女婿和同事在酒店开丨房。

    冉合走出问询室,被陈父一巴掌扇倒在地,门牙当即崩落,吐出满口鲜血。

    陈茜站在两个男人之间,先是沉默,而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如此闹剧,在重案组的走廊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

    食堂开始供应早餐,明恕随便吃了两口,“沙春的家人什么时候到?”

    “昨晚已经联系过了。”易飞说:“沙春念高中时父母就已离异,父亲移民,母亲再嫁,目前不在冬邺市,差不多今天下午才能到达。”

    明恕放下粥勺,“演艺集团这种地方和一般公司不同,大部分进去的人都有门路,比如冉合。沙春是自己应聘进去的,还是走父母的关系进去的,这个得核查一下。”

    “我估计大概率是自己应聘。”易飞说,“至少不是走她母亲的关系。”

    明恕问:“你已经查到什么了?”

    “这倒不是。”易飞摇头,“但沙春母亲雍欢那个态度哎,今天下午你见到就知道了。”

    明恕拧眉,“得知亲生女儿遇害,她很平静?”

    易飞往花卷里夹培根和榨菜,吃得中不中洋不洋,“嗯,平静得就像遇害的只是个一般认识的人。”

    明恕默了几秒,“一会儿分头行动吧,现在线索太零散了,该整合的必须整合。你留在局里,我再去一趟演艺集团。”

    暴雨之后,演艺集团分外冷清,两棵今年刚移植的大树被狂风连根拔起,其中一棵砸毁了停在树下的一辆轿车。

    但谁都知道,这冷清不是风雨造成的。

    池塘边的警戒线并未拆下,员工们照常上班,却几乎没有人的心思还在工作上。

    越清闲的单位,八卦传得越快。只一夜时间,民乐部集体孤立沙春、冉合在妻子孕期出轨杨雁就成了集团里的重磅谈资。

    “据我了解,沙春入职走的是正常招聘流程。”演艺集团分管行政的副总季月是高管里唯一一名女性,“当年我还是人力资源部主任,那次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为什么说情况特殊?”明恕坐在季月宽敞明亮,又带着几分含蓄文艺感的办公室里,直白道:“演艺集团似乎很少以正常招聘的方式引进人才。即便挂出招聘信息,最终入职的也大多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人。”

    季月并不避讳这一点,“没错,像我们这样的单位,单是吸纳有关系的年轻人,就已经差不多饱和。每年入职的新员工里,除去特殊人才引进,其他基本上都是你知道的‘关系户’。”

    明恕了然,“沙春应该不是‘特殊人才’吧?”

    季月说:“所以我刚才说,她那次很特殊。她入职的那一年,正好遇上集团各部门扩建,短时间内需要大批基层员工。我们对这批新员工的要求是——有一定的专业能力,必须百分百肯干。是我面试沙春,她一来就亮决心表态度,我对她印象不错。后来经过评估,她主攻的古筝其实没有达到我们的考核标准,但她还会其他好几种民族乐器,于是我们接纳了她。见习期半年,专业评分在她前面的都不如她勤奋,有的还中途打了退堂鼓。所以她留下来了。”

    明恕刚从季月办公室离开,就接到徐椿的电话,“明队,监控有发现!”

    演艺集团的安保和监控系统很不完善,新楼盖在园区的东侧,东侧有两个门,晚上都会关闭,平时有保安执勤,看似很安全,可西侧的大面积荒地直接是对外开放的,谁都能进入园区。而西侧与东侧之间,没有任何阻拦物。

    “东侧两个大门的监控都没有拍到沙春和可疑人物,但是西侧附近马路的公共监控拍到了沙春!”徐椿指着电脑显示屏,“就这儿。”

    周六晚上11点24分,身着亚麻衬衣、阔腿裤的沙春竟然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然后横穿马路,由西侧进入演艺集团园区。

    明恕单手支着下巴,让技侦将画面放大,再清晰化,反复观看。

    “这他妈怪了,她居然是自己跑这儿来的。”徐椿走来走去,“园区里的所有监控都查过了,只有东侧靠近西侧荒地的一个摄像头拍到了她。”

    而那个摄像头捕捉到的仍然只有沙春一个人。

    11点37分,沙春像横穿马路时一样背着包跑动,像是急切地要去做一件事,或者见什么人。

    “凶手就藏在某个监控死角,埋尸处很有可能就是第一现场。”明恕闭眼思考——沙春是被人引诱到演艺集团,那人是以什么方式引诱?沙春的通讯记录并无可疑之处,精神状态也看不出不正常,不像已经被丨操控。

    演艺集团远在南城区边缘,看沙春的装扮,很可能是离开江南剧院之后,就打车前往。

    明恕说:“找到这位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司机姓李,五十多岁,面相憨厚,因为刚跑了夜班,看上去比较萎靡。

    “我记得她。”李师傅说:“她在华彩中路上了我的车,当时是10点40分。她说她要去演艺集团的新楼,我本来不想去,因为那儿太偏僻了,回程我拉不到客人。她说支付双倍的车钱,我才同意载她。”

    “她在路上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举动?”明恕问。

    李师傅想了一会儿,“没有吧。她坐在后面,不怎么说话。我每次看后视镜,都看到她在看窗外。我跑十几年车了,她这样的乘客我见得太多,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她特别大方就是了。从华彩中路到演艺集团,单程跑了接近九十块钱,来回就是接近一百八。她给我两百,我正在找补,她就说不用找了。”

    李师傅离开后,明恕打开地图,“华彩中路离江南剧院北门步行只需要十分钟,但沙春9点52分从西门离开,10点40分左右才上出租车。中间空出的接近一个小时,她在哪里,在干什么?”

    徐椿说:“江南剧院周围的监控不少,却没有一个拍到她,她是在刻意躲避监控吗?”

    “华彩中路最近在搞拆迁,是江南剧院附近唯一缺少摄像头的地方。沙春要去华彩中路,却不从更近的北门离开,反倒走西门,是想绕一个圈子?下车时,她不走演艺集团东侧的正门,反倒从西侧的荒地穿进去。还有,她用现金支付——看她以前的消费记录,她是习惯用微信支付的。”

    徐椿饶头,“太古怪了。”

    明恕面色一沉,“她做的这一切,都像是在给凶手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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