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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无休(06)
“虾宝宝”大排档通宵营业,晚上10点到凌晨3点生意最好。8月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各种小龙虾铺子遍地开花,但生意好到“虾宝宝”这种程度却相当少见。
周六从江南剧院离开时,明恕隔着马路看到“虾宝宝”三个大字,店里人头攒动,店外摆了长长一排塑料板凳,全部坐着人。路边的临时停车处也早就停满了车,停不下的只能四处转悠“捡漏”,有人正因为停车问题高声争吵。
“那儿这么热闹?”明恕问一旁的易飞。
“你不知道‘虾宝宝’啊?”易飞说:“全冬邺最有名的小龙虾店,哎你平时开车不听本地美食广播吗?天天推荐。”
明恕从来不听美食广播,要么听新闻,要么听路况,“天天推荐就是好的啊?给钱营销不也天天被推荐?”
“这家是老字号了,靠味道杀出来的!别家都是花钱买广告,这家是美食节目主动推荐,格调就不一样。”易飞说着居然吞了口唾沫,“我吃过,排了两个多小时队。”
明恕一听两个小时,当即笑道:“怎么样,不值得两个小时吧?”
在他眼里,再好吃的东西都不值得等两个小时。
和萧遇安一同排队除外。
等萧遇安做菜除外。
易飞却道:“错!大错特错!那味道真绝了,别说等两个小时,就是再等两个小时我也愿意。”
明恕将信将疑,“你一个重案组副队长,哪来那么多时间去排队吃小龙虾?”
易飞假装没听见,“你看,那么多人排队就是铁证。如果不好吃,不值得,怎么会排那么长的队?”
明恕一想,盘算等哪天得空,和萧遇安一同来尝尝。
那时他也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要和“虾宝宝”打交道了。
没有哪个商家希望与刑警打交道,“虾宝宝”的老板是冬邺本地人,做了几十年餐饮生意,每年靠火爆的小龙虾血赚,仗着和不少“达官贵人”都攀着点儿关系,有几分地痞流氓的意思,重案组要调周六晚上周日凌晨的监控,找店员们了解当时的情况,老板摆出黑老大的架势,愣是不配合。
结果中途接到分局一位小领导的电话,被一番警告,老板立马变黑脸为笑脸,不仅把监控全都调出来了,还主动要求到局里接受调查。
监控显示,民乐部一行人是10点49分来到“虾宝宝”,因为没有位置,便坐在外面嗑瓜子聊天,一直等到了凌晨1点32分。
“这个时间是正常的。”老板语气颇为骄傲,“那天是周六,周六周五晚上人最多,不排两三个小时是吃不到的。”
店内,点菜之后又过了接近一个小时,也就是2点27分,一盘盘小龙虾才上桌。
后来大家又加了两次菜,一直吃到4点才离席。
“民乐部所有在‘虾宝宝’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周愿跟明恕汇报,“我已经核对过,没有参加聚餐的一共有八人——弹奏琵琶的杨雁、屈星,弹奏古筝的孙静,弹奏古琴的吕卉、冉合,还有后勤李梦、许贵、冯国涛。他们当夜的去向我等会儿再继续调查。”
明恕问:“家创小区那边有什么发现?”
周愿摇头,“可以确定的是,沙春在遇害之前没有回到过家创小区。她在离开江南剧院后就直接失踪了,没有出现在任何监控中。”
明恕推开问询室的门,坐在里面的冉合紧张地抬起头。
这是个留着半长头发的男人,三十出头,论长相的话,在普通人的审美中至少不丑,穿上古装,再配个合适的妆,面前摆一张古琴,别说,倒还真能忽悠人。
可他此时眼中的局促与躲闪,已经将他尚且过得去的皮囊戳得支离破碎。
明恕坐了下来。
“我已经说了我了解的情况。”冉合额头上的汗水被灯光照亮,几缕头发被汗水打湿,滑稽地贴着脑门,“你们怎么还不放我走啊?你是哪位领导吧?”
“不放你走,是因为你撒了谎。”明恕手指一叠,眼含威慑地看着冉合。
刚才跟自己说话的警察从头到尾都没有这种压迫感,冉合更慌了,“我没有撒谎。你什么意思啊?”
“首先我想告诉你,我并不认为你是凶手。”明恕缓缓道:“杀掉沙春,并把沙春埋在自己每天工作的地方,我看不出你有这种勇气。”
冉合神情更加畏惧,目光飘得很厉害,低声道:“我本来就不是凶手”
“但你已经坐在这儿了,却仍然不愿意说实话,忽悠我的队员,并且在沙春遇害的时候行踪不明。我不得不注意到你,重点查一查你。”明恕半眯起眼,视线危险,“毕竟有的凶手十分善于伪装。万一我的判断出错了呢?”
“不是不是!沙春被杀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冉合话都说不利索了,“周六晚上我,我”
明恕不紧不慢地问:“你怎样?”
冉合表情痛苦,“我在这里说的话,除了你们,别人会知道吗?”
明恕指了指一旁正在工作的小型摄像机,“上级单位的人偶尔会查一查监控,看看我们有没有刑讯逼供。”
冉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明恕说:“有难言之隐啊?比被划入嫌疑人范围还让你难堪?”
冉合埋下头,半天不说话。
明恕语气一凛,“别浪费我的时间。”
冉合被这一声吓得一抖,“求你们别告诉我老丈人,也别告诉我老婆——我,那天演出之后,我对我老婆撒谎,说单位聚餐,其实我和杨雁去了酒店。”
明恕记得,杨雁也没有去“虾宝宝”。
“哪个酒店?”明恕问。
冉合已经捂住脸,“帝安。”
“行,你们有没有去帝安,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离开,我马上就能查到。”明恕略一前倾,“冉合,你撒谎有意义吗?除了耽误我们的时间,有任何好处?你说你善待沙春,你的同事会跟着你撒谎?”
冉合居然哭了起来,“我一时糊涂,在你们确定死掉的就是沙春之前,我和杨雁就商量过”
“然后达成一致,说你们从来没有针对过沙春,欺负沙春的都是别人?”明恕说。
冉合边擦眼泪边点头。
此时的他,与在大巴上趾高气扬嘲讽沙春时已经判若两人。
有的弱者只能在仗势欺人时才能披上强者的皮。如今强者的皮掉了,其下藏着的不过是一个鄙陋、懦弱、丑陋的灵魂。
“那你大概没想到。”明恕道:“在隔壁接受问询的杨雁,一早就告诉了我的队员——你们部门里的人或多或少都针对、孤立过沙春,基本上都是你冉合带头。”
冉合震惊地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她这么说?”
明恕站起,冷冷道:“看来我的判断确实没有出错,你不是凶手,但你是个道德严重缺乏的人。”
帝安酒店很快证实,周六晚上11点04分,冉合与杨雁办理入住,进入客房后未再离开,直到次日清晨5点32分,冉合先行离开。
而冉合为什么那么害怕说出当天的行踪也有了答案。
冉合出生在冬邺市辖内相对落后的农村,家中有四个姐姐,越生越穷,姐姐们全部只有小学文化,十几岁就外出打工,只有冉合安安稳稳上到高中,然后考上了冬邺音乐学院。
民间常说‘家穷勿学艺,家穷要学工’。可冉合是被惯着长大的,一定要学音乐,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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