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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寒涧宯豁,秋山嵯峨,挥洒处如云鹄游天,群鸿戏海,情不自禁的高喝一声:“好字……”
钟毓正在磨墨,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惊的一颤,墨汁溅了出来,泼洒在案桌上,当下抬起头怒瞪着傅幹。张既一惊,正待解说,却听钟繇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众人愕然望向钟繇。
※※※
“哎!”吴晨长叹一声。
“唉!”身旁的姜叙也长叹一声。
吴晨,姜叙二人从杨巡处回来,心上沉重。杨巡扯着吴晨的袖子又是哭又是拜,连带着吐血,就算是铁人也要流泪,更何况是这二人?旁边来慰问的众将侯齐,张庭,文鸳,王戬等更是气冲斗牛,没说两句,就开始痛哭流涕,磕头请命,吓得吴晨温言安慰了杨巡几句,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窜了回来。
吴晨苦着脸道:“姜大哥,你不要学我好吗?”
姜叙长叹一声:“我也想不学你,只是……唉!”
吴晨脸更苦了,整个五官都挤作一堆:“姜大哥,你说这雨什么时候下?”
姜叙道:“不出十天……”
吴晨吊着苦瓜脸:“如果明天下,准备工作都还没做好,机会就浪费了。要是十天后下,我的天,姜大哥,你刚才也看到营帐中群情激愤的样子……士气可鼓不可泄,如果不在这几天出兵,到时候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姜叙正要开口,帐外亲兵大声禀道:“公子,陈仓城上吊下一人,已经被庞德将军拿住。那人自称杨阜,有要事求见公子。”
姜叙大喜:“哈哈,不但我们沉不住气,陈仓的人也沉不住气了。”
吴晨跳了起来,笑道:“我们去接他。”
两人急速走出大帐,庞德已压着杨阜走了过来。在摇曳的火光下,杨阜身高接近八尺,年纪在二十一、二之间,浓眉大眼,肩宽背后,很有一番气势。吴晨紧走几步,解开杨阜的绑缚,大声道:“我等将军来,已经望眼欲穿了。”
杨阜双膝跪地,大声哭道:“陈仓百姓等义军也早已望眼欲穿了。”
吴晨扶着杨阜的臂膀将他搀起来,道:“起来,起来,不用跪。”姜叙在身旁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进帐内再谈。”
吴晨把住杨阜的手:“对,对,进去再详谈。”转身向庞德道:“令明,注意陈仓的动静,不要让韦康发现杨将军和我们见面的事。”庞德应令,率着兵丁走开。吴晨拉着杨阜的手走进大帐,一行人在帐中坐下,杨阜当即道:“今日韦康虐杀百姓,城内军士寒心,城外军士满腔义愤,两军气势消长,正是行军大好时机。如果趁势而进,攻占陈仓易如反掌,顺势斩杀韦康这个禽肉不如的孽障平息民愤,但为何将军反而按兵不动?”
姜叙长叹一声:“杨将军有所不知,我军皆是骑兵,若在平地,可说无人是我军对手。深沟高垒,强弓硬弩却正是我军克星,何况陈仓依山而建,引山中活水修建的护城河,池深水宽,城墙又高又厚,我军强攻,伤亡必多,虽说可泄一时之愤,但公子宅心仁厚,强攻陈仓,多添无谓杀戮,实是于心不忍。因此上,没有万全之策前,我军还是静观其变为是。”
杨阜起身向姜叙、吴晨身鞠一躬,叹道:“原来如此,先生高见,吴将军大将之风,让小人佩服。安定已围城半月有余,不知是否已有万全之策?”姜叙轻轻瞟了一眼杨阜。杨阜立即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韦康残忍嗜杀,陈仓城中无人不狠之入骨。今天更当众虐杀我杨家中人,杨家之中没有一人不想生吞活剥了他。只是韦康手握重兵,城内之人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天幸吴将军率义兵在此,所以急盼将军挥军直上解黎民倒悬之苦。”
吴晨叹道:“我也想啊,只是到现在还没什么万全之策……”
杨阜道:“如果至今没有万全之策,我倒有个提议。杨家在陈仓是豪族,部曲也有四五百人,我们在城内先起事,打开陈仓城门,吴将军率兵杀进陈仓,两下夹攻,陈仓必破。”
姜叙大喜,拍手道:“好,好,公子,杨将军好提议。”
吴晨喜道:“陈仓之战全赖杨将军之力了。”
杨阜扑通跪倒在地,哭道:“吴将军,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吴晨一愣道:“快起来,快起来,陈仓如破,杨将军之功最大,有什么请求只管说就是。”
杨阜道:“我杨家是陈仓大族,今次献城实是被逼无奈。只是杨家终究是陈仓住户,与城中百姓多有左邻右舍之谊,陈仓城破,万望将军高抬贵手,不要与百姓为难。”
吴晨笑道:“起来吧,这不是什么不情之情。半月来百姓帮韦康守城,一是韦康危言耸听将我军形容成在世恶魔,为保性命不得不如此;二是身后有韦康兵丁看着,被逼无奈。这些我都能体会,所以陈仓城破,我不会为难他们的。唔,文鸳……”
帐帘一挑,一个大汉走了进来,向吴晨施礼道:“文鸳在!”
吴晨道:“传我军令,陈仓如破,骚扰百姓、抢劫百姓家财的,不管是谁就地正法。”
文鸳大喝一声:“得令。”转身下去。
杨阜向吴晨道:“多谢将军。那就这样约定,杨家部曲在明晚子时起事,到时我们打开西门,将军可率军接应。”
吴晨道:“嗯,就这样说定了。”杨阜向吴晨深鞠一躬道:“此事紧迫,族中长老都在等我的消息,而且准备起事也需要一段时间筹措,我现在就回陈仓……”
姜叙插口道:“杨将军不去看一下杨巡吗?他现在很需要族中之人安慰啊!”
杨阜一愣,泪水滚滚而出,哽咽道:“表弟一家遭遇之惨,神人共愤,我现在就去见表弟……”吴晨长叹一声道:“‘相见争如不见’,杨巡遭遇人间惨祸,如今心力憔悴,还是让他一人静一静的好。将军出来也有一阵子,只怕韦康会起疑心。等破了陈仓,拿住韦康,以韦康的头颅慰籍杨巡一家在天之灵,不是更好吗?”
杨阜抽噎道:“将军说的对,表弟就有劳将军照应了。”转身挑帘走出大帐,吴、姜二人直送出大营外。
※※※
看着杨阜的身影没入夜色中,吴晨才埋怨道:“姜大哥,你也真是的,刚才为什么要戳穿他?”
姜叙笑道:“如果他为杨家而来,说什么都应该去看一下杨巡,这才说明有家族情谊。他对杨巡不闻不问,你说怎么让人相信他?他只顾让我们上当,自己的漏洞却多的不得了,我也是好心提点他,让他稍微弥补一下漏洞而已。”
吴晨道:“他来诈降,没想到我们这么容易就上当,当然高兴啦。得意忘形下思虑不周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人说流泪就流泪,演技一流,是个人才。”
姜叙低笑道:“公子的演技不下于他,连我这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公子真的相信他了。”
吴晨笑道:“他来诈降,我就反间,装的不像怎么骗他?”
姜叙道:“公子是准备明晚攻城还是……”吴晨道:“杨阜以为我上当了,这个消息传回去,韦康一定开始准备明晚伏击我军的事,陈仓今晚必然不备,可以就中取事。”
姜叙道:“梁毓只怕要来晚了……”二人相视一笑。
※※※
沉闷的鼓声突然震碎黎明前的黑暗,喊杀声震天而起。韦康、杨阜、陈秋,徐勘等一行人全副武装匆匆奔了出来,只见城外一片火红,整个半边天似乎都要烧着了。
韦康惊道:“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个守城兵将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叫道:“将军不好了,安定军开始攻城了。”
韦康抽出佩刀,一刀劈掉那个兵丁的脑袋,怒喝道:“小贼自己找死,是好事,是大大的好事,谁敢造谣惑众,斩立决,谁敢后退一步,这就是下场。”旁边的兵士噤若寒蝉,呐喊一声,向城门涌去。一众将领跟着韦康急速向城楼跑去。
来到城楼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宽阔的护城河已经被长长的木板遮住,城墙上下密密麻麻都是安定兵丁的身影,上百部云梯架了起来,安定兵丁潮水一般涌上城墙。尖利的号角撕裂长空,中间夹杂着兵丁的惨叫,映着冲天的火光,整个城墙上下如修罗炼狱一般,看得众人头皮发炸。
※※※
吴晨抬眼看着城上到处奔突的兵丁,暗捏一把汗。安定兵丁虽然如怒潮狂涌的长河一浪高过一浪的向陈仓上的守军狂压过去,但城墙上的兵丁就如浪中顽石,几次浪峰过后仍是矗立在风浪之中。不由心叫好险,幸亏此次出其不意,才能在陈仓城墙上立住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姜叙大声说道:“陈仓城的兵丁都是关西硬汉,以韩遂、马腾之能、西凉兵的悍勇,几次强攻陈仓都是铩羽而归,不得已才会绕开陈仓,突兵深入扶风,这才给了钟繇截断后路的机会。我军此次攻下陈仓,整个司隶都将震动。”
吴晨嘶声喝道:“也是韦康自作聪明才给了我军一个机会,不然我们绝攻不下陈仓,我军的攻城器械太少,攻城手段也太少了。”
战场之上声音嘈杂不堪,二人只能高声大喊才能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声音。
姜叙道:“陈仓如破,扶风的坚城只剩下咸阳和槐里,那时我军紧扼扶风郡咽喉,进可攻,退可守,安定就安全多了。”
吴晨点点头,忽然笑道:“啊,李文攻上城了。好李文,果然是个猛将……”身旁的庞德冷哼一声,姜叙笑道:“的确是个猛将,难得,难得……”庞德怒喝一声:“主公,我军已战了半个时辰,西门仍未攻破。庞德愿领军令状,半个时辰之内攻不下陈仓西门,庞德提头来见……”
吴晨笑道:“好,令明此去小心……”
庞德暴喝一声:“得令。”凌空而起,在地上点得几点,飞身扑上一架云梯。云梯吃重,立时向下弯曲,城上的兵丁见云梯上上又上来人,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推将下来,庞德却已借云梯的弹力先一步腾身而起,向城上扑去,庞德身后的兵丁被滚木砸着,惨叫着跌下梯去。
陈仓守军见有人腾空而来,举长矛就刺,庞德清啸一声,手中长刀急劈而下。刀光起处,长矛断折,手握长矛的兵丁惨叫着狂喷鲜血打着旋翻滚出去,眼见是不活了。围攻而上的兵丁被这些兵丁一阻,立时乱成一团,庞德顺势将长刀横拍在女墙上,借一拍之力,翻身上城。双脚踏上城墙,心中一宽,清啸一声,刀势如滚滚长河展开。
几员大将登上城墙,城下安定兵丁压力大减,涌上城墙的兵丁越来越多。长长的陈仓城墙上到处都是呼喝与纠缠相斗的人群。
“轰隆”一声,陈仓的西门的吊桥狠狠撞击在地上,溅起冲天的灰尘,火光陡的一暗,旋即更加明亮。
城楼上的韦康惨嚎一声:“完了,陈仓完了,……”转身向杨阜道:“就算死我也不会让吴晨拿我的头去祭人。义山,你我相识相知一场,临死前我有一事相求,我死后把我的头颅割下来,拿去给我哥哥,让他替我报仇……”横刀向自己的脖中抹去,却被身旁的杨阜一把抱住:“将军,你不能死啊!”
韦康厉声喝道:“我受司隶校尉重托来守陈仓,当时就立下人在城在,城亡人亡的誓言。如今陈仓完了,我决不能独活。你松手,你给我松手……”
杨阜哭道:“陈仓不会亡的,我们再死战过,一定可以胜的,一定可以胜的……”
身旁的徐勘突然大声道:“将军看,那是什么……”
众人转头向东面的平原看去,微微的曙色之中,不时闪现出点点寒光,韦康哽咽出声:“救兵,救兵来了……”滚滚热泪瞬间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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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洞开,吴晨喜道:“好,陈仓城破了,大家跟我冲……”一夹马腹,高举起手中的大枪,姜叙一把抓住吴晨战马的缰绳,大喝道:“慢……公子,你听……”
吴晨一愣,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滚滚的雷声,初时还细如蚊呐,越来越响,瞬间铺天盖地充塞天地,失声惊叫道:“是敌人的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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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号角震天而起,安定军如海水退潮般慢慢的退下陈仓城墙。
韦康浑身浴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和着肢体的残末粘在身上,说不出的恶心。望着城下缓缓撤退的安定兵丁,眼中泪水滚滚而出。活着,自己还活着,想起刚才黑暗中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宛如昨晚的一场恶梦。现在恶梦终于醒了,抬头望着天际,初升的太阳有些刺眼,但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喜悦,微眯起双眼,看向渐渐褪出天幕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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