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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进来吧。”南飞烟看着眼前男人,忽然心中有些不忍,“你带他来,不是让他替我把脉看看吗?”
百里容暗沉的眼瞬间明亮。
火乙将蜡烛点燃,黑暗的屋内立刻变亮。
南飞烟索性闭起眼假寐,只露出一条手臂出去。
她感觉有人进来,普通的男中音,带着些斯文,声音却不是苍老的。脑中一想,想来这男人披星赶月的过来,必定是要带着体力强盛的太医的。年老体衰,说不定这样赶路,会死在路上。
她闭着眼,感觉有一双指按在她的手臂,过一会儿,又拿开,没听到说什么。后来,太医出了屋子,那男人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又是她一个人。等门扉响动,南飞烟知道,是那男人去而复返。
她坐起身子,掀开床幔,那男人藏得很快,眼底的一抹忧心却还被她逮住。
“不妙?”
南飞烟皱眉问道。
那男人没说什么,走上前去,一把将她给抱住。她靠着床沿坐着,他在床边站着,一高一矮,那男人却几乎弓起整个背部,南飞烟看不到这男人此时的背影,火乙却是看了一眼,不敢再看。那样的孤独和决绝,主子高大的身躯拱成弯弓,弯曲的背脊却仿佛藏着强作的坚定。
“飞烟,我们已经有念容了。”百里容语气缓缓地道,开口的话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一胎,不能要。”
他说道,嗓音颤抖。
“我不。”南飞烟神情麻木,却嘴硬道。
“打掉。”男人果断地命令。
“这是我的孩子,我要生下她。”这是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从孕育到出生,第一次参与到一个小孩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全过程。而她,不打算中途停止。
“打掉。”男人的声音中带上了强横。
“百里容,我要这个孩子!”她瞬间抬起头,朝他吼。
“我说不可以!我不要这个孩子!”男人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害怕和颤抖若是生下这个孩子的代价,是拿她的性命去换,他宁可不要。
“百里容,你以为你是大周的太子就能够替我做主?你是我的什么人?要不要生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管!”南飞烟气疯了,一把推开身前的男人,那一句“我不要这个孩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对念容说,不想和百里容在一起,念容说的对,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他出现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欢喜。
然而此刻,他却对她说出这样残忍的字眼来。
南飞烟的眼睛红得有些吓人。
火乙静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外面瓢泼大雨,湿冷的空气让黑夜更加冰凉。
火乙安静地站在檐廊下看着屋门,而一旁,还有李奎等人在外守候着。
影六和影十,异常的沉默。
怪胎三兄弟,则是站在另一侧的屋檐下,直到今日,这三兄弟才真正知道,那女人不简单,那男人,一看就是来历不凡的。
而他们的耳力极好,那句“你是大周的太子”,就算他们想假装听不见,恐怕也不行。
所以以往的念容小公子,实际上是当今太子殿下的私生子?
且不管他们怎么想。
屋子里两人依旧针锋相对。
“我是你的谁?”百里容的声音中充满着愤怒,“你不知道吗?你问我?我是你的男人!”百里容一阵低吼,沉了沉气,叹一口,放缓了语气,道:“总之,这个孩子我不会让你生下来的。”
他看着南飞烟的目光,满是心痛和愧疚。
“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南飞烟指着屋门骂道。
百里容没有说话,抬起头,眼中的心痛和愧疚消失不见,冷声道:“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逍遥自在?今后,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滚。”南飞烟只给了这男人一个字。
却激怒了这男人,他大步走去,俯身,大掌一把抓住南飞烟的脖子,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起来:“不要激怒我。激怒我,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
南飞烟却突然安静了,半晌后才问道:“太子殿下决定好了吗,让民妇随您进京?有名分吗?您娶我吗?”
她明明是在笑,百里容却觉得她是在哭。
“别笑了。”他道。
南飞烟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