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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xbxwx.in,最快更新偏安一隅最新章节!

朋友。”

    “朋友?嗬,总不会是他那回在生日会上摸过你一次,你们就成了‘好,朋,友’吧?”薛寒语气里充斥着鄙夷,又刻薄地笑起来,“你跟周白鸮也是这样的朋友吗?”

    这种哑谜很没有意思,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阮衿看着她说,“不管我跟他们是哪种朋友,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薛寒看着阮衿白得几近透明的脸,那表情既坦然又无畏,像刚下过的一场雪,还没有被破坏出一丝褶皱。这样的阮衿和她在生日会上见过的并不相同,怯懦,软弱?像菟丝草一样?或许他本性就是这样,在装傻装白莲的时候,内心其实在不断地嘲讽对方。

    她噗呲一声笑起来:“那看来你不仅是个女表子,更是个贱人咯?”

    上周就有谣传说看见李隅在篮球场边和阮衿偷摸牵手,不仅牵过手了,还笑着聊了好久的天,李隅后来还去找过阮衿,他们班上很多人都目击到了。

    这件事首先是被她给率先否定了,她觉得李隅不可能喜欢这么掉价的一个oga,但又哭丧着脸继续问那几个通风报信的目击证人,“是谁先牵谁的,这个问题很重要,是阮衿主动倒贴他的吧?”

    结果貌似是李隅,她为此大受打击,又哭天抢地了一通。

    一方面觉得连李隅这种帅哥都开始变得掉价起来,另一方面则是由衷的不甘心。可以说她之前从来没把阮衿这号人物给放在眼里,她和邵雯雯不一样,她不会因为看不惯谁就出手去整谁,相反的,不经意间的高下立判会比霸凌手段有效的多。

    但现在,说实在的,她现在很想扇阮衿一巴掌,因为他没按自己的设想走。

    至少要觉得自惭形秽吧。

    “随便你怎么想吧,要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去吧,待会还有晚自习。”阮衿已经不想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谈话了,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怎么会没事呢?我来找你就是想说,希望你不要跟李隅走的太近……”

    薛寒抓住了阮衿的手腕,凉飕飕的,指甲刮在他的手背,脸上甜美的笑也是冷的,像是贴上去的一层画皮。阮衿发现,从他的视角看,和邵雯雯的脸竟然是高度的相似。

    手机在校裤中震动了,薛寒不放开他,他就只得从用另一只手取出来,屏幕显示是陈惠香打来的,估计是到了锦城来报一声平安,刚接通才说了一句“喂”,手机就被薛寒不客气地打掉了,摔在大理石的地上清脆一响,又滑出去了好几米,“我还在跟你说话,要这么没礼貌吗?”

    现在他确认了,薛寒和邵雯雯是如出一辙的飞扬跋扈。

    阮衿看了看自己滑到不远处的手机,也不知道这个本来就奄奄一息的手机摔坏没,又回头看薛寒,皱着眉头说,“我觉得你更没有礼貌。”

    他径直前去把手机捡起来,发现被摔关机了,又试着再度按开。屏幕裂出了密密麻麻的蛛网,但好歹还是迟缓地亮了起来。

    那股挥散不去的铁锈味不安地再度袭来,和跟在后面如跗骨之蛆的薛寒的声音搅合在一起,所有知觉全都混乱起来,令阮衿感到烦躁且眩晕。

    他给陈惠香打回了一个电话,扶着额头,“对不起啊,陈阿姨,我刚刚手机不小心摔……”

    话音未落,电话那边伴随着滋滋电流传来女人慌张的哭腔,“小衿……对不起对不起……心心好像被我弄丢了……”

    或许人的大脑内部真的存在一根弦,不然它断裂的时候为何铮然有声。

    耳鸣,头晕,尖啸声交缠在一起,呈山呼海啸之势持续沸腾在大脑内,这一切都好像是那根弦绷断时产生的余韵。后面的话已经听得不是很清楚了,但组合起来的片段信息告诉他,陈惠香带着阮心在锦城火车站下了火车,去便利店买面包的时候一扭头,孩子就已经不见了。

    阮衿都不知道自己问了些什么,只是最后说“嗯”“好”“查过监控了吗”“我今晚买票回来”“别担心”,他有在努力保持镇静,顺便稳住对面陈惠香的情绪。

    但薛寒忽然“啊”地尖叫出一嗓子,害得他的镇定被摔得稀碎,手一抖,手机又重新摔到地上了,这一回则是真正的四分五裂了。

    阮衿蹲想去捡起来,这却看到啪嗒,啪嗒,溅下几滴深色的液体到手机和地面上,像下起的一场骤雨,然后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他伸手一摸自己鼻子下面,再看向手掌,白与红,很刺眼,满目皆是殷红。

    原来这就是那股铁锈味的由来,早晨被那一巴掌扇出来的鼻血,竟然直到现在才流出来。

    阮衿捂住了鼻子,捡起四分五裂的手机碎片,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漫无目的像只蝇虫要往那儿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是在不断替自己重复着:他要买票回锦城,去把阮心找回来。

    对,回锦城!他步履匆匆地往楼梯底下跑,感觉这个理由在推搡着他快要分崩离析的身体前进。

    但是有人伸手拦住了他,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他仰头,才发现面前的人是李隅。他可能刚运动过,正在上楼回教室,手腕上还缠着运动腕带,脸上清洗后未干水渍沿着面部轮廓往下流,经过脖颈,锁骨,在白t的领口边缘洇湿了一小片,秋季薄校服外套随风簌簌摇动,洁净的一片白,还挂在手臂上。

    一股接着一股温热的血沿着嘴唇上端的皮肤向下爬窜,阮衿飞快抹去了,又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鼻子。他不想让自己的血滴到李隅干净的衣服上,但是肩膀又被人握着,避之不及。

    阮衿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想绕开李隅,语无伦次又毫无逻辑道,“我没事,我很好……只是流鼻血了,我现在要回一趟锦城,能让开一下吗……”

    李隅很静地按住他的肩膀,皱着眉头说,“先冷静下来。”

    然后又仰起脸看着阮衿闪躲的脸,待看清后,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好似瞬间瓦解了。他伸手碰了一下阮衿的眼睑下方,很轻,如同微风拂过柔嫩的青草尖,“不知道自己哭了吗?”

    我哭了吗?

    阮衿想,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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