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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我给你,买了密码锁。”
“什么密码锁?”
“你住的,地方,”方老板说,“你老忘记,钥匙,所以我给你,买了密码锁。”
“你什么时候买的?”
“前天,淘宝下单的,你没收了,我的手机,我也不知道,发货了没有。”
“你前天偷玩手机了?!好好,我待会儿就看看。”
“还有我的银行卡密码,你知道。”
“知道知道,你生日。”
“不是,改了,”方老板伤感地说,“早就改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方妈“哇——”一声,终于没忍住,椎心泣血说:“方冠军,只要你平安出院,我们就去复婚!”
众人原本还觉得病房里惨绿愁红,连方奶奶都差点扛不住要跟着落泪了,乍闻到方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方奶奶像草原上惫懒趴地的母狮,突然瞪大双目,四肢立起,矫健肌肉蓄势待发,厉声问:“什么复婚?!”
方茉不敢置信:“你跟我爸离婚了?!”
陈兮目瞪口呆,方岳惊诧看向方老板。
说漏嘴的方妈慌乱地和方老板面面相觑。
他们早就离婚了,就在那年方茉离家出走前,方妈心灰意冷,执意要离婚,方老板拗不过,被迫跟老婆去了民政局,后来方茉闹了一出离家出走,他们知道这事必须得瞒着,否则方茉肯定要死要活。
“而且你们那个时候还小,都在上学,我们也怕影响你们学习。”方妈老实交代。
但离婚后的前夫妻俩渐渐擦出了真火花,方老板当初口口声声说方妈因为享受恋爱所以才不回家,这算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俩在法律上已经属于单身,方老板每次让她回家住,方妈就拿乔:“我们现在没名没分,我又不是你老婆,回去住什么住!”
摆脱了妻子的身份,方妈专注事业,婚介所和茶馆办得有声有色,方老板唯唯诺诺不敢反抗,最开始他做方妈的追求者,后来做方妈的男朋友,现在他是方妈的同居男友,求婚数次,次次失败。
没想到塞翁失马,因祸得福,方老板进手术室前,不断确认:“回去就复婚?”
方妈:“是是是,回去就复婚!”
方老板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感觉他下一刻就能从轮椅上蹦起来,穿上他冬天的浮夸皮草跳探戈。
凄凉的气氛被初夏的风一吹而散,陈兮和方茉几人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夫妻俩,原本的忐忑不安都变得滑不留手了。
手术室外,近亲全员到齐,方大姑和方奶奶相邻而坐,时不时地念一会儿经文,方小叔也没再嚷嚷方老板那张脸,毕竟方老板在医院躺了几个月,现在他十分的姿色已经削弱到了七分,方小叔没法再去嫉妒。
方岳舅妈抱着孩子坐那儿,安慰着紧张掉眼泪的方妈,方岳舅舅律所忙碌,一连接了三通电话。
陈兮和方岳拿着护士给的单子,去医院超市买了一堆东西,方老板术后要在ICU观察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后如果情况没有异常,他才能转去普通病房,单子上的那些物品是要在ICU里用的。
买完东西回来,过了不知道多久,方老板手术终于完成,他人事不知地躺在转运床上,被医院护工推进了ICU。
以防突发意外,晚上得有家属在ICU外留守,方妈几人全都憔悴不堪,方岳说:“你们都回去,我一个人就够了。”
方妈不想走,方奶奶和方岳舅妈就劝她,她的腰实在不能再累,再不好好休息,到时候方老板痊愈,就轮到她倒下了。
方妈被劝服,方茉陪着方妈回去,方奶奶年纪大,肯定没法熬夜,其余人也都陆续散了。
晚上十二点多,ICU外坐着不少病人家属,有人鞋子都没脱,占了三张椅子,蜷缩着睡觉。
陈兮精神不济,眼皮不停耷拉,方岳皱眉:“刚就让你跟方茉一起回去。”
“你一个人不行,”陈兮疲倦地说,“万一你上厕所呢,这里不守着人怎么行。”
方岳无奈,抚了抚她的长发,说:“那你睡会儿。”
“嗯,我扛不住了,”陈兮睡眼惺忪,把包抱在胸前,后仰着脑袋,闭上眼说,“有事要叫我。”
“知道了。”
坐在椅子上睡觉不踏实,陈兮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眼,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对面占着三张椅子的男人还维持着同一个睡姿,陈兮看向旁边,方岳抱臂坐着,一直盯着ICU的门,她的角度看不见方岳整双眼,只能看到方岳眼尾泛着点红血丝,下巴上有些细点点,陈兮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胡茬。
之前她灰心丧气,迷茫不安,方岳还安慰她,其实她和方妈几人都忽略了方岳的情绪,这段时间方岳跑东跑西,晚上向学校请了假,整宿整宿地陪护,按时叮嘱方老板吃药,记录着方老板每一天的数据,他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
只是他的情绪内敛惯了,就像在家人面前,他总是沉默寡言。
似乎只有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肆无忌惮,大张旗鼓。
方岳肩膀一重,侧头垂眸,陈兮靠着他肩膀,脸颊在肩膀上蹭了蹭,觉得太硬,她把自己的手垫了上去。
方岳笑了下:“醒了?”
“嗯,睡不着了,你睡会儿?”
“我不困。”
“那你让我靠着。”
“这样靠着舒服?”
“舒服,”陈兮说,“很舒服。”
半夜的时候,医生还进了ICU,叫醒方老板,不能让方老板一直昏睡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天明后,方老板又被推进CT室做了检查,一切顺利,随后他被转运进了普通病房。
接下来他还得继续住院,医生说以后方老板得终生用药,但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坏消息,人活着,并且能跑能跳,已经是一件万幸的事。
方奶奶说:“我就知道多做好事,菩萨能保佑!”得知了大概的出院时间,她等不及地就跑到寺庙还愿去了。
六月下旬,进入了期末考试周,天气火伞高张,陈兮觉得今年夏天可能会热过去年暑假,她又穿上了小短T和牛仔短裤,这天她在病房陪了一会儿方老板,中午的时候和方岳一块儿去医院外的快餐店简单吃了顿午饭。
饭后陈兮觉得口干,在旁边奶茶店买了一杯柠檬茶,买完后想了想,问方岳:“方叔要喝吗,给他也买一杯?”
方岳瞥她:“你怎么不问我喝不喝?”
陈兮乖觉:“那你喝不喝,我请!”
“看出来了。”方岳说。
“嗯?什么看出来了?”
“我跟我爸要是同时掉水里,你一定先救我爸。”
陈兮想起他们有一回谈心,提及过这个话题,当时陈兮灵巧地躲过了。
她笑死:“你还吃你爸的醋吗?”
方岳避而不答,没让陈兮给方老板买饮料,他自己也没要,他下午得陪护,陈兮要回学校,两人慢慢走向公交站。
方岳说:“我算是有自知之明了,当初你因为你爸的事犹豫不决,出尔反尔,说不甩我就不甩我,现在你又能为了我爸想改行当医生——”今天还主动买饮料喝。
陈兮属于被动花钱的那一类人,有需要她会花,不会为了攒钱而吝啬寒酸,比如她当年刚来方家,方奶奶命令她花钱买衣服,她既然享受了方家人的大方善意,就不会抠抠搜搜,穿得破破烂烂,她明明在方家过得很好,为什么要把自己扮得清苦清高。
但她很少会主动给自己买饮料,除非天气很热,实在受不了,或者跟他们一块儿出去,她会很大方地请喝的。
今天她书包里带了水,寻常她不会多花这钱,显然方老板现在情况一天天好转,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好,正在愉快地迎接盛夏,所以也很舍得“铺张浪费”。
“——你爸和我爸,都是你的弱点,嗯,”方岳想了想,补充道,“还有我奶奶,我妈,方茉,为了她们,我看你能上刀山下火海,说不定哪天还能对我背信弃义。”
陈兮笑得不行:“你越说越扯了,要不要我把他们的微信都删了,让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那倒不用,”方岳轻拍她脸颊,语气平淡地威胁道,“当他们是人质就行了,你要是敢跟我三心二意,你就没他们了。”
大中午的公交站台底下只有他们两人,陈兮笑疯了,还没胖回来的脸蛋在太阳底下莹白发光,方岳握住她拿着柠檬茶的手,往上一抬,含住吸管抢喝她的饮料。
陈兮说:“你全喝了都行,不过最好还是给我留一口啊。”
方岳喝完一大口,举着她的手看了看杯子剩余的茶,说:“不止一口。”
低下头,作势要继续喝,只给陈兮留一口。
陈兮使劲抢回,先他一步咬住吸管,猛吸一大口,最后只留下了一口,然后她把杯子塞方岳手里,两人调转过来,“正好,你喝完顺便扔了,车来了我走了啊!”
公交车渐近,前车门打开,方岳拿着饮料杯,追在后面要捉她,陈兮敏捷地踩上车门台阶,回头眉开眼笑地提醒方岳:“你待会儿回学校前记得去我学生家里拿书!”
中考早就已经结束,陈兮学生一家马上要远行,之前她借出去一堆初三的课本,需要方岳帮她取回来。
“知道了。”方岳看着车门关上,陈兮走到后车厢,坐下后冲他挥了挥手,方岳笑了笑。
公车远去,视线开阔,方岳喝完陈兮剩给他的最后一口柠檬茶,准备去扔杯子,一抬眸,突然和马路对面的方妈对视上了。
方妈原本说好两点以后过来,但她刚做了几样点心,所以提前来了,下了公交车,她走了一段路,准备过斑马线,结果就目睹了方岳抢陈兮的饮料喝,陈兮又把饮料抢了回去,最后饮料落在了方岳手上。
方妈呆若木鸡,方岳握着杯子,直挺挺地杵在原地,母子俩遥遥相望。
“你跟兮兮是在谈恋爱?”一分钟后,方妈穿到了马路对面,在医院门口急不可待、不敢置信地飙出问题。
方岳手垂在腿边,单手捏着杯子,手指拨动吸管,吸管搅动未化的冰块,发出一阵阵细碎声响,方岳在这细碎声中,淡定且诚实地“嗯”了一声。
方妈惊呆。
去年她以为方岳的女朋友叫邵落晚,有一阵她还守株待兔,期待哪天邵落晚再来茶馆,她好亲眼见见,后来记不清是哪一天,方岳突然跟店里员工解释,说他跟邵落晚并不熟,她得知后着急去问了方岳,说他之前不是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了吗,方岳眼都不抬地说:“网恋,吹了。”
方妈听他这话不像样,直觉他胡说八道,可是方岳平常确实会打游戏,年轻人网恋也不罕见,虽然网恋这词跟方岳似乎不太搭。
方妈后来仔细观察,确实没见方岳身边有其他异性,她还一阵怅然若失,私下忧心忡忡地跟她小姐妹说,怕方岳脑子不正常,只能接受网恋,不能接受现实。
结果,时隔一年,她亲眼目睹。
“你跟兮兮,你们这……你们什么时候谈的?”
方岳不答反问:“你反对吗?”
“反对?不,我不反对啊。”方妈其实还没回神。
她做梦都没想到方岳会和陈兮谈恋爱,她太清楚方岳最厌恶哪类人,当初全家都力挺陈兮来家里,只有方岳立场坚定,死不松口,方奶奶还怕陈兮受委屈,甚至前段时间她还说起,她们一家子老弱病残,方茉在外地上学没法指望,现在全靠方岳和陈兮,陈兮这么好,方岳应该看在眼里,抛却成见,把她当正正经经的家里人才对。
“那行,”方岳说,“我跟她还不打算公开,你如果不想看我跟她关系不稳,就先别往外说。”
方妈恍恍惚惚:“不说,我一个人都不会说,我的嘴巴你还不放心吗!”她懂,年轻人谈恋爱都不想告诉家长。
方妈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进了医院,她让方岳回去了。
走进病房,她把新鲜出炉的糕点放桌上,方老板精神不错,右手能动,讲话还是慢吞吞的,医生说恢复期需要半年。
病前方老板是大嗓门,病后他说话被迫温柔似水。
“甜的还是咸的?”他问糕点。
方妈说:“有甜有咸。”
方妈把盒子打开,给方老板递了一块糕点,让他拿着盒盖接碎屑,方老板咬了一口,方妈看着他慢慢咀嚼,她也慢慢地憋出一句话:“我跟你说个事,你要保密,千万不能往外说。”
“什么事?”
“阿岳和兮兮在谈恋爱!”
啪嗒——
点心掉在了盒盖上。
下午,方奶奶来看儿子,婆媳俩拎着热水壶去开水房,边走边讨论方老板出院的事情,方妈的意思是让方老板住在她那里,她的住处在婚介所附近,照顾方老板的同时也能方便她上班。
方奶奶当然没意见。
进了开水房接水,热水哗啦啦流进水壶,在热气腾腾中,方妈小声说:“妈,我悄悄跟你说个事,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一个人都不能说!”
方奶奶看她神神秘秘的,好奇问:“啥事啊?”
“阿岳和兮兮在谈恋爱!”
水壶一歪,眼看热水就要溅到方奶奶手上,方妈赶紧抢救,“妈你当心!”
傍晚,方岳舅妈拎了一袋补品来医院,方妈说:“你怎么又买东西?”
“送来医院方便,等冠军出院了,我们就不去你那里看他了,这些东西你们问过医生,医生说没问题了再让冠军吃,吃得有效果就跟我说,我有渠道买,价格比你们自己买便宜不少。”
方妈领情:“哎,好!”
聊了一会儿,方妈送方岳舅妈去坐电梯,电梯门开了,方妈跟着走了进去,方岳舅妈问:“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随便散散步。”方妈看着逐渐下降的电梯楼层,到三楼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我跟你说个事,不过你听了可得保密。”
“什么事啊?”方岳舅妈笑说,“秘密要是说出口了,可就不是秘密了,你想清楚能不能说啊。”
方岳舅妈向来行得正。
电梯门缓缓打开,方妈脱口而出:“你不知道,阿岳跟兮兮在谈恋爱!”
方岳舅妈一头撞上等在电梯口的路人。
入夜,方妈给方茉打了一通电话:“茉茉,妈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要保密!”
方茉听完,发喊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