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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士气,进攻部队连续突破数道防线,只用七天就占领了南昌。
此战役让日军大本营的高级将领们大跌眼镜,这真应了那句名言:没有无能的士兵,只有无能的将军。
南昌会战结束半年以后,纳粹德国用同样的战术闪击波兰,其闪电战术震惊了世界。追本溯源,在世界战争史上第一次使用闪电战的将领,并不是德国的古德里安,而是日本的冈村宁次。毫不夸张地说,仅凭这一点,冈村宁次即可当之无愧地进入世界名将之列。
冈村宁次的谋略不仅体现在军事上,也体现在政治方面。在对华政策上,他反对建立汪精卫政权,认为这样就会刺激重庆**,逼其走上绝死抗战的道路。他反对日本人在占领区内担任各级官员,而主张以华制华,要给中国人以“尊严”。他提出“讨蒋爱民”的口号,主张分化抗日势力,而不以军事打击为主。当冈村宁次了解到日本军人在占领区内强奸妇女,而军事法官以证据不足和对方未告发为理由替犯罪军人辩护时,冈村宁次勃然大怒,他质问:战争期间哪有弱势的被害人敢告发罪犯?在他的干预下,罪犯得到了严惩。
1939年夏季,冈村宁次完成了他的研究成果,制订出对中国军队施以政、战谋略的方案和指导大纲。其核心思想是:以政治、军事和派遣间谍等各种手段,策反杂牌军,孤立以黄埔系为主的中央军,然后歼灭中央军。
对于中国军队而言,冈村宁次无疑是个可怕的对手。
第18集团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对冈村宁次有这样的评价:“冈村宁次是一个比他的前任多田骏更为毒辣、更为老练的对手。他有很多本事,能实事求是,细致周密。他不出风头,不多讲话,对部下不粗暴,你从他的讲话里看不出任何动向。他是历任华北日军司令官中最厉害的一个。”
冈村宁次的聪明还体现在制订占领区内的治安标准,他的判断标准很简单:从中国姑娘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当地治安情况的好坏。第一,绝对见不到中国姑娘的踪影,系惧怕日本兵的佐证,此为“治安不好”;第二,中国姑娘对日军的汽车感到稀奇而远远地从窗口眺望,此为“治安稍好”;第三,中国姑娘神态自若地走在有日本兵往来的街道上,则为“治安良好”。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每个党派或每个利益集团由于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往往大相径庭。对于长年在华北敌后战场作战的第18集团军将士们来说,冈村宁次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恶魔,是个灭绝人性的屠夫。1941年,冈村宁次调集数万日军,对华北的中国军队,尤其是第18集团军进行了残酷的大扫荡,他提出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造成约270万平民的死亡,仅第18集团军就伤亡过半,损失惨重。对这一段历史公案,冈村宁次不予承认,他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他当时提出的口号是“不杀、不抢、不淫”的“三不”政策,并且言之凿凿是有案可查的。
在蒋介石的国民**眼中,冈村宁次的为人还不算坏,相比之下,他的战争罪行也属于比较轻微。1949年2月,冈村宁次被国民**军事法庭宣判为“无罪释放”,由他战场上的老对手汤恩伯亲自安排,乘“维克斯”号轮船驶离上海黄埔港回到日本。当轮船到达日本港口时,驻日美国占领军特地为他升起日本国旗,以示既往不咎的敬意。
历史的真实,总是包裹在重重迷雾中……
在战前的军事会议上,冈村宁次并不赞成一号作战方案,他提出日军重兵集团应夺取西安,取道关中,向成都进攻这一战略方案,但未被大本营所采纳。既然大本营批准了一号作战方案,冈村宁次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此时,冈村宁次的目光越过紫禁城,越过北平城,又向南1000公里落到了广袤的豫中平原上。他心里很清楚,日本帝国经过长期的战争消耗,现已成了强弩之末。就中国战场态势而言,此一号作战是日本陆军竭尽全力的最后一搏,如果不能达成战役目的,从此日本军队怕是再也没有力量进攻了。
相对于中国军队第一战区的几十万大军,冈村宁次手里的本钱是很有限的。日本华北方面军的全部兵力只有140个步兵大队,能够动用的兵力只有一半,约12万人。冈村宁次的计划是先消灭作为机动兵团的汤恩伯集团,然后再收拾以洛阳为中心的蒋鼎文守点部队。作为对手,冈村宁次太了解汤恩伯了,此人擅打运动战,而且善于趁日军退却时集中兵力突击一翼进行包围分割。这种战术的确有效,第一次使用的人肯定是天才,第二次使用则沦为庸才,第三次使用就一定是蠢材了。汤恩伯将军,同样的战术你已经使用过不止三次了,可以肯定,你是个缺乏创造性思维的将军。
为了对付汤恩伯,冈村宁次命令驻包头的第3坦克师团秘密南下,部署在战线后方。这是他的撒手锏,准备在汤恩伯反攻时给予迎头一棒。汤恩伯果然上当了,事实证明,豫中战场的形势发展完全符合他的预计,汤恩伯的反攻刚刚显出点模样就被打垮了。
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大城户三治中将站在敞开的套房门前礼貌地敲敲门。
冈村宁次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了句:“门开着,这表明你随时可以进来。”
大城户三治走进房间:“司令官,我带来了一个你可能感兴趣的消息。”
冈村宁次仍然望着窗外,身子一动不动,说:“哦,请讲!”
“我们的无线电侦破小组,刚刚破译了汤恩伯发往各集团军的密电,获得了中国军第13军的动向。”
冈村宁次猛地回过头:“这情报核实了没有?”
大城户三治微笑道:“当然,绝对准确!我军进攻开始后,汤恩伯马上命令石觉的第13军迅速北上,他的意图很明确,使用他惯常的战术,准备侧击我南下部队。”
“现在13军的准确位置?”冈村宁次急切地追问。
“已在登封一带完成集结,目前正在北进途中。司令官,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现在是围歼13军的大好时机。”大城户三治的目光中显出几分激动。
冈村宁次兴奋得两眼放光,他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圈,像一头饥饿的狮子猛然发现猎物一样,激动得连声调都变了:“三治君,那我们还等什么?立刻向第12军司令官内山英太郎通报并下达命令,抓住它,干掉它!”
“司令官,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目前我12军应该立刻停止南下,其主力迅速向西转进迂回,完成对敌13军之包围,不惜一切代价,全歼该敌!”
冈村宁次凝视着地图:“告诉内山英太郎,宁可晚几天打通平汉线,也要先消灭13军,只要消灭了13军,第一战区的其他中国军队将不战自溃!”
5月1日,刚刚攻占许昌的日本第12军的数万之众倾巢而出,以坦克第3师团、骑兵旅团为前导,实施快速突击。第12军主力向西拐了个九十度的大弯,兵锋直指襄城、禹州。
日本第12军先遣兵团的三百多辆坦克和数千匹战马在豫中平原上不顾一切地向前推进,其后由炮兵、步兵、辎重兵组成的机械化部队分成几路纵队浩浩荡荡地跟进,空中第5航空师团的战斗机、轰炸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向沿途的城镇俯冲投弹扫射。干旱的豫中大地上腾起遮天蔽日的黄色烟尘,沿途襄城、灵井、郊县等地的国军守备部队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这些城镇多则半天,少则两个小时便纷纷失守,告急电报雪片般发往叶县的汤恩伯司令部。
这时,蔡继刚和沈光亚带着警卫班正在赶往叶县的途中。
一路上,到处是混乱不堪的景象,成千上万的国军溃兵完全丧失了建制,公路上密密麻麻的人流向南慢慢蠕动着,所有的路口都被堵得水泄不通,步兵、炮兵、汽车兵挤成一团,各不相让。
蔡继刚本以为凭自己的少将领章,可以指挥疏通一下路口的交通状况,谁知丧失了建制的溃兵们谁也不认,少将的牌子狗屁也不是,有几个士兵甚至用枪威胁蔡继刚,让他滚远点,少在这儿发号施令。
一个下士指着蔡继刚的鼻子说:“别说你是个少将,就是蒋委员长来了又咋样?惹恼了老子照样揍他!”
这个下士胸前表示部队番号的胸章显然是被他自己撕掉了,所以有恃无恐。
蔡继刚被气得七窍生烟,他边掏枪边吼道:“浑蛋!你敢这么对长官说话,你是哪个部队的?”
蔡继刚拔枪的动作并没有吓住溃兵们,那下士周围的七八个士兵端起了枪对准蔡继刚,满堂带着警卫班的弟兄呼啦一下挡在蔡继刚身前,也都举起枪,双方对峙起来。
蔡继刚把手枪装回枪套,泄气地向满堂摆摆手:“都放下枪,我们走吧!”
面对这种混乱状态,蔡继刚也不得不承认,这时候一个少将还真的狗屁不是,没人拿你当回事,人家不揍你已经是客气了,惹恼了这些无法无天的败兵,他们还真敢开枪,把你打成筛子。
被阻在路口的汽车兵们终于不耐烦了,他们开起卡车一路撞过去,公路上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咒骂声响成一片,躲闪不及的伤兵们被直接撞下路基,路面上血肉狼藉……溃兵们被气疯了,纷纷举枪向车队射击,一时间公路上子弹横飞。站在卡车车厢里的士兵中有人中弹倒下,于是引燃了卡车上军人们的怒火,一个上士抄起“马克沁”重机枪开了火,子弹呈扇面如泼水般扫向公路上的人群,立刻有七八个士兵被打倒。
这辆卡车顿时激起了公愤,公路上的人群立刻用更猛烈的火力回击。一个端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溃兵,嘴里一口一个日你先人,很利索地用一个长点射把那辆卡车的油箱打着了,卡车一头栽进路边水沟里,燃起冲天大火,车上的军人们立刻成了一个个火团,他们惨叫着在烈火中挣扎……
蔡继刚绝望地闭上眼睛。他不想看也不敢去看,这还是军队吗?简直是一伙无法无天的暴徒!有这种窝里斗的劲头去打鬼子好不好?
公路上的闹剧还没来得及收场,日军的大编队机群就临空了。战斗机俯冲扫射,轰炸机投弹,喧闹的公路上顿时变成了炼狱,爆炸声中人的肢体纷纷扬扬飞上半空中……
满堂和铁柱冒着横飞的弹片,拼死把蔡继刚架到路边的水沟里。蔡继刚两眼血红,他猛地推开满堂和铁柱,不管不顾地举起***向日军飞机猛烈开火,他边射击边狂吼:“弟兄们,打呀!别光顾着打自己人,有能耐跟鬼子干呀!弟兄们,有枪的都给我端起来,打呀!”
满堂、铁柱和警卫班的士兵们也纷纷举枪对空射击,公路上、田野里成千上万的溃兵好像刚刚猛醒过来,也都咒骂着、号叫着举枪朝天射击……
敌机飞走了,公路上又喧闹起来,人流缓缓地继续向南流动。蔡继刚颓然坐在水沟边,双手捂住脸,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傍晚时分,蔡继刚风尘仆仆赶到叶县汤恩伯的指挥部。
他顾不上和军官们寒暄,便一头扎进作战室,向作战参谋们询问战况,这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参谋们必须如实汇报。
一个少校参谋从通讯室出来,一见蔡继刚便走过来悄声说:“长官,电台刚刚收到报告,襄城、灵井、郊县等地相继失守。”
蔡继刚浑身一震:“什么?那一带也失守了?真是见了鬼!那就是……坏了,日军主力转向西进,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汤长官呢?”
“在指挥室,正发脾气呢。”参谋小心翼翼地说。
蔡继刚跨进指挥室,见汤恩伯正对着话筒大发雷霆。蔡继刚静静等了一会儿,汤恩伯挂上电话。蔡继刚立正敬礼,汤恩伯余怒未消地点点头:“蔡督战官,你来了?路上好走吗?”
蔡继刚顾不上寒暄,他直截了当地说:“汤副司令,通讯室接到襄城、灵井等地失守的电报。有个消息非常重要,刚刚占领许昌的日军第12军并没有继续南下和第11军会合,而是突然转向西进,其企图非常可疑,似有大的战略意图。”
“大的战略意图?蔡督战官,你的判断是什么?”汤恩伯有些不以为然。
“我觉得日军突然改变计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必有重大企图,我判断……内山英太郎在打石觉第13军的主意。”蔡继刚小心地提醒道。
汤恩伯用手指在地图上测量着:“他们想打我13军的主意,是不是胃口大了点?”
“汤副司令,我认为,此次战役,日军的第一目的是打通平汉线,第二目的是想消灭我战区的主力,13军是我战区中主力中的主力,他们一直视13军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
汤恩伯反问道:“你刚说完,日军的第一目的是打通平汉线,此时他们应该急于达成第一目的,怎么会为一个13军而搁置如此重大的战略意图?”
蔡继刚毫不退缩:“长官,从目前的战局发展看,日军打通平汉线是迟早的事,这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如果我是冈村宁次,我会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迅速南下与日军第11军会师;另一个是推迟几天,先消灭我13军,然后继续南下。长官,我认为冈村宁次肯定会选择第二个。”
“嗯,督战官还有什么想法?请继续讲。”
蔡继刚说:“我想提醒长官,能否请洛阳的蒋司令从河防部队抽出部分兵力南下,和汤副司令的主力兵团南北夹击这股日军主力……”
汤恩伯客气地说:“督战官多虑了,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嘛,我们的重兵集团在豫西,正挡在他们的路当口,日本人这是硬往上撞。再说,蒋司令的部队我也调不动啊。”
“汤长官,我觉得蔡督战官的建议相当有道理,是不是考虑一下?”参谋长谨慎地进言。
“各位就不必多说了,我看这样,第15军、第29军和第87军经过前一段的战斗伤亡都不小,无法独当一面。我想把这三个建制残破的部队放在禹县至密县一带布防,以加强第4集团军的兵力,挡住这股西进之敌。蔡督战官,你能否跟着去一趟?”
“是!既然汤长官这么定了,卑职坚决服从命令!”蔡继刚无可奈何地说。
当蔡继恒和沈星云单独面对时,他有些尴尬,后悔自己刚才的轻佻,开了过火的玩笑。蔡继恒干咳了一声,正襟危坐道:“对不起,沈小姐,我不该开这种玩笑,失礼了,我道歉!”
“没什么,一般来说,第一次我都不会计较,可是以后呢?能保证不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吗?”
“能保证,能保证,我说话算话!”蔡继恒忙不迭地保证着。
“蔡先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叫沈星云,职务是空勤餐厅的营养师,也就是说,有关你的营养调配都归我管。”
“沈小姐,我有个问题,我现在的工作是清洗飞机,这应该属于地勤人员吧?因此我很抱歉地认为,我不归你管!”
沈星云的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顽皮的笑容:“上尉,关于这个问题,我请示过23大队指挥官罗伯特·斯科特上校,上校是这样回答的,密斯沈,你去看一看这条鳄鱼在哪个餐厅用餐,如果他是在空勤餐厅用餐,那么就算他是空勤人员,是空勤人员就归你管。上尉,我发现这几天你都在空勤餐厅用餐,这没错吧?”
“我虽然改行当了地勤,但空勤人员的待遇还没有被剥夺。”
“噢,是这样,那我现在正式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是否愿意放弃空勤灶,把自己的伙食标准降为地勤灶?如果是这样,我会向斯科特上校汇报。”沈星云公事公办地站起身来。
“哎,别别别……我什么时候说要改吃地勤灶了?我……我声明,我是空勤人员,理所当然归沈小姐管。”蔡继恒见过地勤人员的伙食,比起空勤灶实在差太远,根本无法下咽,他可不想被轰到地勤灶去吃饭。
沈星云心满意足地坐下,随手翻开笔记本说:“好,你既然作出了选择,那么下面的问题就好谈了,蔡继恒上尉,你仔细想一想,最近在饮食方面有什么违反规定的事吗?”
“没有,你可能不大了解我,我一直就是个很遵守纪律的人。”
“上尉,我观察你几天了,发现你每天都把配给你的煮鸡蛋送给一些地勤人员,我说的没错吧?”
蔡继恒心说真见了鬼,她怎么连这都知道?蔡继恒10岁那年见家里的厨娘做茶叶蛋,小孩子嘴馋,他趁厨娘不注意,就把刚煮好的鸡蛋偷走十来个,在一个角落里狼吞虎咽地全部吃掉,这下子招来了麻烦,他由于消化不良造成上吐下泻,被送进了医院,从此还落下个毛病,见了鸡蛋就恶心,从那时起,蔡继恒算是把鸡蛋给戒了,再也没吃过一口。
按照规定,像蔡继恒这种偏食的习惯是要被严格禁止的。
蔡继恒耐心解释道:“沈小姐,这可没办法,我从小就不吃鸡蛋,一吃就会呕吐。在中美混合团时,营养师也知道我这个毛病,从来没强迫过我。”
“上尉,看来我得给你讲解一下营养学知识,鸡蛋中含有大量的维生素、矿物质和有高生物价值的蛋白质,这些营养都是人体必不可少的。如果你只是个陆军军官,我当然不会这样苛求你,可你是名飞行员,在空中执行任务需要大量消耗体力,因此对摄入营养的要求也很高,这是我的职责,否则还要我们这些营养师干什么?”沈星云毫不通融地回答。
蔡继恒有些气恼:“沈小姐,我再说一遍,我不吃鸡蛋,因为我对这种食物有先天的排斥反应,如果你真为我的身体健康考虑,就不要逼迫我吃鸡蛋!”
沈星云一点也不生气,她仍然和颜悦色地商量着:“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可以把鸡蛋混在别的食品里,比如把鸡蛋和面粉和在一起烙成葱花饼,或者擀成面条,你放心,我肯定让你吃不出鸡蛋的味道。上尉,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们都可以商量嘛。”
蔡继恒丝毫不让步:“不行,没商量,我坚决不吃,谁说也没用,要是非逼我吃鸡蛋,那你还不如弄点毒药喂我呢!”
沈星云不急不躁地让步了:“好好好,不吃就不吃,你不要生气,我年龄比你小,不会说话,论年龄你是当哥哥的,让着我一点好吗?”
蔡继恒毫不客气地教训道:“嗯,这还差不多,年龄小就更该听话,别这么多鬼主意,你们这些女娃娃呀,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就是看了本《营养学》么?就较起真来?我就不信,不吃鸡蛋能死人?”
“哎,我能叫你蔡大哥吗?”沈星云微笑着问。
“可以,只要不纠缠鸡蛋问题就行。”
劳军演出结束了,大批美国飞行员闹闹嚷嚷走进酒吧,他们意犹未尽地议论着女演员,显得很兴奋。丹尼斯中尉端着一杯朗姆酒走过来:“嗨,鳄鱼,你是个缺乏情趣的家伙,没有观看演出绝对是你的损失,说真的,今晚的演出简直精彩极了,希尔顿小姐的踢踏舞把我迷得神魂颠倒,嗓子都喊哑了。”
沈星云站起来向丹尼斯敬礼,用英语说:“丹尼斯上尉,你好!”
蔡继恒惊讶地发现,沈星云的英语发音非常纯正,简直是地道的牛津音。他心里纳闷,这丫头从哪儿学的这么好的英语?
“哦,密斯沈,你也在这里,和鳄鱼早就认识吗?”
“不,我们认识时间并不长,这条鳄鱼刚才向我龇出了牙齿,好吓人呐。”沈星云望了蔡继恒一眼揶揄道。
丹尼斯笑道:“鳄鱼又龇牙了吗?这一点也不奇怪,他本来就是条好斗的鳄鱼,就算没人招惹他,他也会主动找人寻衅。”
沈星云问:“哦,蔡大哥都有什么英雄事迹呀?”
丹尼斯又要了一杯马爹利,一扬头干了,他兴致勃勃地继续说:“去年我到衡阳机场转场,正好遇到鳄鱼从桂林转场过来。老朋友见面总要喝个酒吧,于是我们去了机场外的一个酒吧,那天我们喝得稍微多了一些,都有些兴奋。旁边有两个美军少尉正好也喝多了,这两个家伙敲着桌子大声唱《苏珊娜》,我好意提醒他们说,喂,伙计,你唱歌有点走调儿,拜托你,把调儿唱准了行吗?密斯沈,我还算是有礼貌吧?可是……你猜鳄鱼说什么?他用空酒瓶敲着桌子说,管风琴,我们这是在驴棚里喝酒吗?我说,鳄鱼,你喝多了,这是酒吧,哪来的驴棚?鳄鱼说,既然不是驴棚,怎么会有草驴在叫槽呢……”
沈星云“噗”地一口水喷出来,放声大笑。
蔡继恒笑着要了两杯罗姆酒,端起一杯递给丹尼斯:“行了,行了,丹尼斯,你总把自己说得像天使,其实当时你的话也很不好听,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
沈星云笑得捂住肚子说:“这真是鳄鱼说的吗?太好玩了,后来呢?”
“那两个家伙当然很不高兴,便向我们扑过来,鳄鱼一酒瓶打倒一个,我和另一个家伙扭打在一起,最后我们把那两个浑蛋揍个半死,酒吧老板报警招来了宪兵……”
蔡继恒笑了起来:“丹尼斯,你还好意思说呢,那两个宪兵已经抓住了你,让我用椅子砸倒一个……当时我喝得有点多,见那小子钢盔上有‘MP’的字母,我还奇怪呢,‘MP’是干什么的?真是死活想不起来。我记得剩下的那小子好像有点印第安血统,个子不高可一身的蛮力,他抡起警棍打我,被我闪开了,这时我再找你,你早跑得连个影子都没有啦,亲爱的管风琴,你可真对得起朋友!”
丹尼斯急赤白脸地解释道:“鳄鱼,你这纯属诽谤,我怎么知道你还没有脱身呢?当时我已经跑出很远了,才发现你并没有出来,上帝作证,我义无反顾地又回去救你,这没错吧?”
“嗯,这倒也是,总的来说,管风琴还是个讲义气的家伙,他从那宪兵的枪套里掏出了手枪,随手把枪扔进一个巨大的鱼缸里,宪兵连忙冲过去捞手枪,管风琴这招玩得不错,那宪兵要是把手枪搞丢了,麻烦可就大了,所以他不顾一切地去捞枪,我们俩就趁机跑了。”蔡继恒乐呵呵地说。
沈星云听得目瞪口呆:“天那,你们连宪兵都敢打?后来呢?”
丹尼斯得意洋洋地说:“没有什么后来,第二天我们就各自驾机转了场,我回到羊街机场,鳄鱼飞回桂林机场,那两个宪兵上哪儿去找我们?”
蔡继恒解释道:“要是放在平时,我们也不敢惹宪兵,可那天不是喝多了么?我迷迷糊糊把宪兵当成和我们打架的美国军官,所以也一起打了,幸亏当时跑了,不然肯定会惹**烦,闹不好要上军事法庭。”
沈星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连忙翻开手里本子,用钢笔进行记录:“喂!先生们,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原来你们还有酗酒的习惯。这倒是个新发现,我准备记录在案。当然,我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向上面汇报,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蔡继恒和丹尼斯面面相觑,他们没料到沈星云还有这么一手,她是个营养师,当然管不着违犯军纪的事,但是对外出酗酒的行为可是正管。问题是,要仅仅是外出酗酒倒也不算太严重,可一旦把这事汇报上去,就会牵扯出殴打宪兵的事,这可不是件小事,本来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可刚才一高兴,吹牛吹顺了嘴,自己说了出来,这两位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蔡继恒有些尴尬地解释:“其实……酒真不是个好东西,稍微喝多一点话就多,有时候还很容易把本来没有的事……硬说成是自己干的,嗨,这都是男人的虚荣心造成的。丹尼斯,你再仔细想想,一年前,你在羊街机场,我在衡阳,隔着这么远,又不是一个单位,咱们好像没有见面的机会,对不对?”
“是啊,是啊,真是见了鬼!鳄鱼,你没发现吗?人有时经常会出现一些幻觉,就像吸了**似的,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就很容易把梦想与现实混淆……”丹尼斯斟字酌句地附和着。
“嗯,编吧,继续编,你们的意思是,经常把梦境当成现实,是这样吧?先生们,要是这样就更严重了,这好像是精神方面出现某种病态,我这个营养师可解决不了精神病的问题,这需要先停飞,然后由专家来会诊。”
“沈小姐,你可千万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正在打仗,到处都缺人手,你总不希望把两个优秀的飞行员送上军事法庭吧?好好好,我豁出去了,不就是吃鸡蛋吗?我吃,我一定吃!现在我郑重表态,今后我一定服从营养师的管理和指导,让吃什么就吃什么,绝无二话!这样行吗?沈小姐。”蔡继恒期待地望着沈星云。
沈星云得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这可是你说的,今后要服从管理和指导,我暂且相信你一次。蔡继恒先生,我做营养师已经两年了,遇到的刺儿头也很多,要说最难管理的就是你!好吧,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会把它烂在肚子里。先生们,最后我再一次提醒你们,作为飞行员,酗酒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过量摄入酒精会损害肝脏,最终会造成肝硬化。我希望你们以后能节制一些,这能做到吗?”
“保证做到,保证做到……”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作着保证。
沈星云走后,蔡继恒恨恨地说:“该死的管风琴,都怨你这张臭嘴!我真想把你这张嘴缝起来,这么要命的事你也敢往外说?”
丹尼斯自知惹了祸,连忙道歉:“对不起,鳄鱼,我真的很抱歉,都是酒精造成的,酒后失言,酒后失言……”
“管风琴,对这次泄密事件,你难道不想补偿一下吗?我还有三十多架飞机需要擦洗,你考虑一下,明天……”
丹尼斯猛然想起什么,他打断蔡继恒的话:“鳄鱼,你不提我还给忘了,明天我们有重要任务,去轰炸海口的日军物资转运基地,这是个很棘手的活儿,情报上说,那一地区日军的战斗机很多,地面防空火力也很强。”
蔡继恒严肃起来,他忧心忡忡地说:“丹尼斯,你要小心,我真希望能驾驶战斗机为你护航,可惜……陈纳德暂时取消了我的飞行资格,我正考虑,是不是偷一架P-40……”
丹尼斯摇摇头说:“鳄鱼,千万不要惹事。你放心,明天我们12机编队出击,第23战斗机大队会派出整整一个中队为我们护航,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再说了,我的运气一向不错,马上就要飞够400飞行小时了,明天是我最后一次出航,任务结束后,我就要回国度假了。鳄鱼,我很为你们中国飞行员鸣不平,同样是执行战斗任务,同样面临危险,可你们却永远没有休假,这太不公平了。”
蔡继恒淡淡地回答:“没事,这场战争毕竟没有发生在美国,你们能冒着生命危险来中国打仗,我们已经很领情了,要是再要求和你们同样的待遇,那也太不懂事了。丹尼斯,我再说一遍,明天的任务很凶险,你千万要小心!”
[1]
P-51“野马”式战斗机是美国北美航空公司于1940年年底在P-40战斗机的基础上研制改进的新型战斗机,后来在战争中又不断进行改进,包括采用轻重量机体、新型螺旋桨、全视界塑料座舱盖、新型翼型等,使其性能和机动性进一步提高。该机最大速度达每小时788千米,起飞重量5.02吨,发动机单台功率1029千瓦,升限12700米,航程3860千米。所带武器包括六挺点50机枪,并可外挂**900千克。P-51战斗机被许多航空史专家和权威人士评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最佳战斗机。
[2]
侵华日军的特设师团实际上就是预备役师团,在战争初期征召预备役人员临时组建。特设师团在人员数量上与现役乙种师团无大差别,但质量差别较大。日军106师团于1938年5月才在日本南九州岛的熊本编成。第101师团于1937年9月1日在东京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