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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下落不明时,向陈青洲求助。陈青洲不仅欠了傅清辞,也欠了阮舒。
他只是没想到陈青洲会亲自出山。他以为陈青洲已经下定决心自私到底,不再管外面的事了。尤其如今傅清辞产期在即。
几个月来,无论发生什么,陈青洲明明不曾动摇过的。
他也不希望陈青洲动摇。
现在呢?
傅令元有种一切都白瞎了的感觉!
怪也怪偏偏两边的事情交杂在一起,他精力有限,分身乏术,否则一定会多花时间把陈青洲管住的。
他怀疑,是不是他当时气陈家拖累阮舒的那句话刺激到陈青洲……?
“把电话挂了。”听筒那头又传出傅清辞的嗓音,明显比刚刚显得虚,“你以后没有爸爸了。这几个月你就当是做梦。”
“妈妈……”晏西喃喃,相当难过。
傅令元不满傅清辞对晏西的残忍,即便他自己目前也无法保证什么,也还是说:“这件事我会尽力处理。”
傅清辞根本没在电话旁,尚处于起伏的情绪之中:“好,你是要爸爸不要妈妈是么?”
傅令元的眉头拧得愈发紧——这种话,无疑还是在伤害晏西。
然未及他再说什么,那边傅清辞不知发生了什么,晏西忽地唤一句“妈妈!”,通话就此掐断。
傅令元连续再打过去两次,皆无人接听。
而之前阮舒询问他时,他并没有欺骗阮舒,他如今确实不清楚傅清辞和晏西的所在之处。
晏西今天找他所用的这个号码,正是陈青洲的号码,所以他根本无法和陈青洲取得联系。
九思和庄爻两个人,也突然谁也不接电话了。
傅令元觉得自己可能要得狂躁症了,想摔手机的冲动再次强烈地涌现!
最后依旧没摔,并且这边的事也又必须暂时搁一搁了,因为余岚找他。
……
九思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而是没有完全没有心思接电话,正陪着荣一紧张地翘首以待。
好一阵了,她仍不敢相信刚刚荣一告诉她的:陈青洲还活着。
别说她,连荣一自己都没晃过神,竟然反过来问九思:“我是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会还活着?怎么还活着?为什么一直不出现?……等等这些问题在他这里倒暂时不存在,因为只沉浸在这震撼和喜悦之中。
九思哪里回答得了:“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说二爷用强子少爷的手机和你通电话了,交待你办事情?”
荣一怀疑:“你说,会不会是二爷的鬼魂打来的?”
九思:“……”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被赵十三附体了……
“对!”荣一突然又迈步,“二爷交待我的事!我要再去确认一遍!”
九思将他拉回:“你已经确认三遍了。我也邦你一起确认过,没有问题的。”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最后再确认一遍!”荣一焦虑地重新要走人。
杨炮和薛叔二人从厅堂里出来走廊。
“我们已经在里面坐了有一会儿了,不是说大小姐和李叔、彭师傅讲和,在回来的路上了么?怎么还不见人?”杨炮狐疑,“需不需要我和薛叔去接应?我们俩干坐着也是干坐着。”
“不用。有强子少爷在就可以了。”荣一摇头,“你们找了两天了,都累了,现在既然大小姐已经安然无恙,就赶紧喝喝茶歇口气。大小姐马上就到了。”
“哪儿好意思谈累?”杨炮相当愧疚,“我连向大小姐道歉的脸都没有。”
薛叔关心的是:“大小姐和李叔、彭师傅是怎么讲和的?是不是大小姐终于松口了?”
毕竟在他看来,老李和彭师傅,都做到这地步了,肯定不会轻易放弃,那么只有可能是大小姐妥协。
“我也不太清楚,等大小姐回来,一切就明了了。”说罢,荣一在九思的搀扶下,带头转身回厅堂里,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他们二人座位上的茶盏。
见有使用过的痕迹,荣一稍松气,招呼他们重新落座后,也端起他的茶盏,拂了拂茶面,嗅着袅袅的烟气,感叹:“自从我跟着二爷回海城之后,头一次回来,还是更喜欢这里。连茶都是这里的香。”
九思邦忙给杨炮和薛叔二人添茶,两人表达感谢,自然而然继续再喝。
杨炮啜完一口后接腔:“我也觉得这里的东西香,一有事来这里,我都得带一批东西回去。有时候真是羡慕李叔、薛叔和彭师傅,能长期居住在这里。”
“我都习惯了,没你们那么深的感触。”薛叔放下茶杯后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嘀咕,“奇怪,时间明明还早,我怎么犯困了。”
荣一笑了笑:“我都说你们两天都在找人,累到了。”
……
庄爻这边,察觉手机进来电话了。但一方面,他正背着阮舒,没法接,另一方面,他暂时只想集中精力在眼前的情况。
从后山回竹楼,其实是有最快捷的通道的,就是当晚彭师傅从薛叔的屋里带走阮舒时所行之路。
现在,彭师傅又因为之前被阮舒搞出的伤口失血过多而精力不济,由他的两名缅甸手下抬着走在最前面带路,陈青洲走在第二个。
庄爻原本要垫底。
李叔不同意:“除了彭师傅,就是我最熟悉这条路,强子少爷还是走前面,夜里林子里有雾气,路也不好走,万一一会儿落下了就不好,我在最后还能邦忙看着点。而且你还背着大小姐。”
“可你儿子还受着枪伤不是么?”庄爻礼让。
李叔笑笑:“我们也就前后几步路的差距,不打紧。”
陈青洲的目光淡淡滑向李叔,做出决断:“就让李叔走最后。你和小阮再换到我的前面。”
旋即陈青洲致歉:“我还活着的事情,目前不能外传,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的话,就让村寨里来几个兄弟来接应了。”
“我明白的二爷,谢谢二爷关心。”李叔毕恭毕敬,补充道,“这后山的通道,确实也不方便让其他兄弟知晓。”
“嗯。”陈青洲轻轻点头,“我们都尽量走快点,铁牛虽然年轻,但终究是中弹,不要耽误了。”
本处于昏迷中的李铁牛在这时幽幽转醒,迷迷糊糊地出声问:“爸,为什么我好像听到二爷的声音了?”
陈青洲目光细微一个闪烁。
不等李叔回应,李铁牛已兀自从李叔的后背抬起脸:“爸,痛啊……”
对视上陈青洲的刹那,他戛然,呆呆地,顿一秒,又问李叔:“爸,子弹把我打晕乎了吧?我怎么不仅幻听,现在还产生幻觉了?我看见二爷了。”
他这副样子,和方才的阮舒有的一拼。不过阮舒此时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李铁牛,而在陈青洲——趴在庄爻背上的她,近距离之下,将将一清二楚地捕捉到陈青洲表情间稍纵即逝的一抹的异样。
其实辨别不出来这抹异样代表什么,但阮舒的预感不好。
李叔正在回应李铁牛:“是!你就是晕乎了!产生幻觉!哪儿有二爷?你赶紧继续歇你的!说话费力气,只会让你的血越流越多!”
闻言,阮舒更加嗅到某种气息,眼皮不自觉跳了跳。
李铁牛信了李叔的话,“噢”一声,就重新趴回李叔的背。
然下一瞬,李铁牛却是又抬脸:“就算只是幻觉也不错啊,二爷回海城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他英年早逝了,也不来我梦里,机会难得,我多瞅他两眼。”
阮舒:“……”
李叔被他气得再现那副经典的要抄拖鞋揍李铁牛的架势。
当然,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如此,只能嘴皮子上警告:“信不信我再打晕你一次!”
李铁牛似压根没听进李叔的话,只盯着陈青洲,发现新大陆一般高高兴兴和李叔分享:“爸,这个幻觉的二爷对我笑了。”
陈青洲在这时开了口:“是啊,我在对你笑。”
李铁牛即刻生动地诠释了“傻眼”一词:“二爷……?”
阮舒这回的关注点在李叔,敏锐地也从李叔的神色间捕捉到某种意味不明的异样。
其实他回答李铁牛的话,就已经显露出他的不自然了,陈青洲应出李铁牛这一句之后,他好像彻底绷不住了。
“二爷,你不是说目前越少人知道你还活着越好么?铁牛他太顽皮,嘴巴不严实,很容易捅篓子,我都想邦你糊弄过去的。”李叔的表情遮掩不住僵硬。
陈青洲淡淡的笑意不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太把铁牛当长不大的小孩子。他没少偷偷在我这里抱怨过你。”
口吻跟唠家常似的:“他是小孩子,却又不是小孩子,成熟起来的时候,是很有担当的男子汉。”
李叔还没反应,李铁牛先激动得不行:“二爷!真的是二爷!不是幻觉!”
这气劲儿,一扫方才受伤的怏怏之态,不治而愈似的恢复活力四射,要不是李叔抓得牢,他简直就要从李叔的背上直接蹦下来。
蹦不下来,李铁牛就把力气转而全使在嗓子上,惊喜:“二爷!原来你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