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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笑道:“南曲的薄录,妾身早就备好了,且随我来吧。”
周钧站起身,刚想离开房间,却瞧见那开门的婢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起来。
只听那婢子小声对佘红芝说道:“阿姊,烛钱还未结。”
佘红芝笑着摆手道:“些许小事,记在我账上便是。”
周钧反应了过来,那婢子口中的『烛钱』,就是俗称的开台费。
既然吃了糕点,又品了酒水,周钧自然也不想破例。
他从怀中取出百钱小缗,对那婢子说道:“那烛钱某自当付清,这里有些铜钱,且拿去吧,不用找了。”
那婢子看着那百钱小缗,欲言又止。
佘红芝瞧着周钧,用手掩住脸,却是不自禁笑了起来。
周钧一脸的不解。
佘红芝伸出手,拉住周钧的袖子,娇声道:“二郎怕是从未来过南曲,自是不知这烛钱的余沥。”
周钧被她拉着出了门,看了眼手中的百钱小缗,问道:“这些难不成……还不够?”
佘红芝带着周钧,一边向后面的小院走去,一边说道:“南曲常价,一席四钚,继烛即倍。”
周钧听着一阵头皮发麻:“开席就要四百钱?倘若坐的久了,还要翻倍?”
佘红芝:“这还只是烛钱,妾身倘若坐下陪酒,那可还另要彩缯钱。”
周钧倒吸一口凉气。
佘红芝回头看了眼周钧,笑着说道:“广陵刘覃登第,年十六七,家中殷富,为先辈所扇。”
“居南曲月许,极嗜纵欲,所费不下千万。”
周钧听着震惊,一个新科进士,在南曲住了一个多月,居然能花出去万贯家财。
这败家的速度,简直赶得上坐火箭了。
佘红芝又说道:“这烛钱和彩缯,已算是小出。”
“南曲妓,一日买断,少说也要百钚。”
“倘若要携妓出里侑酒,怕是一日不下十缗。”
“新岁小娘,风貌上佳者,若盖求其元,这求元(破瓜)所费之缗,贵及可至半百。”
周钧听着摇头,有钱人的世界,前世他就想不通,如今他还是想不通。
想起一事,周钧朝佘红芝问道:“倘若某想赎妓,所费几何?”
佘红芝听见这话,愣了片刻,回过头来,脸上也收了笑容,慢慢说道:“倘若那妓娘是名角,又幸未系教坊籍,君子倘有意,两百金之费尔。”
周钧在心中算了一笔账。
两百金指的是两百斤黄金。
一两黄金大唐折价三千五百文,一斤十六两就是五万六千文,两百斤黄金就是一万一千两百贯。
而长安城里,一套拥有房屋三十九间、占地三亩的院子,才不过一百三十八贯。
换言之,倘若想为一名北里妓赎身,需要拿八十处长安城里的宅院来换。
见周钧呆立在原地,佘红芝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笑容之中,带着几分隐隐的苦涩。
一刻钟后,周钧从佘红芝手中拿过了南曲薄录的名册。
一番道谢过后,周钧走出了院门。
入了曲街,周钧又回过头,朝着春幡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接着,他转过头,叹了一口气,朝着中曲的故冉居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