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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郎怎么看出来的？”旁边一人饶有兴趣地问。
“成国之亡，必亡于士族，士族之亡，必亡于诸君。”沈梦余摇摇头，“这话竟然出自元氏子弟之口，还不够痴？自胡人入关以来，君王、朝代俱如流水，江山不知换了多少人坐，但无论哪个朝廷，世家却永远是世家，因为规则是由我们的人在定。”
那青年嘿然笑道：“这话我爱听，信王殿下跟元郡守到了历阳，也该学学新规矩，知道历阳不是那么好呆的。”
街上，沈兆引着众人在一座酒楼前停下，刘瑕和元昭下马后，一行人浩荡进了酒楼。
午时正是用饭的时候，大堂里都是宾客坐在各自桌前用饭，店主匆忙迎上来，满脸是笑地向沈兆道：“哎呀，小的见过郡守，贵客驾临，小店蓬荜生辉。”
沈兆摆摆手示意不用多话，问：“我昨日订的座儿留着吗？”
“当然给您留着呢。”
“那好，领我们去吧。”沈兆转身对刘瑕跟元昭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元昭现在也觉得饿了，抬脚要走，那店主却在旁边伸手一拦，低眉顺眼地问：“慢着，小的斗胆请问，另外几位贵人可是从中都来的？”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做生意的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元昭穿着一身郡守官服，肯定是从中都来上任的新任历阳郡守。
沈兆心觉不妙，皱起眉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店主赔笑道：“是这么回事，今早东家传了话过来，店里今天不接待从中都来的客人。”
元昭心念一转，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问了一下：“为什么不接待中都来的客人？”
“这个东家没说，小的不知道。”店主道。
沈兆做了这么多年的历阳太守，知道这家酒楼是陆氏的产业，但他没想到陆氏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此时冷汗都下来了，板起脸怒道：“胡言乱语！客人不挑你们就算了，你们还敢挑客人？我昨天已经付了订金，你要赶我出去？”
店主的姿态更谦卑了：“小的哪儿敢，只是这几位贵客小店真的不能招待，您一个人就楼上请，但您一定要请这几位客人，不如这样，您的订金小店十倍退还，算是一点赔礼，您看行不行？您要是再不满意，是要小人进大牢，或是砸了这家店，都随您。”
沈兆当场被噎得无话可说。
那店主的语气与姿态虽然谦卑，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盛气凌人，听得元昭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云麾卫更是何曾受过这等闲气，都等着刘瑕一声令下。店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不少客人见势不妙，开始结账走人。
刘瑕说：“沈公的好意我们心领，走吧。”
店主脸上有一瞬意外，随即满脸堆笑地道：“贵客真是明……”他的话没说完，刘瑕瞥了他一眼，店主的话登时堵在喉咙里，不敢再说一个字，直到刘瑕一行人出了酒楼，他才擦了擦额上的汗。
冬日高悬天上，一行人站在街上，日光照在身上并无温度也不刺人目，如同街上周围人向他们投来的目光。
沈兆一脸尴尬地道：“都怪下官考虑不周，下官马上派人去换一家店订座。”
元昭摸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觉得沈兆也怪倒霉的，想想他还记得自己的父亲，便道：“不用了，我们直接去官署交接公务官印吧。”
沈兆立刻在心中松一口气，面上还是假客气了一句：“这个，还是吃了饭再说公事吧？”
“沈公。”元昭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历阳全城的酒楼饭庄，今天应该都不招待中都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