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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地处热带南方,阿真自出江宁府,合肥已然是漫天风雪,直到抵达了淮水,淮水湍流上冰晶片片,大雪下的商旅雪麾雪帽裹的严严实实,渡头的声声吆喝伴着雾气叫骂依旧热闹。一日过去,再次抵达淮南东路,天上的暴雪更大,吹的雪麾啪啪作响,马儿难于辩道路,行走极为缓慢,大地披上了一层白绒绒外裳,凛冽北风湮没众人声息。
这一日艰难过了淮南东路,应天府、陈留府上匆匆吃了晚饭,换了马匹,蔡经治一行人终于追来,人人眉白发白,虽饱受大雪催谑之貌,然饱眠百人更是煞腥凶狠,默不吭声跟着他连夜朝百里开外的金陵奔赴。
杨腾飞自见这群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恶汉,心里早就提防,虽然他们唤真哥为少爷,可这群默不吭声的人,让他心底升起一种毛骨耸然之感,身上那股煞冷之气,比天寒地冻还要冷,而且他闻到了,那种浓浓的血腥闻,岂是只杀人就能弥散出的。目光冰冷无波无涛,无血无泪,个个表情一致,动作相同,训练有素的样,就是十人都难于像他们一样的整齐,何况是百来人,这批人很不简单呐。
一行人寂静无声冒着漫天风雪出陈留府,百里路途平常不到一个时辰,可大雪肆谑,整整行了三个时辰才看见伫立于暴风雪中的金陵。
“呼!到了。”行了近三日,终于抵达金陵了,阿真轻呼起一口气,拢了拢雪麾,挑掉雪麾配带衣帽,露出四日来难得一见的金贵紫狐冠绒,翻身落马上指城上守兵,扬声大吼:“开门。”
皇城提督步军南将正咒骂鬼天气,得闻属下来禀,神色一懔急速从城楼奔到城门,下楼后果见是右宰相,赶紧上前单跪参拜:“卑职叩见右宰相,相爷万安。”
阿真急着入宫,步伐甚快,扭头往门畔的守将一瞥,扬声唤起,接过小治牵的马匹,一个翻身,手伸入怀中把相符扔给蔡经治吩咐:“到右宰相府,缴了府中所有侍卫的械,把侍卫长和那个叫王富的恶奴押跪在门口,反抗者杀!”
“是。”蔡经治把符印收入怀中,默不吭声扬鞭跟前他朝禁门方向策骑。
十来日前宝公主有进宫对皇上禀过府中奴才之事,花富当然知晓这些恶奴对相爷做了什么,半言也不敢吭,急领前朝禁门狂奔而行。
三更半夜,大雪狂谑,金陵一片皑皑,天寒地冻里跟着花富骑过自已官邸,奔到禁门口,翻身落马,杨腾飞送到禁门,才抱拳相辞,阿真点头约定明天请他喝酒,便提步往禁门内跨入。
林阿真身为夏周宰相,却众未入过夏周皇宫,在这个天寒地冻雪夜里,无声跟着花富过了禁门,入了宫门,走过了巨大的太和殿庭院,折而往左向万寿殿而去,一路上风花带雪,四周雾雾谒谒,也看不清禁宫景致雅不雅致,宜不宜人,很快就来到御书房外。
“是右宰相,不可无礼。”走到御书房殿园,花富不待侍卫询问,先说先赢压制上前的禁卫长,才娘声询问:“皇上可仍在房内?”
“禀总管,皇上半时辰回了养心殿歇息。”御书房禁卫对他们的天机神相是如雷惯耳,今得一见,人人睁大眼睛,看的是万份仔细。
花富听说皇上歇息了,犹豫不决转身看向阿真,紧皱一张娘脸哀道:“右相爷,皇上连日操劳,不料今个儿却歇息的早,您看……”
阿真目光幽幽,皱眉询问:“皇上一般都何时就寝?”
“一般都在丑时末和寅初就寝。”花富自已也疑惑,侧脑想不通地喃喃:“现在才子正,怎地就歇息了呢?”
“天降大雪,天寒地冻的,皇上又是连日操心,今天累了,早些睡有什么可奇怪的。”阿真目光深邃,自然明白周帛纶在干嘛。大理和吐蕃掐架、边境百万兵马长疮,里面又遇雪灾,睡的下那叫真叫一个怪。
“那……”花富感觉不太对,可哪里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侧首弱问:“奴才去唤?”
“皇上为国事操碎了心,今日难得早歇,别唤了。”阿真含笑拍了拍他的娘肩,“这样吧,我先到阁房候着,待皇上醒来你再告知,为时也不晚。”
花富自然点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右相爷快请。”
“嗯。”阿真的笑容越发灿烂,转身又往那个巨大的太和殿而去。
花富领着他迈入待朝的内阁首房,忙点起火蜡,让小太监奉上茶,再燃起炉火,恭身对坐于榻上的大爷笑道:“右相爷,此是太保大人的坐榻,您的在前面。”
顺着他的娘指看去,阿真脱了靴子,不以为意摆手道:“现在没人,不碍事,你快去侍候着吧。”
“是,皇上一醒,奴才立即禀报,右相爷若有何事,吩咐门口的人一声,奴才马上就来。”花富娘脸眯着笑脸,深深再躬身,才轻手轻脚退出了阁老们的歇息房,松了一口大气急往养心殿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