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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英家的大门内空无一人,穿过小院儿,尽头的两扇门都紧紧关着,安长月能隐约看到其中一间里有人影微微晃动,一大一小,若不是外面大理寺官差守着,她大抵会认为里面父女和乐。
“谁!?”
那人在门开的一瞬间便意识到有人进来了,可却等安长月走到院中才出声,且还是一副十分惊诧的样子。
安长月立刻应了声,并说明自己是一个人,紧接着屋门开了一条缝儿,里面有只手招了招,安长月便快步走了进去,她看出来了,这个人无意杀人,他似乎是在等。
进了屋门,安长月一眼便看见桌子上的包子和米粥,常英家中比较穷苦,这些东西恐怕并不能奢侈的当作晚饭使用。
常英的女儿才三岁多,她说过,当年她就是为了给女儿治病才夜半从赵家农庄附近路过,才会惹上这样一场麻烦,更让这麻烦在心里沉积成了一块心病。
“安小娘子,别来无恙啊。”
听到声音安长月才抬眼去看立在一侧的男子,那人还是一身官差的衣服,只是没有佩刀和腰带,看上去有几分狼狈,像是收到消息急匆匆逃出来的。
“我记得你,你是李寺卿身边的那位,叫...”
“赵北业,我的名字叫赵北业。”赵北业第一次堂堂正正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自从三年前那场大火烧了他的家以后,他就再也没用过这个名字,哪怕一次都没有。
安长月肃穆立于他跟前,郑重的介绍了自己,“我叫安长月,赵大哥也不是第一次见我了,拿我换她做质,相信不会亏本。”
赵北业笑了笑没说什么,好半天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那小女孩竟也不哭不闹,对他没有任何抵触和害怕的意思。
“安娘子肯进来以身犯险,赵某佩服,但安娘子怕是想错了,我之所以在这里,不是为了伤害谁,而是想等一个说法。”
听到赵北业这句话,安长月才真正放下心来,“那就好,你......”
她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提及杨萍的事,那件事很明显是赵北业弄错了,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对三年前大火本身耿耿于怀且付诸行动的人。
赵北业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安长月却犹豫着该不该说,该怎么说,“你在等常英给你一个说法吗?当年常英之所以离开,是为了生命垂危的幼女,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她,我杀了杨萍,杀了季芳和绣娘,却没有对她动手,因为我还不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我的理智还在。”
赵北业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我杀绣奴是事出有因,但她没有把真相告诉我,所以我等常英给我个说法,我相信她不会再选择隐瞒,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或许是绣奴说了什么,总之安长月觉得,赵北业大概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而这个错误跟杀季芳及绣奴无关。
“你知道多少?常英选择不跟你说清楚,也是为了你着想,有些错误既然犯了,就没有弥补的可能。”安长月意味深长的告诫赵北业,他总归被抓到就得死的人,何必再往心里添一分愧疚?
可赵北业并不愿意就怎么稀里糊涂的伏法,他想弄清楚当年究竟怎么回事,他,都误会了什么?绣奴那句话的意思又是什么?
“安娘子不必劝说我,赵某心意已决,只要常大娘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却赵某一桩心事,我甘愿俯首认罪。”
赵北业说的决绝,他用自己的一条命来寻求一个答案,原本他是可以离开长安,离开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