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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世德问我要不要过去,我仅一秒迟疑,然后说好。
我是一个被两种力不断拉扯的矛盾体。一种力先天谄媚,令我天然地想要趋近、迎合那个所爱之人;一种力天生逆反,令我想要反抗一切要求我顺从驯服的,哪怕是我所爱之人。所以会在两者间不断摆荡:一忽想要包容接纳所有,一忽又不堪忍受想要放弃,但求一了百了。
对旧事完全不提,也不提今后,世德才是一个完全活在当下之人。我也努力向他学习,享受当下,不想以后。如此倒也相安无事。
夜里梦到我有两只小猫,一只叫“其实不磕碜”——小名“磕碜”,一只叫“毛球儿”。它们跑丢了,我去找,好容易找到后就一边一只抱在臂弯里,再也不肯撒手,失而复得的庆幸与珍惜。
醒来两条手臂僵痛,才知梦里怕小猫跑丢所以一直抱着不敢动,其实是因为空调太冷,整个人蜷缩在一处,被冻僵了。
在世德这里过夜总是如此。我们体温差异太大,他通常需要22—24°空调,而我却冻得受不了,我适应的26°他又热得受不了,最后虽是折衷25°,可我半夜依然会觉得冷。而有时我发现他嘴上答应着调高到25°,实际遥控器上却显示仍是23、24°。
以前还好的时候我们就曾经为空调的事闹过别扭。我不喜欢空调,除了令皮肤干燥,也容易给身体造成很重湿气,通常能不开则不开。但世德却完全离不开,我受不了总是又冷又干因而满腹怨言——那时他待我还像公主,所以我可以抱怨、不满,抱怨无效还可以生气、发脾气。然后他去买了很贵的加湿器和毛毯回来,说有问题就解决,为什么要选择生气和不开心,似乎忘了我曾多次抱怨和抗议过。加湿器的效用与它的价格成反比,噪音很大,加湿效果也一般,一直闪烁的红灯还令对光亮敏感的世德无法入眠。世德解决问题的行动力又令我内疚,于是让他把加湿器连同毛毯一起退掉,我重新选了一张物美价廉的苏格兰绒毯。那张毯子又轻又暖,经典的红黑格,我很喜欢,几乎寸步不离,长度足够裹在身上当袍子,成为我在室内的经典穿着,下了床也裹着它窝在沙发上看书。——可惜后来,世德搬家时把它和其它他不用的物品一并寄回老家了。
我不清楚他为什么没有想到我会需要用,而且原本就是买给我的。
所以现在,我没有了我保暖的毯子。我也没法从自己公寓拿一个来,以免他觉得意图侵占他的空间。“买”,更是一个不适宜的话题与行为……
然而此刻回想当初,世德为我倒真是一掷千金,那么贵的加湿器和毛毯,而且,他其实并没有那个消费能力。
好在他现在只留我一夜,捱捱也就过去了。
世德听我说梦到了小猫,见我绘声绘色描述猫咪的可爱,便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养一只也行。”
我吓一跳,“养一只?养在哪儿,你这儿还是我那儿?”
“我这儿吧,”他说,”你每天要去工作室,猫咪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
我几乎惊掉了下巴,顾不上纠正“猫咪一个人”,道,“你——愿意养猫?”
曾经蔓迪捡到一只非常漂亮的豹猫,无人认领,想要送我,世德却不许,并由此迸发了一场长篇大论,很严阵以待的样子。意思是养猫会让我分心,给他的爱就少了,爱情需要能量。并暗示如果我一定要养的话,他可能会需要空间,就不担心我自己待着了——既然我有猫咪。还问我可不可能有那样一种爱情——两个人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彼此,与彼此无关的一概不做。那一刻我终于见识到有人比我还要霸道和独占欲强了,连一只小猫咪都容不下。
后来他说,“如果非要养的话,我们去买一只,从小养,一起养。”
反倒是我放弃了——我也不想猫咪分走原本可以都给我的爱。我们两个这样的人,只适合彼此相守,容不下别的任何。
然而现在,他愿意养猫!
人真是会变的。但他现在的转变是因为没有独占欲了,对我来说算不得好事,就像某日他曾经说让我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男人,至少不要像他这样生活困难的。我没有说话。我这一生中,有两个男人对我说让我找经济条件好的男人,而连我自己的亲爹都从来没有对我有过这么庸俗的期许。第一个这么说的是一醒,在我们分开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我们见面每次都会提起,直到有一次我忍无可忍拍桌翻脸。后来才知他是为了自己心安——如果我找个有钱人从此衣食无忧,那么他就不必感到对我有歉疚。
现在好了,世德也这样说。
偏偏我这一生中截至目前为止真正爱过的两个男人都对我这样说,这是一种成功还是一种失败?既然从头到尾我没有丝毫喜悦,那么必定是失败了。如果是成功,那么我爱的男人应该在我身畔,再成功一点,他自身应该就有足够好的经济条件。
钱终究是一个敏感话题,然而也不禁想,世德这样对我说,他自己会不会是想去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女人?但我不敢去探问、追究。
听我说到养猫要封窗,还要每天给猫咪收拾大便,世德退缩,说还是算了。我的心情失望而矛盾,一方面很想有一只小猫咪,一方面我的心态与当初他不让我收留豹猫时并无不同。我仍然停留在想要独占一个人感情和时间精力的地方,而世德已前行。我是真心爱猫,知道一旦决定养即是担起责任,没有始乱终弃一说,然而对世德并无把握,担心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然后哪天嫌麻烦便弃之不顾。我不想猫猫受虐待,得不到妥善照顾,而眼下的世德绝不会是一个好主人。我一直是希望能两人一起养,一个健康的家庭,但如今和世德这般模样,关系如此畸形,恐怕实在不宜猫猫的身心健康。
我窝在椅子里看书,世德坐在斜对面的椅子里,摆弄着手机。我尽量不去想他在和谁通消息。毕竟,那么多我们不在一起的时间,他要做什么早就做了,何必非要在我跟前。然而仍是有些心神不宁,总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他突然笑起来,“何必养猫,已经有一只了。”说着过来掐我的脸,“你蜷在这儿的样子就像一只猫,两只眼睛忽闪忽闪,鬼灵精怪的。”
世德曾说我的一双眼睛是我脸上最有神采的地方,用漂亮来形容不贴切,没法描摹那股劲头,我表情多,但眼睛最变化多端。他形容温柔的时候湿漉漉像小鹿的眼睛,驯服乖巧,生气的时候冷硬如荒野的久远顽石,颜色都深了几度,愤怒的时候更是像浑身都是棘刺的龙,凌厉得要喷火。
“你原来就说我鬼灵精怪,那看来我是没变咯?”我说。
“嗯。”
“也不知道是变了好还是没变好。”
我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他听。但如我所料,他果然没有接话。他继续看手机,只是不再划来划去,似乎专注阅读一页书或文章了。我望着他,想着他的变化是多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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