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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蔡妩也不拆穿她,只笑眯眯地摸着郭照脑袋:“自然不是。照儿啊,娘告诉你,越是温婉贤惠外柔内刚的人越有底线,而且底线很清晰明确。所以这种人最好不要招惹。丁夫人就是这类人。她的底线也很简单:你们争的狠,斗的狠我都不管,但有一条,绝对不能对孩子下手。刘氏就是脑子不清楚,碰了底,该着她报应。”
在许都全城忙活着对抗时疫时,作为时疫最早的发现人和举报人之一的蔡妩日子过的及其煎熬。除了在府中严格把关全程操作,不敢有一丝懈怠。她还得亲力亲为照顾郭奕。因为害怕疫症的传染,蔡妩轻易不再出门。而且为了府内人的安全,蔡妩迫不得已封了郭奕的院子,随后自己也跟着搬了进去,就近照看郭奕。
杜若几次领着郭照到郭奕门口徘徊,都被蔡妩声色严厉的训了回去。而远处的郭荥被奶妈抱在怀里则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一声声哭的好不可怜。小家伙现在已经视线明晰,能够看清自己最常接触的人,感知到最熟悉安心的味道,蔡妩一离开,郭荥身边人忽然换了一个,那股甜甜的香味也没了,郭荥自然相当不乐意。这个平日里很安静,经常一睡就是大半天的孩子,在蔡妩离开的这几天,几乎天天哭闹到半夜,奶妈丫环根本哄不住,只杜若把他抱在怀里时他才勉强睡去。可惜睡不了一个时辰就醒来又继续哭闹。看的杜若及身边的奶妈着急心疼,眼圈泛红。
而院子里的蔡妩自然也好受不到哪去。郭奕这里病情时有反复,好几次药汤喝下去没一刻钟就又全吐出来。而且干咳咽痛,体温时高时低,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八个时辰是昏昏沉沉睡着,剩下的四个时辰,不是被蔡妩哄着威胁着吃药,就是拉着蔡妩的袖子在蔡妩怀里难受的蹭来蹭去:“娘……奕儿难受……疼……”
几天咳嗽折腾下来,郭奕声音已经带了股沙哑软弱,听上去无力至极,蔡妩搂着儿子坐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儿子后背,听到郭奕如此说,泪珠子一下涌上眼眶,却终究又让她忍了回去:这不是儿子头一回说难受。开始时他也委委屈屈地告诉她,那会儿你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尚能回答得的清楚,可后来再问,他就只眼泪汪汪说疼,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疼在哪里。蔡妩瞧着,只觉得心如刀割,恨不得自己能替他生受了这些。
郭奕似乎被高烧搞的头脑有些迟钝,反应也慢了半拍,要是搁平日,这小子指定看出他娘亲状态不对,然后老老实实窝一边自己玩闹去。但现在他是病人,本就思考上不太利索,加上毕竟是个小孩子,生病依恋母亲很正常,所以郭奕一直哼哼唧唧缠着蔡妩,知道自己折腾累了,才又昏沉沉在蔡妩怀里睡去。
蔡妩看着怀里的大儿子,又想想在外面哭的撕心裂肺哑了嗓子的小儿子,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又各自在油里滚了一遍,其中煎熬疼痛滋味,简直难以言喻。有好几次,她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下去,大儿子生病,小儿子哭闹,郭嘉不在,她最需要的那个人不在身边,甚至现在连能替她分担一丝的可能都没有。
她想她还是天真了些,她以为到了许都是面对些光怪陆离的人际网,尔虞我诈的权力圈,或许还有加上郭嘉忙于工作,对家里顾及精力的减少。她以为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不娇气,许都那么多人可能撑下来,她也可以。可实际上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发现她没她表现的那么坚强。因为知道疼惜她的那个不在,她可以在产床上不吭一声,但看到让两个孩子受罪,她的心一下子就软的一塌糊涂。每次听到榻上郭奕仰着烧红的小脸问她“爹爹什么回来”在听到外头郭荥的哭声时,蔡妩总会升起一股不能自已的恼怒,对着郭嘉也是万分迁怒:知道你随军在外,身不由己。可你至少该记得你除了是前线一名军师,你还是许都的一位丈夫,一名父亲。不求你能速战凯旋,你哪怕记得给家里写封家书也是好的,至少这样,你能让我对儿子有个交代。
但蔡妩这些心理活动和整个许都的一番动态显然没有被传递到寿春去。寿春城内半月都是忙活一片。任何一个城池的攻克都不会是以城破结束,攻克一座城池只是征服它的一个阶段。得城以后的官吏任命、新旧势力的更迭洗牌,百姓治理、城池防务,军队驻扎,将领任命,一件件都是需要安排,一个不慎,刚刚到手的城池就可能很快易主,成为他们所有。
曹孟德在这方面是属于吃过亏,比较注意的。所以在得寿春后他大军停留了半个月,即有让军队休整之意,也有带着人在寿春忙前忙后,巩固胜利成果。等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小半个月后。被他压迫了小半个月的人终于解放出来,可以得空仔细转悠转悠寿春,品品寿春美食,尝尝淮南特产了。
所以寿春城郊一个不抬起眼的小茶肆里,就出现了比较诡异的一幕:基本每个进茶棚的人,都会不由自主把眼睛投向门口比较扎眼的那一桌。桌上是两个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衣着光鲜,裁制得体,看打扮应该和在座那些农夫乡人不是一路的。可那架势看着却……两人皆一手搭着酒坛,一手端着酒碗,时不时上手撕了熟牛肉,看这凶狠吃相,别说是农夫乡人,就是草野莽夫也不过如此了吧。不用明言,知道的肯定能猜出其中一位必是郭嘉,而另外一个和他相对而坐的,竟然是……曹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