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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亚飞笑岔了气,从此以后鬼子六有了阴影,只要一有人抄起他的银项链观赏,他就双手条件反射护住胸口,小脸煞白。

    小甜甜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把她和那些常来地下室的乱七八糟的女人们相比较。那是些成分复杂的女人,有的很丑陋,有的很漂亮,但是在他们的嘴里,全部变成器官和感官的具体描写。

    最近我常常在睡梦中梦见那个给我开价五百的女人的样子,脸白白的面目模糊,身体细细长长;小小的胸部,职业装下躲闪的腰肢;我的手穿过她的身体把她抱入怀里,享受电击般的温暖。然后就长长地出一口气,宣泄在床上。

    当小甜甜和他们打闹的时候,我开始产生了幻觉,也许是我陷入了冥想之中,走了神,我往往是端着一罐可乐,面对一本鼓谱,却没有看。感觉他们突然全都变成了慢动作。那些笑容,那些尖叫,全都拖长了。我背对着他们,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小甜甜那肉肉的下巴,被开心的大笑扯成圆弧形,看到了鬼子六那瘦长的手,如何在空气中慢慢地抓向她的胸部。

    我从早到晚地对着胶皮鼓敲打,在大家面前拼命地摆出对小甜甜毫无兴趣的样子,绝不去看她一眼。

    别人同我说话我置若罔闻,精神恍惚被大家说成练鼓练得走火入魔。

    可是很奇怪,她的一举一动我全部了然于胸。

    每一刻我都知道她正在和谁笑骂,知道谈话内容的每一句,知道她指甲的颜色,知道她身上每一件小小的饰物的摇摆,知道她微妙的心情好坏。

    我的练习全是机械地敲打,没法敲出任何复杂的花样,因为虽然我静止不动,我的心脏却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在身体里奔跑不停,追赶着小甜甜所在的方向。

    我做了很多可笑的事情,我开始不停地洗澡,每天散发着洗发露的香气。我开始拼命换衣服,企图用仅有的几件破衣服营造出潇洒的效果。我偷偷在镜子前面照上一两个小时,抉择头发是散开好还是扎马尾,是要露出额头的精英派头还是要劈头盖脸的颓废效果,到底怎么样才好看?

    我烦得要命,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白天和她每一个似乎无意的碰触都让我在睡眠中频繁手淫。

    小甜甜这种女孩向来和乐队寄生在一起,真的就好像苍蝇挥之不去。多年以后我明白了只有她们才是真正的热爱着ROCK,用青春的全部血液,用青春所有的放肆和任性。她们对待理想是最坚决的,她们的行动彻底浸透了摇滚的精神。

    无耻的应该是我们这些男人而不是女孩。所谓的摇滚精神也许在歌里能够听到,也许在鼓声中贯彻着,却并没有融入乐手们的生活。他们一边钻研旋律同和声,一边钻营取巧阿谀奉承希望能争取到好的演出机会,希望争取到出专辑的机会。他们在生活中卑鄙和妥协,叫嚣着反对巨人,却只是一群伪君子和懦夫。

    只有这些柔弱的女孩才是身体力行地从骨子里从生活态度上摇滚着。她们跟认识的乐手上床,以为这样就离自己热爱的精神力量更近了。

    她们的身体就是她们的歌喉,她们在痛楚和高潮中耳边隆隆地响着大师的音乐。

    那些外表越是夸张和摇滚的乐手,越有可能是个沽名钓誉的外行混蛋。音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粉饰自己钓到女孩子的鱼饵,是他在地摊上五元一张买来的打口CD外包装。装了一肚子的金钱淫贱,却以一副通向天堂牧师的面目出现。他们才是最不摇滚的人!是骗子,夸耀另类的小资!

    高潮过后的女孩很渴望同乐手谈谈音乐和摇滚,但是乐手们不理她们翻身睡了。因为她们既不懂乐理甚至闹不清我们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摇滚小屁孩有什么区别。

    对乐手来说,这些女孩就相当于免费的鸡!

    D3

    更大的问题出现了,现在我的周围往往也会坐了一两个女孩,而且对我表示了不适当的好奇。一天大灰狼突然说昨天晚上听见我手淫的声音,“声特大!”大灰狼突然说,“你丫还管我要纸来着。”惊得我噗的一口可乐喷在裤子上。满屋子人啊太不给我长脸了!连小甜甜也在,这帮畜生就笑话我。左边的女孩惊喜地掏出纸巾说我来擦我来擦,而右边的小甜甜更干脆说没事我擦方便,说着拉长了衣袖就要给我擦!我赶紧制止说:“停住停住!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来!”小甜甜趁我手忙脚乱的时候在我肋骨上用手指一戳说:“小样的你还净事啊!”吓得我跳起来把她的手往旁边一甩:“别碰我!”

    我奔上几十阶楼梯,冲到坏了灯的走廊。胸腔火辣辣怒不可遏,眼前过电影一样浮现出小甜甜和大家下贱的嘴脸,在黑暗中手忙脚乱摸索到排练室铁门上冷冷的红锈,大钥匙在铁门上划得哗啦哗啦响。终于找到了锁孔,插进去旋转,哐啷踹开铁门,开灯。

    空荡荡的大房间。现在排练室又没有人了,大家和女孩在宿舍鬼混。

    我轻轻靠上墙壁,深深地喘了口气,吸气,呼气……

    房间中间有那么一堆好像螃蟹一样的器械,灯光那么灿烂地打在上面闪闪发亮,猩红,那便是我的鼓。它们陌生得像来自火星的飞船,我突然发现很久没有练自己的鼓了。

    弯腰捡起地上的空饮料瓶子扔进垃圾桶,面对着那套鼓站了一会儿,我他妈来北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想起在这里挥汗如雨的那段时光。刚来北京的时候,我很激动,那时候我看不见周围每天独自练习,像加入一个考前强化班一样热血沸腾,分分秒秒不能虚度。然而现在排练室如此陌生。一种空虚,侵蚀而上,令我麻木,令我丧失了勤奋的力量,令我甚至举不动细细的鼓槌。

    两条光滑的手臂从肩膀上环住我。

    小甜甜轻轻一跳,骑在我的后背上,就好像那天在大街上一样。我听见她隆隆的心跳。

    “这两天你躲什么呀躲?”她的有细细绒毛的脸颊擦着我的脸颊,气息喷着我的耳朵,“小马的的。”她说。

    小马的的……

    我心里一酸,脑袋里面轰隆地作响,心肺好像全都软掉了。

    我什么也没说,闷声不响。

    小甜甜怒了:“跟你说话呢!你也回一声啊!”

    我晃了下肩膀抖开她的手,就是不想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玩深沉?你当我不明白你吗?”小甜甜使劲一搡我,令我往前踉跄了一步。“你这种人……真是……明明什么都写在脸上还非得藏着掖着的。什么话也不说,平常就那么拉长着一张脸!你玩偶像剧么?你扮主角啊!切……看你那张驴脸!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纯洁呢?”

    我还是没说话。五分钟吧,那么静。我听见她胳膊上的手表嘀嗒嘀嗒地响,清晰得好像节拍器。

    然后传来细微的金属碰击声,熟悉的声音,是轻轻敲击镲片的声音。小甜甜拿着鼓槌,吃“提拉米苏”一样小心翼翼地戳戳镲片,仿佛怕那铜片受惊跃起。

    小甜甜发现我的眼神,我的眼神一定非常凶狠,因为她吓了一跳,大张了嘴僵在那里,手持鼓槌悬在空中,成了一只发现人类窥视的猫咪。半晌她自我解嘲地笑打个哈哈:“呵呵……是这样么?我还真不会……”

    然后她动作夸张地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地模仿舞台上的我汗流浃背的样子,嘴里还“咚咚咚”地模仿着。我觉得这个女孩可真衰。

    “别敲了!”我突然大喝一声。

    底鼓震耳欲聋地咚的一声。小甜甜一慌,胳膊肘碰倒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踩镲。连不锈钢架子带镲片地动山摇地拍在地上,整个排练室都是哐当当刺耳的声音。

    “对不起啊!”小甜甜完全收敛了平时的嘻皮笑脸,吓得脸色苍白,缩到墙角。我惊奇地发现:她的那份畏惧表情,远比平时的放纵可爱得多。

    我默不作声扶起踩镲。

    “怎么搞的……”她纳闷地咬着嘴唇,“小航,我从来没想过你能这么……狠……”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微热的嘴唇就在我的耳边,她的嘴唇早已经等在那里。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自己一转身,痛快地用力抱住她。我们很自然地接吻了,先是轻柔地短促的,然后是长久缠绵的……好像那些文学中的男女主角,经过了舞会上邂逅,炮火纷飞的离别,经过了误解和悲伤,终于在夕阳和一丛白桦树下思想准备充分地发展到这一步……

    我惊讶地接受了她的舌头。小而湿润。我晕了菜,只顾埋头在她的胸前,紧紧抱住她。一股一股的委屈,一股一股的辛酸,搅得我心里乱七八糟。

    好像刚被释放的奴隶,我热起来了!手忙脚乱想要解开她衬衫背后的胸罩扣子。她轻轻叫了一声,我弄疼她了。我刷地把她的衬衫向上剥起一半,左手潜下去解开她的牛仔裤,那么用力!我怀疑那些纽扣会在我绞缠的手指中飞迸出去。一粒扣,两粒扣,三粒扣,触到凉凉的布料,原来女孩的内裤是如此的细滑,我的脑袋里条件反射地想起小说中常见的语言“真丝内裤”。我们已经跪坐在地板上。我双手顺着她臀部的曲线,像做高明的外科手术一般滑进她的内裤。

    小甜甜突然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推起激动的我,目光锐利地瞪视我。我头发纷乱,懵懂地看着她。

    “我先说清楚,”小甜甜直截了当地说,“我只能跟你接吻,拥抱。这些都没问题。但是我不能和你做爱!”

    我一愣,手下也停止了。万万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些话。心里咔嚓一下,有什么东西是我预料错了么?

    我凝视她的眼睛,黑影里的大眼睛炯炯地看着我毫不回避。我呆了半晌,愣愣地向后靠在墙壁上,呆呆地抽出一根烟,啪嗒打着火,正想凑近烟,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抬头看着小甜甜的眼睛,那是两口森林中澈冷的井,寒气四逸。

    我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你还是处女?”

    我好像问了一个相当愚蠢的问题!

    从认识她到现在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像全世界最重要的问题一样折磨了我许久许久,当我的朋友们随意地谈起小甜甜的传说时,这个问题就好像魔鬼一样篡夺了我的思想。它好像比我生存的空间还要大,它无形的体积经常挤得我很疼痛,挤得我窒息挤得我睚眦俱裂。原本我以为,问题的答案早已意会不必去提,可是今天她的话令一线曙光再次冲上我的大脑,像是个郁闷已久的嗝儿一下子就突破了我的嘴巴。

    连自己都愕然了,双唇不自主地吞咽着空气,想要吞回这句问话。

    小甜甜那样吃惊地看着我,我甚至以为她马上就要大笑起来。

    “呵呵。”她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轻笑一声,那笑声满是讥讽。她的双手缠在我脑后,一使劲,我的仓皇的脸就贴在她的胸脯上,吓了我一跳。打火机的火苗一抖差点引燃了她的头发,嘴里的烟也挤成折尺。她的胸脯柔软而温暖,很舒服很舒服。我又晕了,那么三十人斩的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以处女之身玩遍男人,难道这便是兵不血刃的最高境界么?

    我听见她长长出一口气,“我有男朋友!”她那么坦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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