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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删丹城东南的旷野里,唐军摆出了一个宽幅超过五里的大阵。
中央突前,两翼在后。
中央最突出最前的是常捷军第二都,总计步骑二千八百。
三都在二都左侧毗邻,错后六十步站定。
一都又在三都左侧,再错后六十步。
在一都的左侧是六谷蕃近三千步军,勉强列个方阵,同样错后六十步。
在二都的右侧,错后六十步是横山都二千铁人。
横山都之右错后六十步,是约二千余嗢末步军,也都穿着铁。毕竟那么多人口呢,拼拼凑凑,二千副铁甲还是凑得出来。
这六个横阵合计近一万七千步骑,就是今天的核心。
其中,以最突前的常捷军与其右侧的横山都为中坚。
六谷蕃人的数百骑,以及史怀仙所部银鞍都二千余骑,又在天德军之右。
此为右翼骑阵,约三千骑。
忠武都与万胜营、毅勇都,全部立在阵左,紧邻六谷蕃人的步阵。嗢末数百骑与奚人数百骑比肩而立,站在六谷蕃人阵后。
此为左翼骑阵。
宋瑶天德军约三千骑,大约一千站在嗢末步阵的身后,大半站在嗢末右侧。
如此,唐军出战的合计二万七千余众。
与此相对,是乌母主的大军。
中央是归义军的六千步军,以及回鹘人的三千铁甲步人。本来回鹘人的铁甲步人该有八千,可惜被御弟哥哥送了五千。
这九千人,是中军。
左右两侧则是回鹘人三万骑、龙家三千骑及归义军的骑兵二千。
乌母主出战合计四万又四千步骑。
论兵力,回鹘人略占上风。但是四万四千对二万七千,优势就很有限。
至少,落在乌母主眼里,真没觉着自己有什么优势。
尤其是当他站在城下,视野受限,看不到唐军纵深,严重影响判断。而目力所及之处,唐军左右超过五里宽,这气势一点都不比回鹘弱小。
大可汗不禁想起几次与归义军的交手往事。
若论单兵战斗力,归义军算是河西的战力小霸王。当年回鹘汗国灭亡,他们这一部从草原搬刚刚过来,可没少挨归义军的揍。
好在归义军娘胎里带来三个无法弥补的缺陷。
首先是人少。归义军的老巢是沙、瓜二州,砸锅卖铁也就凑得出万把兵力,很多时候只有几千人好用,好像归义军就没打过以众凌寡的舒服仗。
其次是财货有限。归义军地狭粮少,不耐久战。
再次,就是归义军内部复杂关系复杂。张家是首倡起义不假,在当地也是一等一的大族。可惜河西汉儿有限,李唐朝廷又一再跟张家不睦,弄来弄去,归义军几经内乱,越乱就越复杂。
回鹘人跟归义军搞了几十年,就是靠着打不死的顽强精神,活活将之拖瘦拖乱,直至逼得归义军低头做小。
当然,唐朝的助攻不可或缺。
尤其最后与张承奉的三场战斗。前两场,归义军依旧勇武,战场上铁人如墙而进,步骑协同默契,回鹘人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吃了许多小亏。
直至第三场,才总算有了转机。
因多年征战,归义军内部动乱,人心不齐。那一回,归义军野战不胜,回鹘人这才仗着人多围下沙州。城中人心惶惶,张承奉镇不住场面,被逼乞和,认了回鹘做爸爸。
但是,直到最后,回鹘人也没有在正面战场酣畅淋漓地胜过归义军。
乌母主不禁目光落在身边的曹仁贵脸上。这老货的宝贝儿子,此刻有的正被关在王城里,有的就在前面领兵。
嘿嘿,归义军不是一直宣称汉统么?
好,乌母主今天就很想看看,这归义军与对面的唐儿究竟哪个厉害!
“曹公,你观敌军如何啊?”乌母主马鞭子向前虚点,说道。
对于回鹘人这猫戏耗子般的言语,曹仁贵面色如常,道:“精锐之师。”
面对这个场面,曹老板知道难以善了了。归义军被摆在最前面,回鹘人的铁甲步人偏偏站在后面,瞎子也看得明白是什么意思。
至于对面的唐军么……
嘿,更是一言难尽。
从张义潮公举事,归义军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大唐王师的支持。好吧,是否真是希望大唐王师直接兵临河西且放下不论,但至少是真心希望获得大唐的支持与承认不假。
结果呢,上次王师东来,是派了二千余郓兵摘走了凉州这个熟桃子。
而这次王师降临,谁能想到竟又是眼下这种场面。
归义军的主体是唐儿,从甲械、编制到作战风格皆有唐军遗风。也正因如此,曹仁贵才特别清楚即将发生什么。
对面的唐军,有塞内人口、财货的滋养,岂是他归义军能比的。
在城里,曹仁贵见过次子,听说了郑大总管的甲兵精利。
但是,他已无能为力。
哪怕他曹仁贵自己愿意舍生取义,可是为了沙州的亲眷,为了押在删丹王城的妻女们,归义军也只能流血到死。
天杀的乌母主,竟然绑架了归义军和龙家大半将校的家眷!
耳边传来乌母主阴冷的声音。“曹公,莫以为回鹘完蛋,你归义军便能翻身。哼哼,便是爷爷要死,也要比你晚那么一刻。
去,与儿郎说说话,都打起精神来。
你唐儿有句话,叫做什么向死而生?嘿嘿,便在今日了。”
当初乌母主接受张承奉投降,也绝非对唐人有何善意,他仅仅是不想陷入沙州苦战,不愿付出不必要的代价罢了。他很清楚,城里的那帮老杀才当时只是借机掀了张承奉,但回鹘人若执意入城,弄不好就是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回鹘人正面临生死抉择,作为大可汗,乌母主怎会给归义军或者其他任何人耍滑头的机会呢?
但是弟弟丢掉的几千精锐,真令他痛彻骨髓啊。
曹仁贵闻言,沉默片刻,缓缓抖一抖缰绳,拨马向归义军的大阵走去。
御弟哥哥想跟去监工,被乌母主拦下。
马鞭向身后的王城虚点,乌母主可汗道:“除了死战,那厮还能怎样?何妨大度一点呢。嘿嘿,你不去,更好。”
这些弯弯绕绕,从来不是阿咄欲的长项。不过,对于王兄绑了归义军的将校家眷回来,逼他们上去挡刀这个操作,御弟哥哥是非常钦佩。
想想曹仁贵这老小子确实是不敢乱跳,也就罢了。
对面的唐军并没有着急进攻,想必也在观察这边的动静吧?曹仁贵心情复杂地来到阵前。
尽管当初是他联合各家掀翻了张承奉,其诱因也是因为这厮玩得太浪,连年征战却所得甚少,沙、瓜民生行将崩溃。
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张承奉背了这个锅。
尽管他曹仁贵出身粟特,但是在他心里早以唐人自居,又岂能甘心屈居回鹘野种之下。这几年忍辱负重,他可不是要给乌母主做好儿子,没有动手,只是时机未到。
可恨,人算不如天算。
此阵不论胜败,这数千子弟都活不下来多少啦。
曹仁贵一眼就看到了长子曹元德,口中艰难地挤出了一句:“保重。”
曹元德拱手回礼,亦道:“阿爷保重。”
父子两人对视,目光是同样的复杂。他们都很清楚面前的窘境,死战,对面的唐军不会手软,不战,身后的回鹘人不会手软。
这就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
作为这只耗子,能说什么?
父子互望片刻,曹仁贵来在慕容归盈当面。
作为归义军的一员,这老小子当然得站在阵前。怎么?回鹘人还能放过他?
对这个老小子,曹仁贵同样只说了一句“保重”。
慕容归盈面有愧色,低头目光闪烁,完全不敢与曹仁贵相望。
曹仁贵已经无心去计较他的那点龌龊心思。
其实,如果他能稍稍顶住哪怕几天,给沙州报个信,沙、瓜唇亡齿寒,他曹某人再怎么样,难道会看他慕容倒霉?
可是,他慕容归盈就偏偏要给乌母主做狗,偏偏要扎他曹某人一刀。
有人不做,非要做狗。
嘿嘿。
不论当初慕容归盈对曹家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估计也是没料到回鹘人对他也如此不讲情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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