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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骑踹五万梁军大营!
没有吃下一斤熊心豹子胆,他都干不出来。
但是毅勇都的小伙子与老小伙子们一商量,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郑老三固然年纪不小,但毕竟还是个热血汉子,心里也有一团火。二哥将这代表传承的毅勇都交在他手里,郑老三自觉有一种责任感,一种主人翁精神。
事情若是成了……
毅勇都五百骑惊走梁贼五万军。
够郑某人吹一辈子。
妙,妙啊。
于是郑老三开动脑筋,与小屠子几个细心推演了行动计划,定下了给梁帝送大礼的分工安排。
次日午后,由小屠子出面,开开心心跑去将所余数十个俘兵提起,杀一半放一半,放归前还专门自报了家门,道是爷爷毅勇军的大队到了。
待俘兵们滚蛋,五百骑放肆一把,就明目张胆地点火煮饭,将一批畜牲下锅。也不管炊烟暴露目标了,还专门多挖了一批土灶,远远望去,一时间真个是烟雾升腾,想不看见都难。
饱食一顿,待日暮出发,便向东南梁帝行辕潜行而去。
枣强还驻留着李周彝的一万兵。
这老小子被诈降的成德兵敲了一扁担,也不知道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反正杨师厚向东他就没去。这厮自领了一万兵在此,说是作为梁帝行辕的北凭也行,说是安心养伤也对。
就是防备比较松懈。
可能是没想到辽贼会跑这么远过来。
五百骑摸黑从枣强以东再次泅渡漳水。
是的,又一条漳水支流。
郑老三等人一路顺风顺水,在黎明前竟真就摸到梁帝行辕以北二十里处。在前开路的小屠子手快,稳稳端掉了一组梁军游骑问明了方位。
于是全军下马披甲,开始为踹营做最后准备。
作为这次突击的首倡者,王可心潮澎湃地套好了一身锁子软甲,将五只药筒检查妥当。蹲在地上,小伙子背着风将火折子点着,然后拧好盖子备用。
这玩意非常巧妙,外形是个小竹筒,里面装着火绒还是什么玩意。点着了,吹灭明火让它阴燃,将盖子盖好,只留一个气孔通气。如此,那火绒就能一直燃烧,据说能烧几个时辰。到用时再将盖子打开,迎风一甩或者吹口气就能复燃。
绝对是出门必备的放火良品。
他们每个人都有备用的火绒,烧完了换上即可。
一边摆弄,王可心中就一边慨叹。
加入了卢龙军,尤其见识了毅勇都的这一身豪华装备,王可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花缭乱。
首先是马匹。作为游骑,标配是一匹肩高不低于五尺的战马,两匹驮马,这次出来还临时多配了一匹驮马。这是因为塞内战场局促,再多过于浪费,既浪费粮食,也浪费人工。
据说在草原公干,毅勇都一人五头畜牲打底,多时十匹脚力也很正常。总之几百里横跳玩闹一样,这是王可从前想都不能想象的。
其次就是这个锁子甲。这甲是精钢连环编缀,三十斤左右,防箭水平不逊于大部分札甲。他们是游骑,这种兼顾防护与轻便的铁甲最受欢迎。而且这玩意好穿戴,平时装在包里,用时套头一身胳膊就披挂完毕,绝对的保命良配。
至于那细致入微的急救包、食袋、杂物袋更不必说。
那马呀、甲呀,就算品质次点,数量少点,好歹他见过,而这有些杂物他王某人很多在河东时连见都没见过。传说,这大部分本该是唐军标配,却是河东穷困,配不起,用不上。
有钱真好。
当然,也有据说是新生事物的。
比如手里的这五支药筒,这就是最近开始配发试用,要求各试用部队积极上报使用心得,以便后续完善改进。
据说就是以竹筒填充了火药,一个大概一斤左右分量,点燃了引线丢出去。死人不一定容易,但是绝对让人印象深刻。等一会儿,他们就准备用这玩意给梁军早饭加个餐。
刚才准备的火折子,正是准备了点引信用地。
在软甲外面裹上个缴获的梁兵衣袍,还将缴获的两根梁军旗子取出混淆视听。完成了最后准备,五百骑陆续上马向南驰去。
既然是此役首倡,郑老三就命王可领了百骑当先。
王队头正要显出手段,七尺长驱伏于马上,引众疾走。
百骑五十人一大队,又渐次分作五个中队,左右翼张,搜索前进。
毕竟是梁帝行在,外围的梁军游骑都有,只是过于懈怠。借着夜幕掩护直至离营数里,王可见已经无法遮掩,便果断吹响号角。
众军在奔驰中换上战马,开始聚拢疾奔。骑士们手持角弓,连珠箭发,凡有当前之人迅速射杀。悠忽之间,便驰近了寨墙。
营外的喧嚣早已惊得行辕警戒,奈何一则此时正值军士困顿,再则又有黑夜掩蔽,只有少数守军在盲目放箭,却并不清楚营外的情况。
跑到近前,王可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梁帝的行辕采用了筑城立营之法,工程非常认真,陷马坑、堑壕、营墙一个不少。梁军纵然未能出营截击,但是王可隔着数十上百步也无法将一斤多的药筒丢上墙头,也无法飞过吊桥将药筒砸到门上。
正在王可彷徨无措,引兵沿着障碍蒙头转向寻找战机时,却听身后轰隆隆蹄声涌入,还有铜哨声撕裂夜空。王可细细分辨,似是让前军散开的意思。他虽不明就里,但是身后传来讯息也就遵令躲远一些。
待稍稍偏开一些,便有无数黑影奔至,一股脑向前猛冲,瞬间掉进堑壕。
却是郑老三领着王波与乌罗将虏获的畜牲赶来,瞬间填出了一小段堑壕。又一队骑手赶到,纷纷下马。
正是小屠子带队,一脚深一脚浅地摸了过去。
郑老三等人将畜牲赶进堑壕就转往一旁,开始卖命鼓动呐喊,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就在梁军箭程附近游荡。小屠子这一队人却借着夜色掩护,摸到了靠近墙头二三十步远处,就开始忙碌。
有的点火,有的投掷,就听墙头乒乒乓乓一顿炸响,竟是小屠子领人将药筒点燃了引信丢上了墙头。
天子行辕,谁料想会有贼子如此胆大包天,敢来这里撒野?
又是后半夜,墙头的守军本就困苦,反应迟钝。晕晕乎乎都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炸了个满头包。一时间,墙头上是一片鬼哭狼嚎,狼奔豕突,此刻若真的攀墙上去,十有八九真能建功。
好在小屠子还没有昏了头,一人转眼丢完了十支药筒,然后撒腿就跑,生怕梁军回过魂来遭殃。
墙头正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搞得懵圈,片刻哪有人来反击,竟叫他们全须全尾地撤了出来。
此时天光已经微微发白,一行数百骑不敢耽搁,完事就打马疾退。
待梁兵回过神来,就只看到绝尘而去的马屁股了。
来去如风,诚哉斯言。
梁帝近来饱受病痛折磨,清池方向没有进展更让他有些等得心焦。他已多次催促杨师厚进兵,可是都无效果,连外甥袁象先也说打不动,没有战机。
看看自己这个身体,看看对面的辽贼,大梁天子忧心如焚啊。
加之年高觉少,这日梁帝是熬到后半夜才浅浅睡去,岂料才勉强入眠就被一通炸雷子惊醒。老人家哪受得了这个惊吓,几乎是直接从榻上跳起,一颗老迈的心脏噗通通乱跳,好悬没有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天子行辕遭袭,何等荒诞?
随驾军将是一片忙乱。
梁帝想出去看看,随侍的控鹤军指挥使朱有珪哪敢让爸爸冒险,死死拉住不许。直到城头来报敌人已退,才陪着小心翼翼地梁帝登上墙头。
梁帝只来得及看到远处渐渐消散的尘土,以及墙头一个佝偻无奈的背影。
一瞬间,朱三哥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与惆怅。
天子行辕居然被踹了门。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些杂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五万大军,难道都是吃屎的么?
这次是小股骚扰,如果是大敌来攻呢?
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打了一辈子仗,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呀!
都说自古将军如美人,不许世间见白头。梁帝曾经以为那是说英雄迟暮,不复当年勇武,追忆往昔,心中难免失落。此时此刻,立在行辕墙头,梁帝却感受出另一种别样的情怀。
将军老啦,说话就不好使喽。
这恐怕才是真谛吧?
看爷爷老了,一个个都敢跟爷爷阳奉阴违啦。
杨师厚。
袁象先。
如今可好,连老子的行辕都如此草率了?
李思安呐李思安。
说什么虎老雄风在?
嘿嘿,被人一脚踹在脸上,你都不知道该找谁的晦气。
这有什么雄风?
身后有士兵来汇报情况,二儿子朱有珪下去片刻又来。
这悉悉索索的响动都逃不出梁帝的法眼,但他只是双目望向远方,望着贼兵远遁的方向,头也不回,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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