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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蕴真从池府搬回斜阳胡同,将半月冷落的门庭里里外外地整理了一遍。他侍弄门口那盆孔雀草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昨天似乎忘记问一句,池逾这一去千里,他何时才回来。
门外的槐花也早谢了,朦胧的春季已经过去。
他望着外头隐约的初夏风景,听孩子的笑闹声与老人的唠嗑声融在一起,只觉尘世美,而人间清欢。
――
自行车叮铃一声,在寂静的胡同里如同一枚抛入湖泊的石子,余音如涟漪,在这冷清的一隅之地层层泛开。
林闻起用长腿当脚刹把单车卡住,靠在白岁寒家的围墙下轻轻按着眉骨,太阳穴没有揉几下。那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白岁寒撑着拐杖站在门口,冷冷的眉目上镶着不耐,他道:“要饭?没有,走开。”
“你有见过这么帅的乞丐吗?”林闻起听了这话,差点被气笑,他把车龙头往斑驳的墙壁上随便一靠,走近些。因他在台阶下,白岁寒在台阶上,于是林闻起便自然地抬头去仰视他。
在他眼里,白岁寒长发松散,神色倨傲。一角古朴的屋檐在他脸上落下覆面的阴影,白岁寒精致眉目间隐含的攻击性尽被吞噬,于是那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羽,无动于衷的眼神……在这苍茫的暮色中,意料之外地于冷冰冰的明艳中,泻出一捧不情不愿的温柔。
温柔,这是个只依靠臆想才存活于白岁寒身上的字眼。
许是因为林闻起看得太入神,白岁寒的表情慢慢转为嫌弃,他冷哼一声,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安静,讽刺地问道:“有那么好看?”
“有啊。”林闻起这才回神,笑着说:“不然我魂牵梦绕十年,为的是什么。”
“肉食者鄙。”白岁寒的拐杖微微一挪,林闻起提步上台阶,蓦地逼近。白岁寒似乎这一下惊吓到,手忙脚乱地连连后退,拐杖在青石板地面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嗓音。然后直接哐当一声,拐杖和后脑勺一齐不幸地磕在身后的门上。
白岁寒差点疼得脱口骂娘,抿着嘴直抽气,手里的一直拿着的东西却忽然一轻,是林闻起的手摸过来夺走了。他一时无话,抬眼看着这人耍赖似的笑脸:“……”
林闻起手里还提着抢来的垃圾袋,一低头,轻佻又适可而止地在白岁寒脖颈间轻轻一嗅,闻得一点独属于他的冷香。于是他心自荡漾,嘴上含笑道:“岁寒,有什么好藏的呢,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白岁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之林闻起觉得他好像看到白岁寒的耳根有点儿红。
他转身去把那袋垃圾丢到巷口的垃圾桶里,心想,这鞋儿胡同竟然连路灯都没有,简直岂有此理。
要是方才那棵榕树下有一盏路灯,他一定可以把白岁寒窘迫状态下的所有反应看得清清楚楚,然后视若珍宝地记在心底。
再每日复习。
再回去时,白岁寒竟然没有率先进门,他还靠在门边,扶着拐杖,微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深思什么。
有一就想要二,得寸便忍不住进尺。
林闻起在台阶下问:“你怎么不先进去?”
白岁寒才慢一步地抬起头,忽地触到他几乎如狼似虎的眼神,浑身便轻微地一颤,后退道:“哦……现在进去。”
他拄拐杖要转身,心底不知为何十分不安,仿佛从林闻起的眼神中就已预料接下来的进展,是以肩膀被拧住时,白岁寒并不惊讶,但眸光涣散,显得分外慌乱。
林闻起的手从他肩膀上滑下去,落到后背和腰上,白岁寒是真的猝不及防,被他勾住腿轻巧地横抱起来。细长的拐杖脱了手,哐啷一声摔在地上,悲惨地顺着里头的台阶滚进院内。
“林闻起……”白岁寒闭了闭眼睛,压着怒火说:“放我下来。”
“我可没有让你在这里等我。”林闻起义正言辞地控诉,声音从头顶往下飘,他又说:“喜欢十来年的人在家门口等你,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办?”
白岁寒耷拉着眼皮,消极应对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林闻起很轻地笑了一声,人到夜间总是不惮于露出另一面,他久经压抑的放肆经黑夜的烘托终于露出冰山一角,素日里的谨慎与瞻前顾后就全都被方才发现白岁寒等他的一把欣喜的火焰烧得干干净净。
他低声:“那我有。我悄悄告诉你,会兴奋到想现在就跟他一生一世、地老天荒。”
这样缱绻的话总叫人不忍泼冷水。
连白岁寒今日都没有出声,只是合着眼皮,假装自己没有知觉、破罐子破摔地被林闻起从门口抱进了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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