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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时候,沐垚忽然间觉得孤独感从四面八方袭来,那是一种夹杂着冷冽的无力。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任由黑暗一点点的将自己侵蚀掉。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孟依柔,当初孟依柔也曾告诫过自己,皇帝已经不是从前的王爷,而皇后也必然不会是从前的王妃,想要做一个皇后便是要能够辅佐皇帝,将这大闵江山打理的更加稳妥,而不是终日里窝在后宫里头。
当初抚育了自己多年的外祖母戚嫣如临终之前也告诉过自己,如有一天自己当上了皇后,便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头的不得已了。原来这就是自己的不得以,他们都是从不得已这三个字走过来的,知道其中的艰辛,可是这种感觉只是一种感觉,无法说得清楚讲得明白,只有经历过才能够彻底的体会什么才是那一份不得已。
沐垚躲在被子里头无声无息的哭了起来,不知道哭了多久才从被子里头露出了头,脸上的泪水已经逐渐干涸,而蹭在被子上头的泪水也都已经被完完全全的掩埋了,不留有一丝的痕迹。她不承认自己错了,可是自己好像也确实没有做对什么,原来人都是会变化的,宇文翼在变化,絮漓在变化,停在原地的人只有自己,时间久了也只有被抛下的份儿了。
她站起身来,推开了窗子,看着外头傲月当空,这才明白已经是过了子时了,清冷的月光洒在了地面上,将那隐藏在角落里的白雪映衬的更加洁白而闪耀。忽然间想起来当初她和宇文翼两个人发生不愉快的时候,宇文翼会在这月光下一直看向自己的窗口,期待着自己能够打开窗户看到他的样子,可是那时候沐垚很少会如此做,往往都是宇文翼一个人空等许久。
今天,她竟然破天荒的想念着当年的宇文翼,想着如果此刻还能够在窗外看见他清冷孤傲的身影该有多好,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不是么?一切全都改变了,身份改变了,情谊改变了,连自己都已经改变了。
絮漓直到离开之前也没有再到沐垚的景合宫中来请安,每日里都在打点着自己的行囊,没有事情的时候便会和皇上在一处商谈事情,或者是跟在婧太贵嫔处闲话家常。当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些话的时候沐垚已经不那么诧异了,她似乎也能够明白絮漓不愿意到自己的宫内来请安的原因了,毕竟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两个人的想法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不同,在一块也只有尴尬,还不如为了避免这一份尴尬而不相见呢,将对彼此的思念都隐藏在心中,这样虽然会难过,但是好歹还不会难堪。
她离宫的那一日,一早便来向沐垚请安,而沐垚想着她今日要离开自己,这是十几年来从未曾有过的事情,心中难过的一夜都未曾睡过。
她让绿痕将絮漓迎了进来,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却根本就做不到,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沐垚终于让绿痕从自己的妆奁内拿出了两枚鸳鸯佩,那是按照自己出嫁之时戚嫣如送给自己与宇文翼的那两枚打制的,用的都是上好的羊脂玉,温润而美好。她将玉佩交到絮漓的手掌上,说道:“絮漓,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都将你视作亲生骨肉,一想到分别就会觉得心中难过,可是到底还是要分开的,我不能捆着你绑着你一辈子。母后让惊羽轩的匠人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玉佩,也是希望你能够和赫欢恩恩爱爱的度过这一生。”说到最后,沐垚的声音都忍不住的哽咽了两分,深吸了两口气才将已经快要溢出来的泪水压制了下去。
絮漓看着手中的玉佩,那温暖的触感将母女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回忆全然都勾了起来。当初是沐垚将自己带回到京城之中,当做亲生女儿抚养,教着自己走路识字,告诫自己做人道理,自己生病的时候都是沐垚衣不解带的陪在自己的身边,当自己被告知有瘟疫的时候,也是沐垚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拼了命的救活了自己。忽然间一阵愧疚感涌上了心头,她跪在地上,对着沐垚说道:“母后,絮漓··絮漓对不起,对不起母后。”
沐垚听到絮漓的话再也忍不住了,母女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这已经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事情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絮漓成了沐垚助手的时候?还是逐渐心思向着宇文翼靠拢的时候?母女两个人之间情谊便放在了后边,而是将其他的事情放在首位,想到此处沐垚不禁有些愣住了,原来不仅仅是宇文翼与絮漓变了,变得将情谊看淡了,恐怕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只不过她还固守着自己的思维,觉得自己没有改变。
“不!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母后。是母后,那日母后不应该打你的。”愧疚之情现在已经满满的塞住了沐垚的心,她的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滴落在了跪在自己脚边的絮漓的脸上,那眼泪仿佛有温度一般,让絮漓从心里感受到了一阵阵的灼热感。她看着沐垚狠狠的摇头,口中断断续续的不停的说着不是的,不怪母后,一切都是絮漓不好。
此时来接絮漓一同出宫的荃儿看到了沐垚与絮漓之间母女情深的模样,也忍不住落泪,走上前去说道:“姐姐放心,只要父王身体有所好转,我必然会将絮漓带回来的,一定不会让她有任何的闪失,母女两个自然还有相见的一天。当时候絮漓还要风风光光的嫁给赫欢的。”荃儿那日回家思量了许久也将这件事情与盛萧然说了,盛萧然一直都是聪明了,沐垚能够看得破的事情,他自然也能够看破,荃儿知道了这是宇文翼与絮漓早就商量好的那个时候心中不能不难过,也着实恨过,可是如今看到絮漓这幅样子,却也只能将自己的恨意稍稍减退了几分,到底是一个孩子罢了,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罢了,跟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