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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国公府跟李府差不多,都是些见钱眼开的。”
春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完全听不到王婆子的嘟嘟囔囔了,寻了个借口就出了朝云院,而后拔腿就往外院跑,她必须亲眼看见周二好好的才行。
此时,受伤最轻的李琦正准备送大夫出门。紧接着就见一个熟悉的丫头从远处匆匆跑了过来,再一细看,竟然是周二心心念念的丫鬟春暖,当下心里有了计较,低声与大夫说了两句,就站在原地等着春暖。
春暖瞧着李琦了,忙顿下脚步,气喘吁吁问道,“李侍卫,不知周二可好?”
李琦扫了眼春暖,而后冷冷道,“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春暖心中担心的要命,偏这李琦不给个准话,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当即就懒得搭理他,准备自己去找周二。李琦见了,忙道“周二不在府里,你别去找他。”
“李琦,周二到底怎么了?他还好好的么?求你了,给我一个准话吧。”春暖实在是害怕,没忍住在李琦面前哽咽起来。
“周二还活着,只是人废了,再也当不成侍卫了。”李琦紧紧盯着春暖脸上的表情,淡淡说着。他倒要看看,这个丫鬟对周二哥是否真心。
“他还活着,那就好。”见李琦这般说,春暖立马放心了。只要周二还活着,她就什么都不怕。
“好,好什么?一个废人,一个国公府不会再用的废人,需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你也觉得好?”李琦讽刺道。眼前这个丫鬟还没之前那个大嫂段数高,那个女人好歹在别人面前还装一装,这个叫、春暖的呢,竟是连装都不装。她还说好,呵,好什么?
“他还活着,就很好了。至于其他的,没事,国公府不要他,我要。他躺在床上也没事了,我可以照顾他。李琦,谢谢你。”春暖看着李琦坚定的说道。此时她眼中还含着泪水,粉红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的震撼人心。
他们这些人,每日刀里来箭里去,不定什么时候就变的身不如死了。他们大多数的人是不屑于儿女情长的,他就是如此。只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小丫鬟,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羡慕起二哥来了。
“春暖,你可要听清楚了,周二哥活着,但是不比死好到哪里去。你若真跟他在一起,日后肯定受苦受累。而且二哥如今这个样子,出府倒是容易了,但是出府之后呢,柴米油盐,这样的生活,你受得了么?春暖,你好好想想,若你受不了,早日退缩也好。”经历过张大事件的李琦实在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少不得又说了些话吓唬春暖。他这话里真假掺半,虚虚实实,倒也不能说他撒谎哄人。
“生活本就是柴米油盐,若没了这些,人还能活着么?李琦,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我知道,周二他会相信我的。我如今只想知道,他伤在哪里,可还好。可有足够的银钱看病,我什么时候能见着他。”春暖并不在乎李琦的质疑,她只在乎周二的态度。而她知道,周二会全身心的信任她。
李琦被春暖这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顿觉扎心难受。不知为何,李琦一下子想到了外头热门的一出戏,唱的是牛娘与织女,倒仿佛他自己成了西王母,专坏人姻缘。
“身中一箭,手腕也受伤了。他跟其他受伤的侍卫是坐马车回来的,脚程较慢,想来再过些时候就能到国公府了。至于银钱,看病自然需要了。”不知为何,李琦竟然乖乖的回了春暖的话。
“李琦,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这是他当初给我的香囊,里面有一百二十三两,我自己攒了碎银十两,共计一百三十三两,你且先帮我转给周二,让他好好养伤。若是银两不够,你且再托人告诉我,我那里零散还有几吊钱,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说着春暖就将周二给的香囊一股脑的塞给李琦。
李琦愣愣的看着手上的香囊,手上轻飘飘的,心上却沉甸甸的,压的他心里难受,“好的,我会告知周二哥的。”说完转身离去,而在春暖看不见的地方,李琦眼角处有一丝银珠划入鬓发。
春暖对着李琦的身影说了声谢谢,而后又急急忙忙跑回朝云院,刚进院子就听见李安馨声嘶力竭的声音,“尹智,你是不是要见死不救。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帮忙跟父亲求情帮忙么?”
今日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好在周二还活着。
“娘子,你不可理喻。难道为了李府,要毁了我国公府不成?父亲身受重伤,你置之不理不说,还要他去宫中为李府求情。如今圣上正处于暴怒之中,若有个万一,父亲性命堪忧。你要搭上我父亲的性命也要为你李府求情么?娘子,你不是这样的,你知书达理,善良懂事,怎能这般让我枉顾孝道呢?”尹智疲惫的解释着。他看李安馨时的眼神,那么陌生,仿佛第一次认识李安馨似的。
这样的眼神仿佛刺激到了李安馨,她呵呵一笑,“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如今看清我了,后悔了?想要娶你那知书达理的表妹了么?”
春暖一旁听了,暗叫不好。她真的不知道李安馨是怎么想的,以前那么聪明的人,今日怎么一点儿理智都没有。说话做事都不经过大脑似的,如今李府成了这样,她还跟尹智说那些成年旧事,又有何用。
春暖不理解李安馨,府里其他丫鬟也不理解,就是她的枕边人尹智也不理解,扔下一句“不可理喻”之后,尹智破门出了朝云院。而在尹智不见之后,李安馨顿时失去了所有精力,伏在案上大哭起来。
明明之前好好的,为何如今又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她。她的夫君真的爱过她么?他们之前所有的甜蜜都是真的么?真真假假,李安馨已然分辨不出。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输,她必须得振作起来,如今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能拯救李府,拯救父兄了。
李安馨让王婆子帮着稍作梳洗打扮之后,又将四大丫鬟全部喊了过来。李安馨让王婆子明早开始,去外头多打探李府之事,她必须要知道府外的情况,不能如之前一般两眼抓瞎,成为最后一个知道李府出事的人。
说完这些,李安馨给秋拂使了个颜色,顿时夏阳等人将屋子木门关上。紧接着,就见李安馨重重的拍在炕桌上,一脸冷漠的看着春暖道,“春暖,你还快给我跪下。”
春暖怎么也没想到这火会莫名其妙的烧在她的头上,愣愣的跪了下来,低着头,也不说话。
“春暖,有人说你与外男私相传授,可是真的?”
春暖自是否认,可李安馨这样的人,李安馨冷笑道,“倒是个嘴硬的丫头。怎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姘头,也晓得害臊么?那周海,二少爷的骑射师傅,你当真不认得?这般华丽的衣服当真是你自己给自己买的。”贱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莫不成挨了嘴巴子才会老实。
春暖听李安馨说了周二这个名字,顿时一惊,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了所有人,没想到李安馨还是知道了。又看着地上散落的衣物,春暖咬了咬牙,还是道,“二少奶奶误会,奴婢见这些衣裳华贵好看,自己偷偷买的。那铺子里头的老板可以作证。至于周师傅,因着之前给二少爷当伴读丫鬟,自然有些接触。可若非要说些别的,自然是没有的。”明明是李府之事,为何好好的发作到她的头上,难道仅为了泄火才这般作为么?
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说来按照李安馨一贯的作风,她每每用人之时,总爱先极尽可能的贬低此人,捉得这人的把柄之后,再让这人为她办事卖命。
她如此声势来讨伐她,怕是因为她的身上有李安馨可利用之处。但仔细想来,除了跟她新扯上关系的周二,也没别的过人之处。她这身子本就是李府的家生子,世代为奴为婢,凡事都掌握在李安馨手里。而周二就不一样了,他虽是个侍卫,但是谁都知道,他是国公爷的贴身侍卫,心腹侍卫。这样的人,有时候比一般的儿女还要重要。
李安馨见春暖咬牙不认,恨道,“且让我看看你这嘴巴有多硬。”说完对着夏阳一使眼色,夏阳得了机会,忙迫不及待的要掌掴春暖。她早就看春暖不爽了,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岂可放过。不仅能报了之前的仇恨,还在二少奶奶面前表现了。
夏阳重重一下打在春暖脸上,春暖只觉得整个半张脸带脑袋都在疼,耳朵也嗡嗡嗡的叫。
夏阳好狠,李安馨也好狠。
夏阳还准备再打一巴掌,李安馨摆手让夏阳停住,而后让夏阳将春暖的下巴提高,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平齐,冷声道,“春暖,看在你多年伺候我的份上,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情,我可以不去计较你与外人勾结,私相传授之事。还会开恩让你们成婚在一起。若不然,明日你就去庄子上,替代书琴嫁给高强。”
春暖看着李安馨的嘴脸,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想笑。这个人真的可悲,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想让自己的贴心丫鬟做事,还得先贬后抬。
她不信任任何人,总觉得没有把柄旁人就不会好好当差似的。
李安馨还是太弱了。只有弱的人,才会只懂威胁,才只会威逼利诱。
“奴婢倒想知道,二少奶奶吩咐奴婢做什么事。”春暖抬下眼帘,不去再看李安馨的嘴脸。她不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所以其实很多的时候,她反而会同情李安馨,也能体会到她的不容易。可是如今看来,之前的自己真是可笑。这样的人,不管嫁给谁,日子都过不好。
李安馨见春暖屈服,心下一喜,“那周二乃国公爷的贴身侍卫,想来出入书房也方便的很。你让他帮忙将此信件上印上国公爷的印章则可。拿到此信件,我立即将你风光嫁给周二。”、
“二少奶奶为何不找二少爷帮忙?”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信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若不然李安馨为何要拐弯抹角从周二处入手。
此时此刻,春暖脑海里不知为何想到了柳夫人离开镇国公府时说的话,“春暖,你且记得,若是李府倒了,你的老子娘,哥哥嫂嫂,以及未满月的小侄子都活不下去。你需要记得,要好生伺候二少奶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李安馨手上的信件怕是柳夫人特意送上门的。
她虽不懂朝堂之事,但是她知道,李府之事绝不简单。就如同尹智说的那般,柳夫人原不该来镇国公府求救。但是她偏偏来了,而且还成功收买了御林军,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镇国公府。
柳夫人来镇国公府真实的目的真的就是跟镇国公求救么?这封信又是谁给柳夫人的?什么不要,偏要盖上镇国公的印章。
如此种种,春暖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李安馨母女。
“二少奶奶,您真的不怕毁了国公府么?”春暖想了想还是问道。
“春暖,你且放心,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会害了国公府的。你可知国公爷为何负伤,皆因他为圣上挡了一刀。他与圣上有救命之恩。国公府绝对不会有事的。”
她原想让尹智帮着跟国公爷求情,没想到镇国公上下竟然如此冷血无情,竟然见死不救,也不怪娘亲偷偷将信件塞给她,不敢当面告知她诸多事情。
想来娘亲早已知道镇国公的做派,偏她自己却傻傻的信任尹智,以为他会站在她这边。
春暖听了心中有了计较,正准备佯装答应,见机行事,就见外头有小丫鬟来唤,“二少奶奶,国公爷醒了,喊您前去问话。”
李安馨将信件塞给春暖,又将她的卖身契取出放在自己袖中,这才带着夏阳等人一道去见国公爷。
而春暖则跟冬晴一道去了外院寻找周二,一路上春暖未与冬晴说一句话,冬晴倒是说道,“春暖,你可知,你那衣裳是谁翻出来的?”
春暖看了眼冬晴,“冬晴,我也想知道,当日表小姐离府的时候,与你说了什么?”她此时心情不好,也不想与你冬晴周旋。不管是谁告的密,都逃不开如今的结局。她不想再生事端,如今只想远离漩涡中心。
春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命如草芥的丫鬟,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不愿意当李安馨手里的刀,也不会被冬晴忽悠。
她们爱斗,就让她们好好的斗去吧。
此后,冬晴再未多说一句话,两人一路沉默不语过了垂花门,去了周二的院子。春暖刚踏入院子,冬晴就被两个侍卫给拦在了院门口。
一跨进屋子,春暖就见周二绑着绷带站在那儿,不知为何,顿时委屈的落下泪来。明明刚才被骂的时候,她一点不觉得委屈,还有力气分析李安馨的做事动机,可一瞧着周二,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周二见春暖半张脸肿的老高,顿时又恨又急又心疼,“春暖,别怕,过了今晚,咱们就能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