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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陵到武昌的归途中,闲来无事图个消遣,司马白便常立船头暗观两岸山川,也常将眼中所见与舆图比对。未曾实地勘察,便不敢说是认识了地形地貌,但这江汉一带的城池村镇分布,却也算了然于胸的。
他以贾玄硕和逯明的情况设身处地推测。
四下扫荡江汉一带,朝北要能随时接应赵军主力,东进可以同江夏的羌氐二军较劲争风头,而最主要的,南下得有广袤的平地可供包揽子纵横劫掠。
那这南路先锋最合适驻军的据点,无疑便是沔城左近了。
裴山带着步卒民丁从水路溯江而上,在夏口的预定地点接应上了司马白骑军,随后改道汉水逆行向东。
两万民丁给这支船队提供了充足的人力做为水手,而要从这依江傍水讨生计的两万民丁里,挑出百来个精熟水道船运的人来领航,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这支船队不计日夜晴雾航行,夜里和雾里虽然行的很慢,但却一刻不停!
在沔城赵军闭城不出的时候,这支载着八千五百骑军和两万民丁的船队,便已穿行到了沔城西北,在赵军背后悄然下了船。
大雾稍散,司马白便派了精锐心腹,由荀羡带着径往沔城,潜伏在侧,盯住赵军动向。
他料定包揽子绝对在城中待不住的。
果然,过了晌午,一千包揽子懒洋洋的出了城,而军伍中赫然可见逯明的大都督旌旗。
得了斥候回报,司马白不禁有些遗憾,猎物实在嫌少了一点,很是美中不足。
但狮子搏兔,有肉总好过饿肚子。烽阳铁旅退了重铠,同王营羽林合在一处,衔尾奔袭而去,正撞上包揽子屠村。
撒在外围的包揽子斥候早被尾随的荀羡一干王营精锐干掉,一千包揽子玩的兴起,全然未觉已被八倍于己的兵力死死围住。
一仗赢的毫无悬念,逯明当场被俘!
司马白本想趁雾将城门骗开,然后故技重施,向打氐营一样拿下沔城。但不料贾玄硕带兵太是老辣,让他很是头疼。
既然骗不开门,那就只好等他自投罗网了。
八千骑军和两万步卒摆好了阵势,布好了口袋,便静等赵军来救夜不归营的主帅。可是辛苦等了一日,前后拿下了四波探子,却只等来了一千羯人。
八千乞活劲军死活不出洞,有如此劲旅守城,指望手中这些才把兵刃装备齐全的民丁去强攻城,是绝对拿不下沔城的。
而且这些日后的守城主力,又怎能于现在拿去攻城呢?
此番一趟长途奔袭,虽只打掉了两千敌军,却是正儿八经的羯人,是羯人镇国精锐包揽胜军,更生俘了身为羯赵开国五老的逯明。
自永嘉之乱以来,大晋司马氏擒俘的所有胡人将帅中,以此人最为显要!
这已然是大胜之局了!
放眼朝廷上下,有谁干成过这般大事?
也就是这区区两日功夫被司马白养刁了嘴,这种可以封侯的功绩,全军上下竟似乎有些瞧不上眼了。
诸将不禁气恼贾玄硕不好对付之余,却也已纷纷萌生撤军打算,毕竟强攻沔城是绝不可取的。
三日里三战三捷,也该知足了...
唯独司马白始终默不做声,然而他只一句话,便把诸将气炸了肺腑。
“我去沔城喝杯酒,看看能否劝降了贾玄硕。”
不待诸将驳斥,司马白挥起御衡白,已经砍下了逯明脑袋,还煞为认真念叨着:
“上门做客,总不能空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