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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便宜父母待他不好,但对故土总归是有感情的,所以兴许他是在伤感别离?
“阿染。”
姜芙突然正色起来:“今日为师要教你一个道理。”
见她这般,少年本恍然的神色也微微凝重了起来。
“你或许不知,我们人族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姜芙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心下微一惊——这是怎么了,她说错话了?
她不过是想劝人别留恋着魔族了嘛,按照之后的一段剧情设定,阿染到时迟早要和她一起出魔域待一段时间的。
而且,若是总让他拘束在这黑暗之中,心已然就变得阴暗了,她既然要掰正他的三观,自然是要带他去看遍山河风光,领略四季风土,懂得民生艰辛,这才会博爱天下。
反正,是不能一直待在这魔域中的。
“师尊若要走,便走罢。”
少年微垂着眼帘,他的面色在一瞬血色褪尽,好似下了好大的力气,才能支撑着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般。
在姜芙看不到的地方,他眸子里原见到她生出的希冀的光芒,与此同时黯淡了下去。
在姜芙眼中,他这模样简直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巨型犬没吃到肉骨头,而变得身上的毛都焉焉了下去,姜芙看在眼里,心中简直为难极了。
“你放心,我还能呆上一段时日。”有郁泽君的那瓶子药,如他所说的那样,起码能待个十几二十天左右,正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才要将正事提上议程。
姜芙脑中思绪百转千回,想了片刻后她温声道:“阿染,你有没有想过,终有一日,魔尊能待你如对陆迟意那般。”
少年似有所觉,他抬眸同她双目相对,眼中的茫然万状令姜芙心下忽地一跳,她咽咽口水:“你、你没想、想过吗?”
“您知晓了。”
阿染忽然开口,可他这么一说话,就是一句肯定得令姜芙摸不着头脑的话,这下子换成姜芙困惑茫然了。
“是郁泽告知您的吗?还是……也是,师尊这般聪慧,又怎么会不曾觉察到。”他这样自言自语地说着,微掀起的唇角看在姜芙眼里,似有些自嘲的意味,弄得姜芙都不敢吱声问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什么郁泽告诉她?
他俩在谋划什么事吗?
是了!姜芙的眼眸睁大了一瞬,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郁泽君为何会暗中投入反派门下,还不是反派告诉他他要夺得魔尊之位,而反派这样把魔尊拉下马的做法,无异是给郁泽君的妹妹莲华——被负心汉负了的姑娘给报了仇。
反派狠了心蓄势的关键时刻,正是他受了重伤回来后,剧情一丝不差地发展到了这地步,两人此时此刻正是在密谋造反才对啊!
“是啊!阿染我知道!”
姜芙顿时精神抖擞:“但是,为师还有个更好的法子,能让你和郁泽君兵不见血地心想事成。”
“你想想,如果你像陆迟意那样,赢得了魔尊的信任,有他的支持在,那你的少主之位便不会动摇。”或许是两者突然衔接得太过于顺利,姜芙说得滔滔不绝。
“你乃魔族堂堂正正的少主,是魔尊之位既定的接班人,你自己应当也能掂量清楚,是以顺理成章的姿态坐上那个位子好,还是背负弑父、为权不择手段的骂名之后登上那个位子好?”
或许是姜芙的这番话把少年劝得心中动摇,他低垂的眼睫闪了几瞬后,郑重道:“师尊所言极是。”
“所以您——”
少年微抬首,仿若试探性地问道,姜芙几乎是在他点头应下的那瞬间,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一把抓起了阿染的手,若不是她努力抑制着,嘴角应该能咧到脑门后去了:“所以事不宜迟,咱们快些制定攻略魔尊的计划呀!”
可耽搁不得,她的小命可是在为这个破任务陪跑的。
姜芙拽起阿染的手,将他带到桌案边去,自己一屁股坐在了绵软的椅子上,尔后她寻了张白净的纸出来,左看右看,也没见着这桌上有已经磨好的墨。
那刚才阿染是怎么写字的?
姜芙拾起一只细长的笔来,用笔尖戳戳少年骨肉匀称的手背,毫不客气地下命令:“研墨。”
阿染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只已经空了的手,上头,女子指尖的细腻感还残留掌心,不知怎的,像是有根挠人不痛的羽毛坠在心间,怎么也挥之不去。
“阿染?”
他恍然醒神,一抬眸,便撞入一双剔透而浸满笑意的瞳孔中,那对瞳孔的主人在笑他:“怎么发起呆来了?你是不愿给为师磨墨?”
少年呼吸骤然又急又促,视线胡乱地撇开了去,他复又垂首:“弟子……遵命。”
他那微俯首似称臣的动作之下,染了绯红的耳尖缀在墨发身旁,不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