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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甘会作何反应。
甫安伯可是皇上的亲舅舅,真正的皇亲国戚,即便京中许多高门大族都看不上他,但也绝没有人愿意得罪他。
不过很可惜,井甘早就得罪过他了,也不在意多得罪得罪。
井甘听了他那番话,当即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痛快张扬,全无遮掩。
甫安伯自能听出她笑声中的讥讽和不屑,脸一下气红了。
“你笑什么!”
井甘手抚着腹部缓缓停下笑声,眼角眉梢的笑意却丝毫未退,带着笑音地断断续续道,“我想起了一个笑话。一个瞎子嘲笑别人眼光差,你说这笑话好不好笑?”
然后又痛快地笑出声,孙娇娇几个也听懂了她的意思,跟着笑起来。
周围的席位间隐约有响起笑声,不过那些笑声隐藏地很好,生怕被甫安伯发现。
甫安伯此时也反应过来井甘话中的嘲讽意思。
甫安伯身为皇亲国戚,却是吃喝玩乐,惹是生非,一家子人都不安分老实,闹出的笑话不少,可谓全京城的笑柄。
他们做出丢脸的事,皇上这个外甥脸上自然也没光。
他们身为皇亲国戚,都没有做到表率的自觉,反过来却指责别人,岂不是可笑!
井甘笑够了,平静下来后,也毫不客气地道,“且不说伯爷您有没有资格指教我,我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却要装聋作哑,那才是折辱了大熠官员的气魄,丢了皇上、甚至大熠官场的颜面。”
两人这么一番争锋相后,此时宴席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正在这时,久等的皇上终于现身了,携着皇后和娴贵妃,大长公主和王澧兰也一道。
此次秋狩皇上带了皇后、娴贵妃、和婉昭仪,不过婉昭仪没有出席夜宴,现在应该在见韩凡。
而之前备受宠爱的纤美人已经许久没听到了,也不知是不是恩宠不再。
皇上看着心情极好,皇后和娴贵妃两位后宫身份最尊的女人看着关系也不错,不时低语交谈,笑意盈盈,没有电视上演的残酷宫斗的争锋相对。
宴席众人起身朝上位的皇上皇后磕头行礼,皇上看着心情极好,精神也很饱满,将众人叫起来,目光下一刻就落在了井甘这边的位置上。
井家人在众权贵世家之间确实十分显眼,不外乎其他,实在是他们来的这一家子都非常年轻,没有一个老成持重的长辈。
毕竟井家当家做主的就是井甘这个才十六的未出阁少女。
皇上瞧着他们一家子少男少女,饶有兴趣地开口,“方才还未进殿便听到井先生的议论声,不知你们在聊什么那么热闹?”
皇上这话真客气,什么议论,是在吵架啊!
井甘从席位上站出来,拱手行礼后才开口,“回皇上,是臣与伯爷就官员形象一问题在进行探讨,我们各有想法,所有有些争论。”
“喔?有意思,说说看。”
皇上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小臂横在膝盖上,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井甘明显感受到甫安伯朝自己看过来的警告的目光,似乎在说‘你要敢胡言乱语试试看,看我不弄死你。’
井甘视若不见,不慌不忙地道,“伯爷觉得臣行事太过张狂,不够谦逊低调,我则认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得有力还击,如此才能彰显我大熠官员的气魄。谦逊是美德,但不是一味退让隐忍的接口,若被人欺辱也不反抗,那是懦夫行径。若人人将懦弱当作谦逊,何谈强国?”
这话题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若非场中诸多女眷,还以为是在乾天殿早朝呢。
皇上沉默半晌,眉一挑,“是谁欺负井先生了?”
皇上这话一出,双家人当即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他们已然向井甘认错道歉,达成了和解,要不是甫安伯之后抓着这茬和井甘别苗头,他们也不会被连累。
双家人心里七杀古巴下,胆战心惊,不由把罪魁祸首甫安伯给记恨上了。
井甘拱了拱手,回答道,“一点小事,不足皇上过问。”
这便是不准备把双家拉出来受刑,将他们护下了。
其实方才大殿里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早就知道了,不过是卖个情面顺口一问,井甘心里若还有气,把双家交代出来,皇上帮她泄口气。
不过她既然不交代,皇上自也不会多管闲事再继续追问。
“井先生所言有理,我大熠乃礼仪大国,君子品行贵于谦逊,但谦逊却非懦弱,生为男儿便当有男儿的血性气概,据理力争。井先生虽是女子,却也有男子气魄,敢为出挑。”
皇上这番话一出,众人便知道皇上是偏心井甘的,众人闻风而动,纷纷夸赞起井甘来。
而甫安伯则是灰溜溜坐在位子上喝闷酒,一声不吭。
井甘见好就收,客气地回应了几句众人的称赞,准备坐回座位时,坐在上首的大长公主突然开口。
“井先生旁边那位是令兄吧?听闻此次,你将令兄也一并带来了秋狩。”
井甘没想到大长公主会突然问起大哥,连忙回答道,“正是家兄。”
皇上这也才想起,“对,你还向朕求恩典,将你兄长带来秋狩玩玩。让他近前来,让朕看看。”
皇上怎么突然对个傻子感兴趣?
满殿的人都心中狐疑,总不会皇上对井甘看重到,连她家的痴傻大哥都要另眼相待吧?
皇上发了话,井甘哪儿有犹豫,牵着井和的胳膊将他从位置上拉起来,带到大厅中间。
低声对井和道,“大哥,向皇上、皇后、及大长公主行礼。在家里教过你的。”
出门之前,孙小娟特别教了井和一晚上规矩,不要求他做得完美,只要不出错便成。
井和实际上很聪明,只是智商跟不上,但在他智商范围内的事情,教两遍一般就会认真记住。
井和怯怯地望了高高在上的几个衣着华贵的人,紧张地搓搓手,却是规规矩矩地行了跪拜大礼。
“草民井和、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参见公主姑姑。”
公主姑姑,他居然称呼大长公主公主姑姑?
不仅满殿臣子,包括皇上都惊讶地看向大长公主。
接着众人便听大长公主慈爱地笑望着井和道,“快起来吧。你和妹妹许久未到大长公主来玩了。”
那语气自然而亲切,众人看得稀奇。
皇上最是清楚自己这位姑姑的冷淡疏离,是个极不好亲近的人,也很少能有人入她眼。
她既然让井和称呼她公主姑姑,可见是真的喜爱这个痴痴傻傻的少年。
井和和孙娇娇之前经常去大长公主府玩,与大长公主很熟稔,听见她与自己说话,紧张和局促的表情也瞬间化解开来。
他单纯明媚地笑道,“我娘不让我出门,她说我就要成亲了,这段时间要在家里准备成亲。”
一个傻子说出成亲这话,席位间隐约传来笑声。
虽都克制着没有笑出声,但耐不住笑得人多,合在一起那声音并不容忽视。
井甘表情自然不好看,除她外,皇上还亲眼见到向来稳如泰山的自家姑姑眼中的一丝不悦一闪而过。
皇上心里又是一惊,看来姑姑对井和的喜爱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些。
大长公主常年身居府中,实际上也是寂寞的。
没有人是真正不需要陪伴,不害怕孤独的。
她深爱自己的儿子,但王澧兰毕竟长大了,又性格古怪。
两个性格同样古怪的母子坐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沉默无趣的。
而井和不一样,他单纯又唠叨,叽叽喳喳总是有很多话,即便都是些罗里吧嗦、无关痛痒的幼稚孩子话,但依旧让人觉得可爱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