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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靠近通道的木栅边摇了摇,粗壮的木栏动都没动,结实得很。
“听牢头说,颜兄在等朝廷的公文,公文一到就要问斩,死在这里,恐非颜兄本意吧?”
颜思齐眉头微皱,警惕起来,将身板绷紧,看向隔着一道木栅的少年,沉声道:“小哥,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聂尘微笑:“只是颜兄若是能活着出去,须记得今日的鸡腿便好。”
颜思齐的身子挺得愈加的直了,手脚关节噼啪作响,聂尘听到了,站开了一点。
囚室中沉默下来,两人都没说话。
颜思齐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丝毫没有舒展,他盯着聂尘看了许久,最后说了一句:“鸡腿我会记得。”
返身倒在稻草上,再不发一言。
聂尘微微点头,然后又站开了一点,站到颜思齐的手脚够不着的地方,才放心的坐下去休息。
吃饱了,才能够睡得踏实。
监狱里的时间是无聊的,呼吸之间,夜幕到来。
头顶的天窗上幕布笼罩,繁星闪烁,明月亮堂堂的照耀大地,洒下不逊于白日的光。
聂尘躺在臭味刺鼻的稻草里,借着身体掩护,看着一张小小的字条。
字条是从食盒饭粒中抠出来的,白天担心被人察觉,一直藏在身上没敢看,此刻万籁俱静,他才偷偷的看一看。
字条不长,却密密的写了很多字,那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一看就是翁掌柜的手笔。
聂尘细细看着,眉头越看越紧,临到看完,他几乎把眉毛拧在了一起。
“……义不行贾啊。”他幽幽的叹口气,把字条撕碎,丢到了粪桶里。
按翁掌柜的说法,聂尘面临的情况很严峻。
官司是必输的,因为人证物证据在。
告官的张癞子,在递上状纸的同时,还呈上了一个绣有靖海商行标记的荷包,上面甚至还有个聂字。
当然了,聂尘从来没有过这个荷包,这是栽赃。
不过县衙认了,这就是证据。
翁掌柜跑了一天,通关系花银子,但所有的关系都如同碰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
衙门放出风来,人不会放,等着开审问罪。
还有风声说,这只是一个警告,如果靖海商行不识相,还有下文。
靖海商行东家黄程也接到一些消息,这起官司,并不是仅仅针对聂尘,后手才是重点。
他权衡之后,决定弃子。
与其花精力去营救一个死定了的伙计,不如费心思去考虑如何解决商行的处境。
毕竟与靖海商行比起来,聂尘只不过是个来了没一个月的小伙计,如此而已。
“义不行贾。”聂尘重复了一遍,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土墙上。
隔壁的颜思齐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声响,翻了个身。
头顶的月色水银泻地,在地面上留下一块与屋顶破洞等大的光圈。
聂尘看着那块光圈,抱臂沉思。
他的身子有一半露在月光下,半明半暗。
墙角有不知名的虫子鸣叫,颜思齐睁开了眼,轻轻探手出去,准确的抓住虫子,捏死了它。
把虫尸放入口中,颜思齐觉得味道不错。
身子不动,眼神飘荡,木栅那一头的年轻少年在月色里的颓废样子欣然入目。
颜思齐微微咧咧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在脑中嗤笑一声:“小子人挺聪明,却也被人害得无计可施。”
他无意安抚任何人,还翻身调转向墙,发出重重的鼾声。
“鸡腿不错,也许等不了多久,这个恩情就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