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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战火未停,殃及市井街坊,使得泱京城中混乱一片,待消息传遍国中各府,又因而增添了很多令人慌张的大小事,叛乱者趁机行动,入侵者更为肆虐。
到初十,陈弥勫等人的队伍,终于陆续攻近崇城门户,官兵便奋力抵挡一番,街市中血流如溪,潺潺不绝;人群散乱,也是开不了市的,有摊贩运了米粟去卖,即刻被高价抢空,而那些贫贱的、孤苦的人,或是受着变乱的压制,或是在饥饿和惧怕里,即将死了。
正值一个夕阳薄胭的黄昏。
崇城内外不同,那些内侍女侍们,仍旧听着管教,规矩地侍候人,即便谁都心中有数,可没谁敢逃去城门边送死。陈弼勚今日穿得一身利落的箭袖素衣,他在前头走路,全程只有个仲晴明跟着,五天后是上元节,可宫中还悬着除夕后没空拆除的灯笼,由于经了些时候的风雪,因此略微破败了。
陈弼勚在快走,从不高的阶梯上跃下,忽视了君主该有的姿态,他穿过园林宫室,一路便往怀清宫去,那处已经未有人守卫了,进院子,便看见了拎着扫帚的一室,她睁着黑圆的眼睛,向门边瞧两眼,才跪下了。
陈弼勚甚至未听一室的问安,他略过她,便奔向殿中去,一步走了两个台阶,他不犹豫地推门,用很响的声音喊了:“皇后!”
屈瑶看似是才披好衣裳的,她从内间出来,头发也只简单梳着,预备行礼了,却被陈弼勚用劲的把住手臂,陈弼勚跑得着急,两缕发丝在耳侧,他喘着气,道:“叛军要打进来了,许多因果来不及解释。”
陈弼勚吞咽着口水,约是得润润干渴的嗓子。
“嗯。”屈瑶忙点头。
“你现在得快些离开,别等谁,别舍不得什么,别犹豫,否则,可能没有活命的机会。”
承认入侵与衰落,是如此悲哀的事,陈弼勚话未毕时,声音开始轻微抖着,他一双手将屈瑶的小臂捏得生疼。
“是。”
触动来得似乎太快了,屈瑶方才还在因禁足之事痛恨的人,忽然慌忙又英勇地闯来,说要放她去活命了。
屈瑶的泪顺着颊面,滑下利落的两滴。
陈弼勚视线向下,似乎犹豫了一瞬,他又看向屈瑶的眼睛,恳求般,说:“还有,如果可以,请你把静澜公主带出去,随便你们去哪里,永远不回来也罢,她才满十四,还有很长的日子。”
屈瑶啜泣一声,问:“那太后怎么办?她走不走?”
“母后她不愿离开,谁劝解都无用,因此,弜漪只能托付给你了。”陈弼勚的眼底发红,许是因为疲倦、气愤和悲伤,屈瑶立即高声地唤一室进来。
说:“帮我收拾东西几件保暖衣物,我得走了。”
“金银不用准备,弜漪在勺山等你,有人引你们自密道出去,马车、盘缠和干粮都备好了。”
屈瑶闭眼含泪地点头,又轻问:“那你为何不逃走?”
“和城池同死共生,”陈弼勚叹息般,苍凉的神色中带笑,答她,“我是皇帝啊……”
屈瑶最后一次,弯膝跪与陈弼勚,给他磕头,烛灯闪动时,她记起新婚来此时的第一跪,她不屈服,至今也未,可即将永别的此时,屈瑶重识了陈弼勚此人。
情爱未起,思悟不同,可不妨碍敬佩,不妨碍破冰。
“我能不能带——”
“随便你。”
陈弼勚答话时早已经背身,他要离开此处,继续面对接下去无知的险境,他出了大殿,见门上自己写的“福”已经被风撕扯开,留下垂挂着的、几根退了色的纸条。
黄昏彻底走了,凉夜降临。
再未过半个时辰,屈瑶便换了一身暖和便利的衣裳,她背着小包的行礼,才出门半步,忽然又转了头,对身后的一室说:“我的鸡血明珠。”
一室会意,还挂着泪,便转身进屋,开了描金彩柜,捧了乌色木匣出来。
“算是留个和崇城相关的念想,”屈瑶绽出笑来,她含着泪,很深地吸气,又说,“一室,在此别过了。”
一室泣声道:“殿下,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一定。”屈瑶点头。
人往更暗处,到台阶下的平地上回头,最后一面,一室没听清屈瑶说了什么,只知道她正步伐凌乱,怀着期望与担忧,往一直想去的人生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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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王府总安稳宁静,与闹市处近日的躁乱无关。
夜里更为寂静,颜修再次为病中的陈懋诊脉,又嘱咐些得需注意的,聊毕,他就和陈懋告辞,往自己暂居的院中去了。
屋室下有石阶,一旁的栏杆上满是繁复尊贵的雕刻,颜修便自在地在那台阶上坐着,想抬头看清楚未圆的月亮,他穿了蓝色为主的衣衫一身,得体又飘逸,有种清远缥缈的好看。
饶烟络忽然来了,身后带着捧了果子的下人,下人放了东西,便在院外守着,饶烟络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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