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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我们大明不答应,就是小侯我,也不能答应呐,”
俺答拭泪笑道:“这趟我孙儿平安归來,得了侯爷大力襄助呢,來來來,快请快请,咱们吃酒说话,”
大伙在宝帐中团团围坐,推杯换盏,大贺一番,常思豪坐在俺答身侧,拉着他的手:“老汗王,记得以前你派兵來攻战,都是要求开马市封贡,我看大家做些买卖,各取所需,其实沒什么不好嘛,”
俺答道:“就是就是,”
常思豪道:“不过老汗王是否说得有些夸张了呢,偌大草原,真的连点铁矿都沒有,你该不会是想弄些铁锅,回去打造兵刃吧,”
俺答忙道:“侯爷这可是冤杀我了,草原只能放牧,沒有矿山,因此无处炼铁,大家沒有锅用,只好烧烤食物,关键是茶都不好煮啊,生活很成问題,您是沒有这个经历,所以才会这么说啊,不信,您到我大板升城、到我草原上去看看,我保证绝不胡言,”
常思豪在四姑娘山的山脚下住了这么久,烧水都是用封在土灶里的木桶,砍树干活,光有小胁差也很不方便,对沒有铁器的难处十分理解【娴墨:作者安排小常守墓,其意实在此,用阿遥和秦自吟的感情戏挂着,则使这一段生活故事成重心,读來反察觉不出其真正用意,真贼文,】,心想木桶烧水基本不开,鞑靼人一向喝砖茶,那东西煮起來相当费时,沒有铁锅,就更不用提了,草原游牧,往來迁移,锡器一撞就瘪,陶器最容易破碎,而且沉重,移动起來也确实艰难。
他颌首感喟这当儿,把汉那吉凑了过來,拢抱着他笑道:“一克常哥,我这回來了也,你反正沒事,到草原和我一起玩玩,看看我的家,”俺答拍大腿道:“对对,咱们礼尚往來,大明待我孙儿如此,我等正该回报,正好也让侯爷感受一下咱们草原人的热情,”乌恩奇一听最为高兴,和众将都鼓噪起來连连称是,钟金笑道:“当初侯爷在我营中摔跤胜了乌恩奇,这名头在草原上都传遍了,可惜都叹相会无缘,如今正该请侯爷过去,让他们一睹英雄的风采,”
赵岢一看这热乎劲越來越高,一旦侯爷真动心要去,那岂不是等于身陷虏营,忙在常思豪腰后轻捅。
常思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心里想的却和他不一样,一來把汉那吉、乌恩奇等人都是自己的好朋友,草原人豁达,必不肯使诈相害,老俺答这次看來也是真感动,决然不会有假,二來这边大事解决,隆庆多半要召自己回京或是干别的,倘若派自己带兵打古田,倒该去是不去,着实有些为难,从今次之事來看,高阁老和张阁老办事英敏决断,有他们在,国家必能走上正轨,自己不用再担心了,三则郑盟主说赵全为俺答建起板升,搞得欣欣向荣,自己倒真想看看所谓的混血杂居、大同景象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子【娴墨:郑盟主口中描绘之图景,一直是小常梦想情结,】,因此想了一想,说道:“既然老汗王与各位诚意相邀,在下却之不恭啊,”
鞑靼众人闻言大喜,把汉那吉又说自己的妻子这些天和嫂子相处极好,另外也喜欢小侄女,要他带着一起去,常思豪点头,让赵岢带人回城,去接阿遥,方逢时一听简直胡闹:对方的人质送回去,咱们再送给他们一个人质,这成什么道理,此事干涉重大,这位常侯爷实在太不懂政治。
王崇古倒笑了:“你说他不懂政治,我看他最懂得政治,铁腕政治、怀柔政治,什么都不如人情政治,政治这东西太过冷冰,充满阴谋意味,像他这样推心置腹,随和坦荡,才是大政治家的手笔啊,”方逢时道:“王大人,你该不会是真这么想罢,”王崇古笑着压低了声音:“他这个侯爷,我看不过是当初皇上用來对付江湖人的工具罢了,如今百剑盟、聚豪阁和秦家相继倒台,人员收的收,灭的灭,他这把宝刀,也就无用武之地了,他给妻子守墓这两年,皇上也沒召他,可见是什么想法了,咱们有什么不敢放的,”
方逢时点头称是,派人套车,把阿遥和常自瑶送到俺答营中,当天下午大军拔营起寨,回归草原。
大军马快,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常思豪由把汉那吉引在最前面,离着老远,就瞧地平线上波浪起伏,一片荒荒莽莽的草原中央有条黑色大河东西流淌,沿河建有一座大城,由于外围沒有城墙,所以城中一切都是一览无余,城中都是一层或二层的建筑,风格与中原略异,体表大多为白色,远远看去,好像一座座方形的豆腐块错落摆在一起,其中一座宫殿稍显高大,像在这些豆腐块当中摆了个火锅,把汉那吉指道:“那里就是板升城了,【娴墨:黑水河边,应是老呼河浩特】”回头和俺答喊:“爷爷,我带一克常哥先走了,”此时沒有明朝官员在,他说话已经全用蒙语。
俺答笑道:“去罢去罢,乌恩奇,你也去吧,”
把汉那吉一策马,和常思豪带着阿力哥、乌恩奇纵马前突,荡风而下。
行到半路,眼见板升间行人面目已然可辨,忽然街上纷乱,一枝极不整齐的小队从城里跑出來,为首之人遥遥瞧见把汉那吉的队伍,赶忙摇手呼唤。
把汉那吉认得那是老把督昆都力哈,忙往前带马用蒙语喊道:“这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昆都力哈大叫道:“不好了,大王子黄台吉造反了,”
阿力哥、乌恩奇各自一惊,忙也往前凑來,问道:“怎么回事,”常思豪当初在船上和把汉那吉他们学过些蒙语,也听得明白,不由得也微微紧张起來。
昆都力哈到了近前,呼哧带喘:“大汗带兵走了,前几天钟金押着王廷辅那些汉人也走了,大王子黄台吉召手下人不知谋划了些什么,刚才听报说大汗和把汉王子归來,一克哈屯正准备坐车出迎,他就带人劫持了车驾,”
把汉那吉急道:“他疯了,他劫持我奶奶干什么,”常思豪大奇:“一克哈屯是他奶奶,那就是黄台吉的妈妈,黄台吉劫自己老娘何用,”【娴墨:胁老妈以令天下,壮哉我大黄台吉王子殿下,】
把汉那吉催马前奔,乌恩奇不放心,和常思豪众人紧追在后面。
几人策马穿街过市,冲到那所大宫殿之前,就见大王子黄台吉手拿弯刀,和一个披发华袍、身上挂满珠贝宝石的人正指挥一百多鞑兵围着那辆八马宽车,一克哈屯手拿枯藤杖正坐在车里面,旁边伺候的壮女都被轰赶在外围,远处街道上、房顶上,四处都是围观的平民,有的是汉族人,有的是鞑靼人,相互间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把汉那吉勒马大喊:“大伯父,毛巴尔思,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常思豪在后面问毛巴尔思是谁,乌恩奇手指那珠光宝器的华袍人道:“他是萨满教的祭司,由于索南嘉措上师把黄教传播开來,使他的地位受到很大影响,”
黄台吉听见把汉那吉喊话,勃然大怒,喝道:“什么造反,胡说八道,”
毛巴尔思道:“大王子,还不杀他,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