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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之命,绝无不从。”    他们的话很是诚恳,我不禁又是有一点不安。要是他们也参加那个会议,听到过毕炜说这话,只怕不会说那么诚恳了吧。不过,我这一番话倒也不纯是照搬权术,此番赴援东平城,我可以说是最为了解蛇人实力的。要是只靠这一千多人打头阵,只怕真是要有去无回。我道:“陶将军,你率本部在我营左侧,刘将军在右侧,保持队伍,不可错乱。”

    刘石仙道:“楚将军,我们马上回去安排,请楚将军用灯语示意便是。”

    我不由一怔,都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问什么,只是含糊道:“好的。”

    等他们刚走,有一艘船从后面加快速度驶来。这艘船比我的座船稍小,靠得近了,从那船上放下一艘小船过来。我不知那是什么人,正待问一声,听见那小船上有个人跳上甲板道:“楚统制在么?”

    我走过去道:“我是。”

    那人听得我的声音,标枪一般直直站住,向我行了一礼道:“末将是毕将军麾下百夫长任吉,率弩手六十人,雷霆弩三十具,受命暂入前锋营听用,请楚将军指示。”

    那是毕炜手下的雷霆弩手?我一阵欣喜。毕炜这八百人专练雷霆弩,他拨六十个给我,看来也是希望我们一战成功,定不是曹闻道想得那样把我们看成无足轻重。我道:“任将军辛苦,请你们这艘船与我的座船保持并行。哈,有你们的雷霆弩,蛇人这番定要吃个大苦头。”

    任吉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向我行了一礼道:“遵命。”他年纪甚轻,一张脸也白净无须,看上去却极是稳重。等他回去,这时曹闻道又走了过来道:“楚将军,该出发了吧?”

    我一见他,道:“曹将军,你来得正好,我听那刘石仙说要我发灯语示意,你知道那是什么?”

    曹闻道道:“这是水军的信号,白天以黑白二旗示意,晚上用红黄二灯。听说这是文侯所定,有几十种不同信号,我也不会,不过船上掌舵的一定会,我去叫他发信便是。”

    原来如此啊,我不由一阵苦笑。在陆上也有以旗号示意的,只是简单几种,哪里有水军那么复杂,还好我没露怯,不然刘石仙若知道我连灯语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怕要看不起我的,那我从毕炜那儿学来的一套话只怕成了白说。看来,该学的东西,实在不少。

    每艘船上都分派了两个水军士兵掌舵,我专门跟着曹闻道过去看了看,只见一个士兵爬上桅杆,把上面挂着的两盏灯点亮了,划了几下,立刻,一批快船从加快了速度,离船队而出。

    此时天色已近曙,这批快船一加快速度,较之大队已快了许多,不过是一小会,便离得甚远。回头看去,只见身后隐隐的,是一片灯火,而前方却黑暗一片。照这速度,五天定能赶到东平城的。    帝国大河,大多是由西流向东的,偏生这条大河是从北而南,实是异数。有人曾说这河也是人工挖出的运河,但想想也未免有点不可思议。从帝都挖一条出海的运河,已是如此困难,要挖这条南北向大河,不知要运用多少民夫了。

    我看了一阵,坐在船边打了个盹。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有人轻轻推我,睁眼看时,却只觉眼前明晃晃一片,差点睁不开眼来。

    是天亮了。等眼睛适应了强光,我才看见甄以宁正站在我身边,脸上一片惶恐。他一见我睁眼,便道:“统制,卑职该死,让统制在甲板上睡着了。”

    我站起来道:“你没什么错啊,我本来也惯了。睡得好么?”

    甄以宁脸上还是惶恐不安,道:“楚将军,卑职实在太无礼了,今晚我睡到大舱里便是。”

    我笑了笑道:“军中不论大小,皆是兄弟。你大概入伍还不很久吧?”

    甄以宁脸一红道:“是啊,我今年刚毕业。楚将军,你也是军校毕业的?”

    “是啊,好些年了。”

    说了这话,我不禁叹了口气。其实也没几年,只是经过南征一役,已恍若再世为人,军校中学习的情景,真的好象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甄以宁咬了咬牙道:“那就是。今晚我睡到大舱去,楚将军,你好好休息吧。”

    我道:“你若睡不惯,在我舱里搭个铺便是。”我见他举止谈吐,颇有教养,只怕也是个世家子弟,要他和那一班老兵住到一起,只怕是不会惯的。他没半点寻常世家子弟的骄奢之气,对他我倒很有好感。哪知甄以宁道:“楚将军不必费心了,现在不惯,总要习惯的。楚将军,你先回舱休息去吧。”

    这少年倒没一点纨绔子弟的样子,我微笑着看着他道:“甄以宁,令尊大人尊讳如何啊?”

    他听得我的话,脸上却是一红,道:“家父只是一个小官,不过他一向教导我,人生在世,首先要吃得起苦,方能有成。这话卑职时刻铭记在心,不敢有违。”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令尊大人真是教子有方。”

    在甲板上打了个盹,也实在仍有些困倦。此时河面上船只已在全速前进,千帆竞渡,两岸的树木花草也似极快地向后退去。

    我还能不能看到这样的景色了?摇了摇头,把这不吉利的想法抛开,我回到自己座舱中,倒在床上。

    甄以宁起床后,收拾得很是干净。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说是惯了,到底还是觉得困。头一碰到枕头,倒呼呼睡去。等甄以宁来叫我吃饭时,天已黑了下来。我走出座舱,却见甄以宁毕恭毕敬地站在座舱门口,我也有点脸红。象我睡得那么死,只怕也有失一军统制的身份,他倒好象没这么想,仍是很恭敬地道:“楚将军,是把饭菜送上来么?”

    我道:“还有饭菜么?”这船不大,一共也不过一百来人,我本以为和以前军中一样,发些难以下咽的干饼做干粮,没想到船上居然还能做饭菜。

    吃过了饭,我到了船头。吃饱喝足后,周身也象充满了力量。正起东北风,周围数十只快船扯足了帆,驶得正快。我看着前面,道:“甄以宁,还有几天能到?”

    甄以宁道:“禀统制,此番顺风顺水,船行极速,今日是三月十二,照这速度,十四日晚间便能到达东平城了。”

    那么还有两天了?我扫视了一下左右。前锋营的十来艘船紧贴左右,再远一点的地方便是陶昌时和刘石仙的船队。我道:“这两天好好休息,到了东平城,只怕想睡都没得睡了。”

    甄以宁道:“统制,你随武侯南征,与那些蛇人面对时,可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同?”

    我沉吟了一下,道:“蛇人力量极大,动作也非常快,寻常野战时,五六个人对一个蛇人也不敢说稳操胜券。这种怪物实是天生的妖孽,也不知哪儿来的。”

    甄以宁想了一下道:“难道它们便没有弱点么?”

    “我只发现它们不擅用弓箭,准头极差,二三十步外它们便射不中你了。可惜,它们身上也有厚鳞,寻常弓箭也同样伤不了它们。”

    甄以宁皱起了眉,喃喃道:“有这么厉害么?”

    我心中突然起了一阵豪气,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当时武侯被它们围在高鹫城中,前后也守了四十天。若非绝粮,再守一百天也不在话下。蛇人虽然厉害,它们去不太会攻城的。”

    正和甄以宁说着,这时曹闻道忽然过来道:“统制,方才探路的两艘小船现在还没回来。”

    这三千多人在河上行进,我派了四个人驾着两艘小快船在前探路,每天轮班,今天派出去的四人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可若是因为这么点小事把全军慢下来,不免有些草木皆兵了。我想了想道:“再派两艘小船到前面去,看看全军仍按原速前进。说不定,他们的小船是缠到什么水草上了。”

    河上因为船只行得甚少,现在又是春天,水草很茂盛。象我们这些能载百人的船只,水草也缠不住,派出去探路的小船要是被水草缠住,却是件很头痛的事。曹闻道答应一声,便去安排人手。

    夕阳西下,浮云也被染成一片通红。我正看着天空,忽然听得前头传来一阵水鸟鸣叫,极目望去,只见数百个黑点远远地向我们飞来。

    我没有在意,却听得甄以宁在一边道:“统制,那是什么?”

    我笑了笑道:“蛇人总不至于会飞,不然,那就是天要绝我了。”

    那些自然不会是蛇人,明显是些水鸟。我们一路南行,河里的水鸟也越来越多,原先偶尔只能看到一两只,越往南就越多,不过这么一大群我们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时那片水鸟直冲着我们飞来,从头顶掠过,在船队后面才纷纷落下水面。甄以宁这时才放松了一点,道:“这么多鸟啊,我还没见过呢。”

    他的话也只是随便一说,可是却让我象被火灼了一样。我猛地站直了,回头道:“曹闻道。”

    曹闻道闻声跑了过来,道:“统制,怎么了?”

    “重新派出的四个人已经出发了?”

    曹闻道道:“还不曾出发。怎么了?”

    我看着前面的天空,道:“刚才那阵水鸟是怎么回事?”

    曹闻道道:“大概是被先前那四个士兵惊起的吧。”

    “四个人,两艘小船,能惊起那么多水鸟么?”

    曹闻道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还不曾说话,这时一个士兵跑到我跟前道:“统制,陶将军船上发出旗语,要我们小心,以防有变。”

    陶昌时也发现这阵水鸟有点异样吧。我道:“曹将军,你传令下去,让诸军放慢速度,再把任吉的雷霆弩调到中间去。”

    曹闻道应声道:“遵命。”他转身向后跑去,甄以宁道:“楚将军,难道前面会有埋伏?”

    我苦笑了一下,淡淡道:“谁知道那些怪物会有什么惊人之举,我只是不敢大意。”

    蛇人的行踪极是怪异,当初在高鹫城中,我们原本以为它们只是些异兽,可是它们进退之间,深合兵法,就算老于用兵的名将也不过如此,谁知道蛇人会不会来这一手。现在命令减速,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命令发下去,各帆都降了帆,船速登时减到了一半左右。此时江上仍是分成三大列,前锋营居中,狼兵的两千人分列左右,稍稍落后一些,船队约略成个箭头形状。

    随后派出的小船已经出发了。这时曹闻道又过来道:“统制,命令都下去了。”

    我看着河面,道:“好,让所有人备好兵器,注意前方。”

    曹闻道看着那两艘小船,脸上也有了点忧色,道:“统制,真的会有埋伏么?”

    “小心为上。”

    我刚说出这几个字,那两艘小船突然一顿,停了下来。这两艘小船因为轻快,在水面上本来象飞一般划过,离我们已有三四百步之遥了,从这里看过去已经只是两个黑点。远远望去,只见他们正在拼命地掉头,我心中一凛,挥手道:“马上让所有船只停下来!”

    还好我本就已经下令让诸军注意了,这么疾停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船还没停稳,却突然听得前面的河水象是开锅了似的乱翻,那两艘小船在河面上打着转,突然从河中冲起两条黑黑影子,象两条极粗的巨绳一样缠住小船船头,小船上那两个士兵突然间发出了惊叫,望去,只见他们正手忙脚乱地提刀挥舞,但只听得“当当”几响,他们一下被击倒在水里。

    甄以宁吓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叫道:“统制,那是什么?”

    真的是蛇人!河里,真的有蛇人埋伏!我的心也似一下跳出喉咙,大声叫道:“全军准备,蛇人攻来了!”

    这里的三千人中,当中的一千多前锋营都曾直接和蛇人交战过,冲在最前的几艘船也已看见了这景像,登时有一大片士兵冲上船头,手中持着刀枪。

    蛇人竟然在河上设埋伏!我不禁一阵心悸。看样子,我们还不曾冲进它们的埋伏圈里,总算是尚可一战。如果让蛇人在水中发动袭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应它们。

    曹闻道手持两杆长枪过来,把一杆交给我后道:“楚将军,怎么办?”

    我看了看周围道:“让陶刘两位将军把队伍散开些,船只之间不要靠得太近,前锋营退后十丈。”

    蛇人在水中不知战力如何,但我也清楚记得蛇人在高鹫城外游过护城河时的情景。我让两翼上前,这正是那庭天行军八阵中的鹤翼阵。在陆上,摆这鹤翼阵,蛇人攻击力如此之强,只怕会一冲即溃,但是在水上由船队摆出这个最能发挥弓箭威力的阵势,可以收到取长补短之效。可话如此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有用。

    河面上,密密麻麻地出现了一大片蛇人的头颅,象是突然间长出了一大片黑色菡萏,沿着水面疾行。另一艘小船见机得早,两个士兵手中木桨起起落落,小船也几乎要飞起来,可是那些蛇人虽然追不上,却跟得紧紧的,两者之间距离丝毫不曾拉大。

    这时那艘小船已冲进了我们阵势之中,但此时有一个蛇人追得极快,猛冲从水中冲起,如同一道长虹一般,尾部还在水中,两手已搭到船尾。它手中执着一柄短刀,一碰到小船,船速一下减慢,那两个士兵距我们已经很近,再加一把力便能逃出,但是功专职一篑,他们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此时我若冲上前去,也未必能救出他们来,而这阵势却要打乱了。可是眼见这两人已是命悬一丝,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蛇人乱刀分尸,也实在难以安心。我咬了咬牙,正待命人冲上去接应,忽然见到那小船上的两个士兵猛地势掉木桨,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大喝道:“怪物,老子和你拼了!”

    他们也已知道定无幸理,已经要以死相搏了吧。我眼角有些湿润,已见河面上的蛇人又冲出了好几个,最后那个已盘在船尾,那小船一下子载重大增,在河面上摇摇晃晃,转眼便要翻倒。一个士兵猛地跳了起来,在半空中一刀劈向那蛇人,大叫道:“统制,快放箭!”但他的话未说完,那个蛇人已将尾部甩了起来,一把卷住他的身体,手中的短刀一掠而过,将他斩作两段。

    血象红色的雨,洒在河面上,一丈方圆的河面一下子出现了无数个红点,在水中慢慢渗开,这一个大圈子的河水也都成了粉红色。此时另一个士兵也发出了惨叫,两个蛇人的刀已同时砍在他左右肩上,将他两臂都砍了下来,他还没死,却连惨叫的力气也没了。

    我再忍不住,吼道:“放箭!”

    话音甫落,从左右两翼的狼兵阵中,箭如雨下。此番南征,每人随身携箭二十支,我们这三千多人共有六万多支箭,这阵箭只是狼兵的一小半在发,也有一两百支了。他们同时对准了中间,那小船上的蛇人和两个士兵的尸身上都一下扎满了箭。那个被确落两臂的士兵固然又是惨叫一声,便是那些蛇人,也发出了一阵惨叫。

    不论是蛇还是人,当箭透肤而入时,都会觉得疼痛吧。

    这一阵箭射过,河面上原本密密麻麻的蛇人头颅一下子尽没入水,水面上只留下许多水纹。曹闻道在一边道:“统制,怎么办?”

    蛇人的反应也极快啊。以前它们攻城,前仆后继,那等强攻虽然骇人,但毕竟还可以抵挡,可现在的蛇人好象一下子变得聪明多了,象现在这样一受攻击,马上就相应变化,较之帝国军的精兵也诚不多让。

    看来,蛇人也在变强。我心中不禁更增不安,看看身后,前锋营已按鹤翼阵的列好阵势,一艘艘船交错排开,随时都可穿插而上。我道:“命各队各自后退两丈,仔细察看本船附近水面,蛇人在水下也不能呆多久,定会重新露出来的。”

    蛇人不是鱼,自然不会水下呼吸。这时我倒有点庆幸没有蛇人一样的鱼人,不然我们这三千多人真如俎上鱼肉,任由宰割了。

    曹闻道忽然皱起了眉道:“那两个水军弟兄都去把舵了,我去叫一个出来发旗语。”

    这时甄以宁忽道:“曹将军,让我来吧,我也懂旗语。”

    他说话便又向船上的了望台跑去。我又惊又喜,曹闻道道:“统制,你也上去发号施令。这批怪物,今天非要报一下高鹫城全军覆没之仇。”

    也不知道最后如何呢。我暗自想着,但嘴上却没有说这丧气话,只是道:“好,船头上由你一力承担。”

    我冲上了船顶。这种船载员不过百多人,了望台也不是太高,我站在船顶时,甄以宁已站在了望台里挥舞黑白二旗,向各船打着旗语。他打旗语竟然比那两个水军士兵更为熟练,双旗挥舞,一黑一白两面旗帜迎风招展。

    旗语发出后,全军应令而动。鹤翼阵的阵势,其实就是一个倒置的三角形,各船交错排列,可进可退。我们只是拼凑出来的队伍,前锋营更从未水战过,但两翼的狼军却是水陆皆能,石虎城本就是位于大江上游南岸,狼军娴于水战,他们这两翼的阵势丝毫不乱,前锋营虽然差一些,不过掌舵的因为是水军士兵,也还看得过去。各退两丈后,每两船的距离加大,当中围成的区域也大了一圈。

    这时,我只见江心突然间水花直冒,正是前锋营前方十余丈之地,当即喝道:“前锋营听令,弓箭准备,蛇人一出来便放箭,注意节省箭矢。”    甄以宁在我身后又呼呼地打了几下旗语,前锋营的十余艘战船交错排开,箭在弦上。我以前一直都是充当冲锋在前的角色,在军校中兵法虽学得也算不错,但也从来没指挥过,这回成了发号施令之人,不免有些担心,生怕号令发下,下面做的却不是那回事。可是眼见甄以宁发出旗语后,诸队都应令而动,心中也不由多了几分信心。

    江心的水象开了一样,这时一下冒出了一大片蛇人的头颅。它们刚露出水面又是一阵箭下,它们本就挤作一堆,何况前锋营水战虽不在行,箭术却都相当不错,这一阵箭雨射过,蛇人又发出了一阵惨叫,河面象是开了锅一般翻腾,一条条遍生鳞甲的蛇人身躯在水中翻滚,血花飞溅。

    这一阵箭,总又杀了数十个蛇人了。前锋营较各军对蛇人多了一分仇恨,那些箭也都射得又准又狠,一箭过后,诸船之上发出了一阵欢呼。那些蛇人马上又没下水去,却还有人向水中发箭。我道:“传令下去,不要放箭,分一半士卒执长兵准备接舷战。”

    蛇人在水下能行数丈之遥,它们首攻的定也是我这个位于鹤翼阵底部的中军战船。看过去,这支埋伏在水中的蛇人已是倾阵而出,数量总在一千上下。它们居然能一下发现我这战船是主将所在,也当真不凡。

    绝不能只把蛇人当成妖兽了。现在,必须把它们看作是深通兵法的强兵。]

    我看着水面,忽然举手喝道:“传令下去,命陶昌时、刘仙石两部前锋向中心聚拢,全军转为方圆阵。”

    蛇人主攻的,是我这边的中军,两翼虽也有蛇人攻去,但明显只是拦阻之意,不让我们守望相助。鹤翼阵最能发挥箭矢之威,但蛇人已冲到阵中心,两翼前端已然落空,而蛇人也已靠到了船前,箭矢已难再用,现在,也该是到了变阵之时。

    甄以宁刚把令传出去,忽然整船猛地一震,甲板上发出了一阵惊呼,有人叫道:“船底漏了!蛇人要从水下攻上来了!”

    蛇人竟然凿船攻上来!我只觉胸口一闷,几乎要吐血。我一味想着与蛇人在水上战斗,没想到水战不比陆战,蛇人会从下攻上,而我的战船又是冲在前列的,蛇人认准了我这船,那可如何是好?一时间,我只觉心头一沉,人也茫然不知所措,说不出话来。

    这时甄以宁又挥舞了两下旗帜,高声叫道:“蛇人一时半刻凿不通船只,不必惊慌,严阵以待。船上分半数之兵入舱守御。”

    我心头猛地一亮。的确,这些战船是工部监造,虽然从民船改装而来的要弱一些,但我的座船却是以坚木造成,哪里是一时半刻凿得通的?我镇定下来,喝道:“不要惊慌,蛇人在水下呆不了多久。”

    果然,船只震了震,便不动了,两舷却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蛇人要凿船,只怕也并不熟练,在水下凿了两下憋不住气,纷纷冒出头来。但是曹闻道已率军列在两侧,蛇人一冒头,长枪所及便以枪攻,枪不能及便以箭射,只听得两边都是蛇人的惨叫和前锋营的喊杀声,一时嘶喊如沸,声欲震天。

    这一轮攻击打退后,我已见战船两边浮起了一条条蛇人的尸首,几乎已要将船只拥起来。入眼之下,不由骇然。如果不是我们有备在先,措手不及之下,恐怕败的就是我们了。

    哪知还不曾放下心来,左侧有一条船上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呼。这船猛地一侧,倒向一边,虽不曾翻倒,但已岌岌可危。这船是民船改装,船板较新造的战船要薄许多,那艘船大概已被凿通,水已涌入船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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