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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他看。
徐四七无奈的说道:“陛下,那东西有毒。”谷
徐四七为首的大工匠们,对陛下是有恭敬之心的,在陛下登基之前,工部是六部之末,朝廷也没有什么财力进行大规模的投资生产。
这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离经叛道的皇帝,喜欢墨子、器械,他们当然恭敬。
“不是隔着琉璃瓶吗?还有木塞啊。”朱祁钰看着那学徒远去的身影叹气的说道。
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就是好这一口。
这可以喷洒手臂和消毒器械之物,朱祁钰觉得那玩意儿八成就是稀释后的苯酚溶液。
徐四七从袖子里抖了抖,拿出了一份奏疏笑着说道:“陛下,看这个就行了。”
实物存在,而且制备的流程也有被扔进石景厂的文人写成了书,有毒还是不要请陛下摸了。
徐四七拿出的奏疏,是苯酚溶液在解刳院的实验报告。
把石炭酸注射近兔子的体内,大约不到一分的重量,兔子就会受到中度刺激,一毫左右的重量滴入兔子的眼睛,兔子就会疯狂。
长期吸入石炭酸蒸汽,兔子会变得呼吸困难,甚至导致瘫痪。
在动物上进行反复的实验之后,才会用到人身上。
陛下对凌迟,也就是送入解刳院的判罚,是极为慎重的,贪腐这类的罪名,顶天就是砍头。
解刳院的罪人都是罄竹难书,罪恶滔天之人。
大明哪有那么多需要凌迟的犯人?
每一个凌迟犯,都是解刳院的宝贝疙瘩、宝贵财富,是不可再生资源,很难补充。
解剖论已经十分完善了,所以等闲是不会直接用他们去实验材料浪费掉,都是反复验证之后,才会对他们用。
一些罪犯在解刳院还治好了不少的病。
朱祁钰看完了解刳院的实验报告说道:“嗯,很好。”
他看着正在铺设的路说道:“加大产出,没钱就说话,金尚书不肯给,朕内帑有的是钱。类似的东西,多多益善,朕不会吝啬赏赐。”
“多乎哉,不多也。”
“谢陛下隆恩。”徐四七带着工匠们俯首谢恩。
陛下对工匠是有偏爱的,徐四七为首的工匠们,没有辜负陛下的这种偏爱。
“金尚书可是很好说话的。”徐四七满是笑意的说道。
金濂的抠门性子,完全是穷怕了节流的仓鼠囤货行为。
但是在该花钱的时候,金濂从来没有小气过,只不过户部总是和内帑吵架,目的自然是希望内帑多拿点钱出来。
户部的理由很充分,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花钱,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内帑的理由更加充分,藁税都是入了朝廷国帑,作为维护朝廷的费用,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内帑之上?有没有为臣之道,恭顺之心!
户部和内承运库的剑拔弩张,已经成为了见惯不怪的常态,哪天他们打起来,也没人会奇怪。
朱祁钰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实践论》里的一段话。
「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大家对于社会的历史只能限于片面的了解,这一方面是由于朘剥阶级的偏见经常歪曲社会的历史;另一方面,则由于生产规模的狭小,限制了人们的眼界。」
「人们能够对于社会历史的发展作全面的、历史的了解,把对于社会的认识变成了科学,这只是到了伴随巨大生产力——大工业而出现近代无产阶级的时候,这就是科学。」
朱祁钰深以为然。
人类在不断的探索着世界,认知着世界的种种,将探索总结为社会认识。
然后随着认识的不断加深,从认识变成科学的主要诱因,就是巨大的生产力。
而实践论中,全面阐述了社会认识转变为科学的阻力。
第一个是朘剥阶级对历史、社会认识的偏见和扭曲;
这种偏见普遍存在,比如国子监、翰林院、风宪言官、朝中大臣,就非常反对陛下奉祀墨翟。
比如魏国公徐承宗只看到了那些货于帝王、势要的瘦马们改变了命运,却没看到了这些瘦马背后的悲惨世界。
信息获取和社会教育、价值观的都导致了这种偏见和扭曲。
类似的还有蔡东攀为首的江南士林,对太祖高皇帝和太宗文皇帝不停的泼脏水,把铁铉的鼻子耳朵剜下来喂给铁铉等等怪事,都能说的有鼻子有眼。
这种朘剥阶级对历史、社会认知的扭曲,是极其致命的。
他们掌控着话语权,把大明带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里去了。
而另一方面则是生产规模狭小,始终没有形成产业规模,仅限于小作坊阶段。
比如仅限于龙江造船厂的水泥,比如博山玻璃坊、大名府燋炭技术,比如延长县的石油馏分等等,因为规模太小了,无法形成合力,推动生产规模扩大。
朱祁钰停住了脚步,大明能够形成产业规模,扩大生产规模的唯有朝廷。
那些把银币、银两藏在猪圈里一年刨出来五次点数的势要富贾们,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们并没有那个见识。
朱祁钰要做的就是持续性的扩大生产规模,提高生产力,大明的社会认知自然而然,就会变成科学。
他对着徐四七说道:“继续扩大产量,朕先把泰安宫的砖石墙抹一层水石灰,然后再把朕门前的路修一修。争取在十五年之内,把九龙驿路都修一修。”
“让大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动起来!”
朱祁钰并没打算一蹴而就,今天有了水泥,明天恨不得把路修到云南、川藏、伊犁、撒马尔罕去,这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是国之长策。
无法形成大规模生产的第二个困境,就是不是那么方便的交通了。
此时大明朝的交通情况,除了官道驿路之外,其余基本都是一下雨,道路就变的泥泞不堪,无法通行;一下雪,基本就是与世隔绝。
这也是大明的工坊,明明什么玩意儿都有,就是无法扩大生产,因为市场规模限制南北物料,主要是粮食的沟通,而不是生产。
历代统治者都是深知交通的重要性,就连元朝都把官道驿路的维护得有模有样。
朱祁钰离开了石景厂,向着讲武堂而去。
他一进讲武堂,正好碰到了于谦和石亨两人,朱祁钰颇为兴奋的将自己在石景厂的见闻和感悟,和这两人交流了一番。
石亨面色有些惊惧的说道:“陛下容禀,这路不好,这仗就没法打,限定三十日内赶路九百里,中间下了十天雨,怎么办?”
陈胜吴广他们就是大雨延期,赶不到地方了,队伍中恐慌情绪加剧,为大泽乡一声怒吼,百姓揭竿而起提供了土壤。
于谦想了想说道:“陛下,各地农庄是不是可以加入到这里面来?生产物料,然后朝廷扑买,投入修路之中。”
“而且农庄对硬化路面有着迫切的需求,他们需要晒谷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