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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xbxwx.in,最快更新朕就是亡国之君最新章节!

天上下刀子也得去,刀把子握不紧,就会被人利用刺向自己。

    王复笑着说道:“若是军务振奋,可以强纳鞑靼和兀良哈两部,介时瓦剌方有一战之力。可汗之位,大石唾手可得。”

    王复对天发誓,他对也先说的话,立场完全站在瓦剌这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但是瓦剌做不到,唯一有点戏的讲武堂,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赛因不花将渠家人杀死几个,偷梁换柱送进了北海,然后换出了几个夜不收,还找到了四十多个信牌。

    让赛因不花没想到的是,夜不收的远侯们,面对有机会逃脱瓦剌魔爪的时候,居然出现了谦让。

    伤病先走,是让赛因不花连骨头都震颤的一幕。

    王复的书信远比赛因不花卖俘虏要走的快,几个夜不收打马将书信射到了宣府城墙的五凤楼上,即便是夜里,居庸关夜不开关门是铁律,但是依靠夜不收,依旧将消息传递入了京师。

    朱祁钰在去早朝前,收到了王复的书信。

    伤病先走。

    同样让朱祁钰愣了许久许久,他叮嘱卢忠说道:“赛因不花第一次交接的时候,务必保证不出意外。”

    “可派一名天子缇骑至兴和所督办此事,务必保证大明忠义之士回朝。”

    朱祁钰完全没想到王复在和林如此不惜身,还要想办法营救夜不收。而且真的要被他做成了。

    卢忠犹豫了下说道:“陛下,若是大动干戈,岂不是让瓦剌人察觉有异?臣以为若是派天子缇骑出京,天下侧目,反而不美。”

    朱祁钰连连点头说道:“是朕心急了,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按着正常的流程走,但是务必保证其安全。”

    朱祁钰将书信递给了兴安说道:“还有名单之上的人,准备厚赏,上英烈册、建英烈祠,这些夜不收,都是硬骨头啊。”

    王复还干了件事,就是真的拿到了北海被羁押夜不收的殉难名单。

    夜不收都是有身份铭牌的,若是死在了草原上,就把信牌交给袍泽,让袍泽带回去。

    共计四十三名夜不收,他们被俘的时候,并未来得及将信牌交给袍泽,或者整小队被俘,最终在北海殉难。

    “朕有一天,定要迎回他们埋在雪原上的尸骨!”朱祁钰将名单交给了兴安,十分严肃的说道。

    “会有那么一天的。”兴安捧住了名单,放在了袖子里,俯首说道。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走出了门房,翻身骑上了大黑马,直奔承天门而去。

    今日是朝议的日子。

    朱祁钰打马从御道直奔奉天殿而去,群臣们早就知道了陛下会骑马过来,所以早就让开了一条路。

    马蹄声阵阵,朱祁钰至奉天殿翻身下马,一步步的走进了奉天殿内。

    卢忠站在丹陛台上,用力的甩了三鞭,这奉天殿朝议终于开始了。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群臣见礼。

    朱祁钰点头说道:“朕躬安,平身。”

    兴安大声的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王直、王文出列俯首说道:“陛下,臣等请大计闰察,以一贪,二酷,三浮躁,四不及,五老,六病,七罢,八不谨为计,考绩擢黜。”

    胡濙出列俯首说道:“《礼》曰:三岁,则大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臣亦请大计,庶察典肃而人知劝惩。”

    吏部、都察院、礼部三部已然沟通了大计之事。

    于谦本来有话说,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是武勋了,也不再言语,默不作声。

    于谦忽然觉得,站在了武勋这一列后,无比轻松。

    这朝堂上的议论,他都可以站在干岸上看着,颇为有趣。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说道:“历年吏部、都察院虽有填注考语,但不过虚文。龙钟庸劣,既得姑容,即才具优长,亦无由自见。于培养人才,澄叙官方之道,盖两失之。”

    大明每三年一次大计,都是怎么计呢?

    就是碳敬、冰敬的孝敬,这个时候都察院的填注考语,多数都是虚假的,把那些庸人劣人都比作是人中龙凤,这对国家培养人才,澄清官场的初衷是完全背道相驰的。

    比如那福建布政使宋彰,一十六年的时间里,得了三次一等甲上、两次二等乙中的考语。

    结果宋彰干了什么?

    把百姓逼得走上了绝路,把福建搞得一团乱麻。

    朱祁钰继续说道:“同榜、同乡、同师,朋党横结,上下沆瀣一气,官官相护,姑息、因循、怠玩、玩愒、偷玩、贿政,谄媚阿谀之风盛行,屡次大计,如同儿戏。”

    朱祁钰点出了第二个大计困难的地方。

    那就是大明的朋党之风,虽然未曾酿成党祸,但是因为同榜、同乡、同师出身,导致地方官员官官相护,最终导致了姑息养奸、有法不遵,有例不循、怠政懒政、崇尚空谈、善推诿等等,这些官场的陋习,成为常态。

    朱祁钰说到第二点的时候,吏部尚书王直满是羞愧俯首说道:“臣羞愧。”

    王直正统八年升为吏部尚书,至今已经有七年有余,大计两次,未能把事情做好。

    但是王直之说自己惶恐,未说自己有罪。

    正统年间就那个氛围,连皇帝身边的太监都以索贿闻名天下,就是王直有力气,他能用得上吗?

    就比如京察,就是他请旨的,他知道怎么做,但是正统年间,他能怎么做?

    除了随波逐流,即便是有想法,也只能叹一声世态炎凉。

    难道仅凭他一人就可以澄清寰宇,就可以把这浑浊的世道,变得天朗水清吗?

    他王直何德何能?

    区区之力,怎复清天?

    朱门迷醉权贵喜,囹圄沧桑生民怨。

    朱祁钰很不喜欢朝臣们说自己无能,显然王直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世道不让他那么做。

    朱祁钰挥了挥手,示意王直站直便是,他继续说道:“人浮于事,官场糜烂之风,甚至及于讲学之书院,此风若是再不止,窃权罔利、流毒善类、燎原之形,不殊董卓,卒以亡国。”

    这玩意儿的风气不止住,朱祁钰会被人评价为明实亡于景泰了。

    岂不是遂了那些读书人的愿,真的成了亡国之君了吗?

    朱祁深吸了口气说道:“朕今日以立限考事、以事责人为则,定天下考成大计,月有考,岁有稽,三岁考满,名曰考成法。”

    朱祁钰将手中的一本敕谕递给了兴安,让兴安诵读。

    群臣莫不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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