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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回家,自然是激动。想到再有几天就能回家看到阿爹和阿娘,他就觉得高兴。
“行,就这么安排,毕竟是冬日,也不知下一场大雪何时会到,我们的确该趁早上路才是。”
丁衡虽对云兮说的这些话好奇,但是他觉得自己反正将来都会陪着云兮,无论云兮做什么他都会一起,他又不是世家子,不会觉得云兮说的话是触犯世家利益。
所以一听秦铮说要尽快去任城,自然立刻开口同意。
江擎文还想说,但是秦铮和丁衡已经不再提,刚学会和面擀面条没多久的万里也将众人哺食要吃的面条擀好,饿着肚子来唤云兮去煮面。
“今天给你们做些焖面吃,换个口味。”
云兮觉得今天众人用脑过度,尤其是她自己,所以虽然是吃面条,但是要换个口味。
“焖面是什么?”万里看着云兮,只要是云兮做新口味的食物,他都是除了丁衡最捧场的一个人,“有肉吗?云兮你多放点肉好不好?”
“行,给你加好多肉!”
昨天秦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牛肉,云兮昨晚就煮上,今天白天焖了一天,待会用牛肉汤焖熟手擀面。
吃的时候,有嚼劲的牛筋加上与羊肉不同口感的牛肉和万里这个大力士擀的面被浓香的牛肉汤拌匀,肯定会特别好吃。
虽然云兮早就猜到今天的焖面会很吸引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众人都会吃撑。
满满一大锅的焖牛肉和面,全部吃的干干净净。
吃的多,不能睡,众人只能开始收拾东西。
而因着云兮的一番言论,在收拾东西离开德聊城的两天里,众人的话都少了许多,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不是第一次收拾东西离开,几人不再像上次那样匆忙慌乱,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第二天收拾好所有东西后,云兮看天色还早,便让他们有什么想买的赶紧出门买,明天一早他们就离开德聊城去任城。
原本云兮以为江擎文会出门,但这次丁衡都出门了,他却留在了家里。
“怎么?被吓着了?”
云兮以为江擎文是被那拦路的小娘吓着,开口说完这话后,却被江擎文厉声反驳道:“才没有,我是看你一个小娘在家里带着两个小郎太辛苦,所以才留下来帮你照看辰哥儿。”
江擎文的语调太急,声音太大,一听就是心虚。
不过云兮自认自己是个好妹妹,虽然辰哥儿这两天的确是很容易走神,但六岁的辰哥儿还真的不用特别照看。
“既然如此,你帮我照看灏哥儿,没事就教他唤‘外祖父’和‘外祖母’,教会他,等到了秦家,只要他甜甜糯糯地唤两声,我们肯定被欢迎。”
云兮准备单独找辰哥儿谈谈,现在他还小,之前她说的话,他只要记住就好,真正去做还要几年。
这样一来,每天都恨不得长在她身上,没事就想她抱着哄着玩的灏哥儿,就需要被人接管。
“行!”
只要云兮不提那小娘的事情,江擎文就不会心虚,自认教灏哥儿说话很轻松,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云兮。
等江擎文拿着云兮给灏哥儿缝制的皮毛球哄走他后,云兮就走到辰哥儿身边坐下,顺势将辰哥儿搂到怀里道:“你这两日没有看书习字,是被姨母之前说的话吸引住了?”
“嗯。”辰哥儿刚被云兮搂住就有些害羞,不过他还是认真回答云兮的问话道:“不止是觉得姨母说的有意思,非常对。我还觉得祖辈们都是错的,我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或者你的祖辈也有人发现了姨母说的问题,他们只是想不到好办法而已。辰哥儿,你将来的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你不必现在就去想以后,你现在要做的,还是顾好当下。等到了海岛上见到你阿爹的那些私兵,你该和他们说什么?这些你想过吗?”
云兮虽然亲自给辰哥儿画了一块大饼,但是却又担心辰哥儿只顾着大饼的美味却忘记了怎么走向这块大饼。
现在最严峻的问题就是海岛上的私兵在得知太子出事后,他们是否有暴.乱,是否还一心向着太子?
“该和他们说我会接管他们?”
辰哥儿这话一说完,云兮就看着他道:“你待会问问你舅舅,你舅舅之前一直帮你阿爹和私兵们联系,他肯定熟悉他们的性子。姨母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姨母说的那些的确很吸引人,是你将来奋斗的目标,但是你眼前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成功和海岛上你阿爹留下的私兵们见面,然后让他们像诚服于你阿爹一样诚服于你。
等他们诚服后,就该想着怎么养活他们,训练更多的私兵,等有了精兵良将,接着才是姨母说的去找好的粮种。
有粮有兵再有兵器盔甲,你就可以准备杀回京城,夺回本该属于你阿爹的位置,替你阿爹还有叔父证明他们并没有意图夺位造.反。身为太子,你阿爹本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等你坐上那君临天下的位置,你才需要考虑如何削弱藩王和世家,如何让大越百姓吃饱穿暖再也不用担心沉重的赋税。
不过,辰哥儿你也不用担心,姨母会一直陪着你,在你做到这些之前,姨母都会陪着你。”
云兮说完这些,被她点醒的辰哥儿就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脖颈,感动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道:“姨母,辰哥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丁衡和秦铮还有万里回家的时候,云兮正在厨房准备今天的哺食和明早的朝食,辰哥儿在认真练字,而江擎文已经被灏哥儿折腾的浑身无力。
真的带了灏哥儿小半天,江擎文才知道云兮平时有多么的劳累。
“丁衡,以后你和云兮有了小郎和小娘,一定要帮着她一起带。”
江擎文看着丁衡非常认真地说完这话后,被触及伤心事的丁衡就忍不住开口道:“我之前有问过云兮,云兮好似不愿嫁我。”
明明可以感觉到云兮慢慢喜欢上他,可为什么每次他一开口提成亲,云兮就会拒绝?
“这事我也没有办法,虽然我是云兮的阿兄,但是我觉得我,不对,甚至是我们,都要听云兮的。”
虽然云兮不会武艺、不懂排兵布阵、不善生意、不通诗词,但是他们这些人,好像都要听云兮的。
听到江擎文这话,丁衡和秦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赞同,所以,为什么他们都要听云兮的?
“因为云兮管着我们的饭。”
万里说完这话,走到江擎文面前就将灏哥儿抱起扔向空中,随着灏哥儿的笑声,云兮唤着他们吃饭的声音也从厨房传来,丁衡和秦铮还有江擎文不约而同地同时点头。
万里说的没错,他们这么听云兮的话,是因为云兮管着他们的饭!
德聊城到任城,如果加紧赶路需要四天,但云兮他们还带着两个小郎。
最后几人商量,虽然要加紧赶路,但是还要顾及两个小郎和云兮这个小娘,他们依旧决定天暗后停下,天大亮再走。
离开德聊城,已经是冬月下半旬,按着云兮的计划,他们慢慢赶路,冬月底到任城,哪怕秦家不欢迎他们,他们也还有时间离开任城或者另找别的地方准备过年。
当然,可能被秦家不欢迎的事情云兮没说,只在自己心里想想。
骡车上的皮毛只剩下秦铮留给他阿爹和阿娘还有云兮几人的,没有皮毛,多了很多德聊城的白面还有拜见秦家二老的礼物。
可从德聊城到任城的路,却没有那么好走。
一路向着任城走,东有来自泰山里靠拦截过路行人的山匪,西有来自豫州,顺着母亲河而来的河匪。
可无论如何,云兮他们一行人,都要走这一条路。
刚离开德聊城的两天,天气虽冷,但几人心头火热,并不觉得路难走。
可到了母亲河边准备过河时,看到沿路不顾冬日出门讨饭的灾民,云兮他们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松。
“打听清楚了,这些灾民来自两处,一处是豫州濮城威勇王封地,另一处就是淮王封地的百姓。”
“濮城会有灾民我能想明白,可淮王封地为何会有灾民?”
云兮原本正在盘算着他们的粮食,扣除他们一路上要吃的外能拿出来多少赈救灾民,可听到丁衡带回的消息后,还是忍不住震惊。
“据说是因为秋日淮水泛滥淹没大量农田,淮王不仅没有减免秋税反而为了养兵多征秋税,百姓们活不下去,除了往南走的,大部分都是想去京城求生的百姓。”
因着丁衡是武将,死在他铜戟下的人命不少,看到这些百姓后他虽没有像云兮这般难过,但因着云兮难过,他还是跟着觉得这些百姓凄苦。
“该死的淮王!”云兮从未像现在这样恨淮王,骂完淮王觉得还是不解气,又看着丁衡道:“你一定不能饶了陆淮这个混蛋!”
“嗯,我一定不饶他。”丁衡看云兮这么生气,担心她气着,回了云兮后,立刻开口道:“快到年底,今年淮王不在封地,按着他视财如命的性子,怕是会有来自他封地的官员往京城给他送银钱。”
“你说这个做什么?”
云兮诧异地看向丁衡,只见丁衡听见她的疑问后,风轻云淡地道:“我和秦铮还有万里商量后,准备看看能不能拦截他们。”
云兮觉得自己可能耳朵出了问题,她刚才竟然听见丁衡要主动去找淮王的人。
可是看着丁衡认真的脸,云兮怎么也没有办法告诉自己是听错了。
“你们怎么能确定淮王的人会走我们这条路?难不成你们还要特地去找他们?”
“不用,淮王他每次从淮阴城到京城,都喜欢从德聊城路过,他的官员定是也走这条路。所以如果我们推算的没错,这几日就能遇到淮王封地的官员往京城走。
而且有一件事情我也是刚打听到,我们离开京城的那天早晨,当着满朝官员,淮王将威勇王刺伤。淮王派兵抓了威勇王唯一的小郎,威勇王最后只能问淮王要很大一笔银子,答应只要收到银子就带着全家回封地,再也不去京城。”
丁衡说完,云兮这才知道,淮王和威勇王之间最后只能算是打个平手。
“那我们就停下来不走?”按着计划,他们可是要在月底到任城的。
“这两天没法走,万里留下保护你们,我要出去探一探淮王封地的官员到哪里,我们要提前设伏。”
押送年底最后一笔银钱,还是急着安抚威勇王的银钱,这一次人不会少。他们就这么几个人,想要拦截这笔银钱,就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听到丁衡要离开,云兮一愣,看着丁衡满脸都是不舍与担心。
“你一个人?”
“嗯,他们都留下来。”丁衡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他是武将,这种打探的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可他却没有想到,云兮比他想的要担心他,“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哪怕丁衡再三保证,云兮还是担心的不行。戚大夫给的各种药,只要觉得丁衡能用到,云兮就分出一部分给他带着。
在路上不方便,没有厨房,露天下云兮将白面小心用陶罐焙熟,又将一直省着吃的小菜切碎装好,肉干也很大方地给丁衡准备很多。
看着她这样的准备,嘴馋的万里忍不住道:“要不是我身形高大,这次出去打探,怎会轮到丁衡。”
听见万里的话,云兮头没抬,但是依旧回道:“不就是一些吃的,你至于这样吗?”
“至于!”
万里憨傻,秦铮和江擎文,甚至辰哥儿都能看出来云兮这是对丁衡的不同,可偏偏万里为了些吃的眼馋。
云兮没继续搭理万里,将给丁衡的东西都准备好后,就看着他沉默不语。
“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丁衡原本是想开口安慰云兮,可自太子府出来就没有和丁衡分开过的云兮却眼眶一酸,忍着泪,叮嘱道:“哪怕少了头发,我就不要嫁你。”
丁衡一听云兮这样的话,就紧张地保证道:“一定不会!”说完这话,看着秦铮等人都不在,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将云兮搂进怀里,闻着云兮身上的馨香,丁衡鼓起勇气道:“云兮,你到底准备何时嫁我?”
“当然是想嫁的时候。”云兮说完这话就用力推开丁衡,忍着羞涩,怒视丁衡道:“快点走吧!”
看着刚才还一脸不舍,如今却赶自己走的云兮,丁衡带着依旧没能问道准确婚期的遗憾离开,往淮阴城的方向赶去。
丁衡骑走一头骡子,车厢被留下,云兮几人只能就地找个避风的地方等他。
“这天看着又要下雪。”秦铮仰头看天,说完这话后,这才看向云兮道:“丁衡十年前就被太子送到军营,他用八年的时间,就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成为从二品太子副将,靠的并不是只有太子的提携。”
如果不是丁衡平民的身份,他的官职只会更高。
云兮听完秦铮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再多的安慰,丁衡再辉煌的过往,都不能让她放下心来。在丁衡没有平安归来前,她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丁衡会没事。
看着云兮听完后并没有好起来的神色,秦铮只能将灏哥儿和辰哥儿找来,让他们兄弟俩烦着云兮。
因为有事情做,才不会乱想。
丁衡走后的第二天清晨,天色就阴沉下来,正围在一起吃朝食的众人都知道这是又要下大雪的预兆。
“丁衡走的时候有没有和你们商量,如果下雪,我们去哪里等他?”
云兮这话刚说出口,万里突然抱起一旁靠着云兮的灏哥儿侧身站起惊呼,“有危险!”
听见万里的惊呼声,云兮就慌张地站起身四处打量,只见正前方,身着同色襦袄的十人兵士中正分成五人一组朝着他们不断地射箭。
“怎么回事?”云兮看着身边的秦铮问完就朝着万里喊道:“把灏哥儿给我。”
“看这打扮,像是淮王的私兵。”
秦铮虽武艺不精,但到底练武多年,兵器虽在当初太子和柳王出事那天进宫时被收走,但举着随手拿起的木棍,依旧快速挥开几只箭支。
万里一个转身,刚准备将怀里的灏哥儿交给云兮而后杀出去将这十人全部摔死。
可就在这时,云兮却看到一只利箭破空朝着辰哥儿的心口直直飞来。
“辰哥儿!”云兮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秦铮,朝着身边两步远的辰哥儿跑去,“快躲开!”
江擎文的武艺是几个郎君里最差的,他拿着随手拿起的木棍根本就无法护住辰哥儿。
辰哥儿在听见云兮的惊呼后就想躲开,可利箭此时已经划过江擎文阻挡的空隙,就要刺破辰哥儿的心口。
变故就在这一瞬发生。
在利箭到达的前一瞬,云兮已经提前一刹跑到辰哥儿面前,来不及推开辰哥儿的她只能站到辰哥儿面前,用自己的肉身,挡住那疾驰而来的利箭。
“云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