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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恨不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怪时间。
怪时间开的这场玩笑,让她轻轻松松就失去了叶珈成。哦,她还可以怪叶先生,因为是他骗了她。
骗她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害的她信以为真,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可是,她连好好质问叶先生的机会都没有,问问他为什么要骗她。只要有了答案,她也不用这样难堪又无力地坚持下去了。
前方的叶珈成,似乎有所察觉。不过喝了酒胆子就是大,时简抬着头,什么都不怕,照样看得一动不动的,直到一只有力的手,猛地将她带到怀里。
“别看了,时简。”易霈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情绪,飘入她耳边,随后又低低地问她一句,“何必这样。”
何必这样,他问她,也问自己。
时简被易霈按在胸膛,微微抖着肩膀,无声地抽噎着,昏天黑地。一条路走到黑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拉她一把,她说不定真跟着走了。
时简跟着易霈来到后面这幢楼,古老的房子楼梯都是陈旧的,却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上了二楼,还有一股子她常常在易霈身上闻到的檀香味,同样淡淡的。二楼的起居室,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她哭得难堪,易霈将灯光调暗,不刺眼,也少了一份尴尬。时简拿起纸巾吸了吸鼻子,挤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我可能喝多了。”
易霈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时简哭红眼的模样,他应该说什么?
他被她吸引,像是人心不自觉向阳,每每看到她生动又鲜活的样子,就是他想要的样子,不知不觉入了心,真正想拥有她,不是因为她的笑颜,而是藏在她笑容后背的眼泪。他本以为时简是一道明亮的光,其实她更像如水的月亮,有着月圆花好的美。真正像光的人,是叶珈成,有着刺眼的嚣张威力。他呢,更像是一个夜里赶路的人,每个赶路的人,都希望有一轮只为他照着的明月。“如果忘不了,就别忘了。”易霈开口,“只要别为难自己,时简。”
“……”时简抬抬眼睛,抿着唇角,不管如何,她都要说一句,“易总,谢谢你。”
“时简,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可以叫我名字。”
时简没吭声,主要是不习惯。
易霈再次开口:“我只带朋友来这里。”感情的事,易霈第一次尝试,没想到就遇上了最难的情况。他不怕困难,只是怕她和他在一起了也不开心。易霈突然想起很小时候外公对他说的话。非分之福,无故之获,千万不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
玻璃幕外可以看到前幢楼,一片灯火通明。时简情绪慢慢收好,稍微打量了这间起居室的格局和摆设,陈旧、精巧、雅致,不像易霈住过,更像是那位易大小姐的闺房。
张恺说,易霈偶尔会回来住。
左边的墙面挂着一副画,时简停了下来。视线落在画里的人,不由愣了愣。她仔细地端详着,易霈顺着她的视线,同样将目光落在画里的人,半晌之后说:“这幅画的名字,叫《妻子》。”
时简脸颊腾地红了下。幸好,易霈没有看到,继续介绍道:“我父亲的作品。”
今夜,时简同样知道了易霈一个秘密,他的父亲是一个画家。
入了秋,天气很快转冷,年底一天天接近。
时简发送邮件的时候,收到一条来自Emliy的短消息,特别周全地特意提醒她:“下个星期,易总生日,别忘了准备礼物。”
Emliy是一个有心的秘书,每年易霈生日都会准备一份小礼物,以表心意。时简托着腮想了想,貌似易霈的确这个月生日。去年易霈生日的时候刚来总经办,自然没准备礼物;今年易霈生,她于情于理都应该送个礼物给易霈,只是真不知道送什么。
随手翻了翻电脑前的台历,易霈和叶珈成性子完全不同,没想到是同一个星座。
Tim也放假了,像上次一样,提前飞回来陪她。幸好Tim提前回来,不然可能就没办法飞回来了。今年年底会迎来一场五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她还记得上次大雪,她被停留在机场没办法登机,打父母电话的时候还哭了鼻子。
时简接到了时教授打来的电话,他们正把Tim送到机场,告诉她Tim大概晚上九点半左右会到A城机场,时简笑着应着,聊了几句,时教授的手机已经交给了Tim手里,很快Tim越来越清朗的声音,愉快地从手机传来:“晚上见,Jane.”
“晚上见,小光。”
伦敦机场VIP休息室,Tim挂上手机,忽然惊喜地发出一道,“Oh!”
不远处走来的男人,大衣围巾,长长的腿。Tim记忆很好,当然能记住这个年轻男人,就是上次情人节背过自己的“假爸爸”,珈成哥哥。
“珈成哥哥……”Tim挥手打起了招呼,“嗨喽,嗨喽……”
孩子都是念好的人,叶珈成留给Tim那晚的记忆快乐又美好,他和Jane虽然分手了,但是Jane告诉她,珈成哥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Tim打完招呼,像是担心珈成哥哥忘了他,指着自己用手势询问叶珈成:珈成哥哥,我是Tim,你还记得我吗?
叶珈成看到了Tim,嘴角蓦地扯起一个笑意。他望了望Tim,个子拔高了不少,穿着一件蓝色棒球棉服,运动鞋,脑袋还戴着一顶帅气帽子,帽檐下方的眉眼也越来越像他的姐姐。
叶珈成这次来英国是亲自联系一位脑科医生,为父亲做手术,具体事项都谈好了,才准备回国。视线看向不远处不停朝他挥手的Tim,心情异常温柔;Tim身后还站着两位家长,身份很明了,他朝他们点点头。
Tim抬着头,又正式地问好:“珈成哥哥,你好。”
“你好,小光。”叶珈成微微低下头,含笑地对上Tim的眼睛,像上次见面一样。
这是遇上熟人了么?时教授和方女士都很好奇,Tim怎么会认识眼前这位英俊的年轻男人,他们看着自己儿子问道:“小光,你认识这位哥哥啊?”
“认识啊。”Tim眨巴着眼睛,样子兴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介绍,所以实话实说了,“他是Jane的前男友。”
咳咳!时教授和方女士面面相觑,叶珈成有些尴尬,也朝时简的父母恭敬地点了两下头。
“你好。”时教授伸出了手,“……我们终于见面了,没想到在这里。”
还是见“家长”了,不过他已经不是小狐狸的男朋友了。叶珈成礼貌地回以两只手,“您好,叔叔阿姨。”
有些事,时教授和方女士的思想来说,这样见面并没有多少尴尬。他们只知道,自己女儿曾经信誓旦旦想要和这位长相英俊高个子男人结婚。正常思维里,上次他们没有见到他,更倾向理解自己女儿一股脑想嫁给对方。不过,父母都是偏向自己孩子,时教授和叶珈成这样遇上,还是要替自己女儿说说话。
候机厅里,时教授和叶珈成坐在一块,温和地开口道:“我们家女儿从小是一个直肠子,性格又单纯,没经历过什么感情,你应该是她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孩子嘛,总要经历几段感情才会成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和Jane都年轻,时简现在很好,希望你也好。”
叶珈成低下头,终于知道小狐狸为什么是一只善良的小狐狸,因为她的家人都是存着善念。叶珈成扯唇,幽深的眼眸掩藏着情绪,“叔叔……是我没福分。”叶珈成说。
叶珈成和Tim一块登机,空姐帮忙换了座位,两人一块坐在头等舱并排的两个座位。Tim是一个不需要照顾的男孩,累了就睡,渴了就礼貌地找空姐要水喝,无聊了找他聊天说话。Tim和小狐狸很像的地方,聊天都喜欢瞎扯。
叶珈成也是一个很好的陪聊角色,什么都可以聊两句,不管Tim说什么话题,他都可以接下去。可惜天气不好,气流颠簸厉害,空姐一直提醒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Tim毕竟是孩子,面色隐隐有些害怕:“老实说,我有些担心。”
“没事。”叶珈成安慰,摸了摸Tim的头。
Tim依旧有些伤感。
“你姐姐会来接你么?”叶珈成问了问Tim,他也有点担心,不过是担心机场那边的情况,飞机已经晚点,时简会不会同样处于担心中。
Tim点点头。
时简去接Tim的时候,A城已经开始下雪了,风里夹着雪粒子,吹在脸上冷飕飕。好担心今晚航班情况。坐在入口外面的椅子,时简时时刻刻关心着航空公司播报的消息,等得心急如焚,只能安慰自己,今年不会出任何航空安全问题。
伦敦的飞机足足晚点3个多小时,终于平安着落。
时简立在出口,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人流,Tim欢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嗨,Jane!”
时简上前抱Tim,想到Tim一个人坐在飞机里,急切地问:“有没有害怕?”
“没有。”Tim坚定地回答,他刚开始是有点害怕,不过后面他一直和珈成哥哥聊宇宙的奥妙。对了,珈成哥哥……Tim欲言又止。
不远处叶珈成拿着两件行李,走了过来。时简站起来,叶珈成走到她面对:“我们刚好坐同一航班。”旁边,Tim抬起头,瞅着她说:“我和珈成哥哥一直在聊天,所以不害怕了。”
“这一路,谢谢了。”时简开口。
“不客气。”叶珈成握着行李杆,“天气不好,一起坐我的车走吧。”
“不用了,打车很方便。”
这样的大雪,现在已经是夜里凌晨,打车又怎么会方便。机场出租车寥寥无几,队伍排得长长的。时简抱歉地摸了摸趴在栏杆上方的Tim,Tim转过头,开口问她:“Jane,你还在生珈成哥哥的气,对么?”
时简摸了摸Jane的头,不知道怎么告诉Tim,已经不是生气不生气的问题。作为前女友的她,应该和有新对象的前男友保持一定距离,将心比心,谁也不会很难堪。
就在这时,一辆显眼的车从出租车另一头驶过来,速度很快,然后Tim的眼睛都亮了。
出租车上车点,叶珈成摇下车窗,对着排队的她和Tim说:“上车吧。”时简没办法拒绝。
叶珈成开出了机场,时简告诉叶珈成地址。小姨家距离易茂置业太远,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叶珈成开着车,点了下头:“好。”
下雪路滑。叶珈成车开地很慢,到的时候Tim已经昏昏欲睡。时简狠狠心捏醒Tim,Tim也不娇气,很快摸摸自己的脸,准备下车了。
“回去时候,注意安全。”时简临走前,还是交代一句。
叶珈成跟着下车了,一路沉默,放在大衣里的手掌握成握,“小狐狸……”脱口而出的一句称呼,太久没叫了,导致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小狐狸……”时简也愣了好久,真的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跟叶先生全然无关的小狐狸,同样区别了叶先生和叶珈成的不同。时简转过头:“我上楼了。”
“好。”
时简上楼了,叶珈成还没有离开。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楼道外面的边边角角都堆满了雪,幽蓝的路灯投射下,一片雪亮,仿佛淌着冷色的月光。叶珈成双手放在口袋,走了两步,吐出一口白气,忍不住喟叹出声。
真是雪花纷乱迷人眼呵。
“柏林下雪了吗?”“如果下雪了,拍照片给我看吧。”结果,去年还是他忘了拍照,直接从柏林回来了。
“那我们明年一起去柏林看雪……”
今年,柏林都没有下雪,没想到A城雪下得那么大。不知道为什么,他永远欠着小狐狸一个承诺,无法兑现。叶珈成想起分手之后,他和高彦斐说的话,“如果我和时简再谈几个月,我们可能就分不掉了。”
几个月么?可能都不用几个月,只要好好再谈几天。或者晚点上床,两人可能再也分不掉了,而不是变成了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