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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找到了?”
杜立才看着手机,有点惊喜地道了句。
沙发上的邵帅、窗口站着的马鹏,快步上来,凑一块看着余罪发回来的信息,邵帅兴奋地竖了竖大拇指赞道:“杜叔,还是你厉害。”
看来最了解贩毒的莫过于禁毒的了,在杜立才划定的数个区域中,终于找到了富含伽玛-羟基丁酸的废水,这是制毒排污的主要成份,而这次找到的,比正常含量高出七十八倍。
马鹏已经趴到了行政区图上,对着地图按图索骥着,半晌回头狐疑地问杜立才:“大东流河一带,毗榆社和五原,如果在这一带的话,就难找了。”
“为什么?”邵帅愣了下。
“这儿我去过,食醋工业、炼焦、土高炉、煤炭洗选,乡镇和集体加上私人办的小企小厂,具体都不知道多少家,大东流河是一条自然的排污河。”马鹏道。
“那也就是说,他们可能隐藏在这里的任何一地?”邵帅问。
“对,只要有技术和原料,解决工业用电和排污问题,制毒就不难了。这一带恰恰已经被盲目开发变成了五原以南一个重度污染的地带,选址在这一带,正好便于他们长期隐藏。”杜立才道。
“可是这种地方不好查啊。”马鹏道:“那些小镇小厂,都是受当地地方保护的,别说查毒,你查人家偷税都有可能遭到围攻。”
这话听得邵帅笑了,这就是国情,县以下的乡镇村对于法制来讲,很多时候属于“蛮荒地带”,只认拳头不认理,出点事就是群起攻之,而在维稳的大局下,所有**,舆论的矛头指向,绝对不会是那些所谓的“弱势群体”
“我相信,余罪会有办法的,只要被盯上,他们离覆亡的那天就不远了。”杜立才一摁,收起了手机,兴奋之后的眼神,是一种坚定。
那种信念来自于何处邵帅无从揣度,习惯了平庸的生活,他现在甚至对这个胆战心惊的氛围有一种另类的兴奋和狂热,尽管现在连毒渣都没见过,可他想,真到了起获制毒工厂的那天,会是多么振奋的一种景像。
“他妈滴,这帮王八蛋,真是抓不尽、杀不绝啊。”马鹏瞅着地图,这玩意对于他太抽象了,计无所出的时候,愤然道了句,又回身坐下来,开始擦枪了。
他的耐性可比老杜差远了,这才几天就坐不住了,邵帅对于马鹏的观感并不怎么好,醒着就见这货猛抽猛喝了,憋得已经两眼血丝,快像个输红眼的赌徒了,相比而言,他更喜欢杜立才的沉稳,可这一位,他知道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好过,否则那眼神里为什么会有那么的忧郁。
“杜叔,这事完了,我还能见到你吗?”邵帅轻声问。
杜立才侧头看看,是一种慈祥而无奈的表情,他道着:“那你还想见到我吗?”
“当然想。”邵帅热切地道。
“凡你想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咱们的生活大部分时候是这样。”杜立才笑了笑,拍了拍邵帅的肩膀,他坐下来,和马鹏相对而坐,开始于着同样的事
擦枪
午后二时,那辆京牌的越野警车驶回省刑事侦查总队,副驾上的任红城跳下车,随意走了几步,回头才发现余罪显得有点紧张,磨蹭着还没下车。
他笑了,不过就笑了笑,没有揭破。
中午在支援组的驻扎地开了一个短会,检测的结果和余罪带回去的消息,让支援组的、第九处的人大为欣赏,还真想不到余副局长进步得这么快,对于制毒以及化学成份的分析都了解的这么清楚,而且在短时间内划定的大致区域,这意味着,毒源一案大白天下的时间不会很长了。
现在余副局的名字可是如日中天呐,直接给省厅专案组和国办第九处同志讲区域划定原则,那叫一个言惊四座呐。
任红城上前敲敲车窗,小声问着:“小余啊,你好像很紧张啊。”
“废话,我当然紧张了。”余罪侧头,吸吸鼻子,像犯错了,又不想承认错误那种尴尬表情。
“没事,组织会为你保密的。”任红城严肃地道。
保密什么事呢。自然是那天dp的事了,这么严肃地讲,余罪怎么就听着刺耳呢,余罪不屑了,开门下车道着:“不保密怎么着?你还想求证啊,切。”
走了,任红城笑着跟着,不多远他拽着余罪往操场的方向,余罪直问着于什么,老任说了,得先去见一个人,国办和地方得处好关系,现在是求同存异的时候,有些小疙瘩必须解开……比如,你打人家那事,真以为没事了?
“打都打了,还要有什么事?”余罪无赖地瞪眼了。
“你别这样好不好,人家以大局为重,你不能蹬鼻子上脸啊,就人家手伸得长了点,也不至于把人家打成那样啊?别告诉我没私心啊。”任红城道,很严肃的盯着余罪。
把余罪噎住了,打人家郭鹏广那事吧,没追究不等于没事了,现在是案子压子,保不齐事后还有麻烦,他贼眼骨碌碌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老任拽着不大情愿的余罪,到了操场,那里正有一队特警在训练,队列长跑,齐刷刷地颇是威风,全部身着无标识的黑衣。
这是第九处带来的警力,从禁毒局撤离后暂驻这里,等着新的命令,任红城拖着余罪要见的就在队里,他和带队的打了个招呼,那位带队的指指场边的装备车,一位正在调试设备的。
那就是郭鹏广,余罪居然也没想到,揍了一个吧,揍得还是个人才,据说人家也是警官大学毕业,专业学过警用通讯设备,在禁毒局的所有外勤里,是个全才,因为被殴受伤的缘故,暂时撤到装备上了。
任红城当着这个老好人,上前叫着郭鹏广,两人寒喧几句,不得不承认,京城里来的素质还是相当高的,敬礼加问候,老任歉意几句,那小伙直说没事,回头看余罪时,余罪好尴尬的样子,翻着眼,似乎不愿意上来道个歉。
“瞧瞧,郭同志,您千万别记恨他啊,咱们基层刑警队就这得性。”任红城指指余罪,有点难堪地道,郭鹏广笑了笑,向余罪伸出来手,笑着道:“没事,不打不相识嘛……余警官,你出手可够黑的啊。”
“我真把您当成毒贩了……毒贩就和您这样差不多,死不开口啊。”余罪夸了个表情道。
郭鹏广脸色稍变,哭笑不得了,任红城插进来了,他斥着余罪:“就真是毒贩,你也不能这样执法啊。”
“我错了,对不起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介意啊。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要知道您是个化妆侦查的,我那敢抓您老人家。”余罪恬着脸道。
“真没事,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种事经常有……不过余队长啊,听说您的工作是卓有成效啊,说不定咱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啊。”郭鹏广笑道,恩怨一笑尽泯了。
瞧人家这气度,余罪也谦虚了:“我就一半把刀水平,将来办事还得靠你们这些正规军。”
“客气了,客气了。哎任处长,活都交给你们了,老把我歇在这儿,可真是快闲出病来了。”郭鹏广回头又和任红城客气着,任红城却是笑笑道:“快了,过不了几天了,已经有线索了。到时候啊,还得靠你们啊。”
“那就好,我们憋屈了一年了。”郭鹏广道。
那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打在别人身上一样,余罪很惊叹于这位既不记打、也不记疼的豁达,人家姿态这么高,余罪显得就有点小家子气了,不但说话局促,而且目光闪烁,老是瞅人家那装备,气得任红城几句之后,又是揪着余罪赶紧走,省得丢人现眼。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瞧你这样,昨天才要了人家的车,今儿又看上人家大功率卫星通讯了。”任红城小声斥着。
“弄他们点是点,案子完了车得,东西又不用还了。”余罪小声道。
“去去,那玩意能给咱们啊,他们是独立建讯的。”任红城道。
“要统一指挥,就不能有这种小山头啊,万一他们再横插一杠子,那可麻烦了。”余罪道。
“所以你就少找点麻烦,现在联合办案,线索甄别和信息处理,国办九处能直接看到。再有明面上的违规,小心处分你。”任红城道。
“你拉倒吧,你都在处分边上呢,还笑话我?告诉你,马鹏那事回头,你肯定擦不于净。”余罪得瑟了句,气得老任怒目相向,背着手加快步子了,干脆不理他了。
此行的目的在总队后院,在单身宿舍的顶楼,那个封闭的区间,才是今天的目的地所在,通向顶楼只一列单独的楼梯,楼门里加着岗哨,余罪在这里住过,传说中这省纪检双规领导于部的一个备选之地,他曾经见过那些神神秘秘的纪检于部出入过这里,和谁也不打招呼,只是他无法想像,有一天,林宇婧会进到这里。
那是一种什么的情形呢?即便他蹲着深牢大狱,也无法想像那种煎熬能把一位女人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特么滴,他就有想揍人的冲动,毒贩抓不着,毒品没见着,抓来抓去,出事的净是自己人。
“走啊,余副局,你要不想见,那就算了。”任红城回头道。
“单独谈话,你回避一下。”余罪道。
“嗨,你谁呀,发号施令?”任红城瞪眼了。
“别不服气啊,有本事你自己查毒源去。”余罪撂了句,把老任气得噎住了,只得悻悻地跟在余罪背后上楼了,没办法,现在重任系于一人,整个专案组都在向这位倾斜。
顶层在五层,看守正无聊地翻着着一本破得不能再破的杂志了,这种停职审查的级别不算高,只要有人陪同,可以活动、和家人会面什么的,不过在这种情况,恐怕没人愿意见到熟人。
进去的时候任红城指指第三间,门是开着的,不用反锁,只要汇报,她可以活动,不过据任红城讲,这些天,林宇婧根本没有出门。
余罪步履沉重地到了门口,敲门时手又僵了,有点怯,而且有点难堪,不是他难堪,他怕让林宇婧感到难堪,一年未见,谁可能想到,相逢是在这种情况下。
笃…笃…笃…余罪鼓着勇气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请进
哗声门开,余罪出现在门口,正坐在临窗的桌后写着什么东西的林宇婧回头时,一下子石化了。
表情是那么的憔悴,灵动的大眼变得忧郁,圆滑的脸蛋不像记忆中光泽照人,解发头有点乱,整个人显得仿佛苍老了几岁一样,更离谱的是,桌上居然还放着烟,一屋子烟味。
蓦地,林宇婧“啊”声掩上了脸,最难堪的样子,还是让最不愿意见到人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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