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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柳绩撕下块衣襟捂着头,又草草擦掉脸上的血,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但心中的怨恨却更深了,自言自语道:‘休掉她,老子再娶一个!’
“柳参军留步!”柳绩回头,却见是金吾卫兵曹参军事杨钊,这才想起刚才见到他的,一时激愤,却忘记打招呼了。
他苦笑一声,回头向杨钊施礼道:“原来是杨参军,你怎么也在西市?”
“我今天轮休,正好有个兄弟也在这里开店,今天来找他,就是你丈人隔壁那个店。”
“李都尉是你兄弟?”
柳绩不可思议地打量他一下,名动长安的平南将军李清竟然是他兄弟,不由些肃然起敬。
杨钊心中有些得意,又惟恐他不信,从怀里掏出那五百贯的柜票在他面前抖了抖,‘哗哗’作响,“这是五百贯,他听说我没钱用,便硬塞给了我,推都推不掉,唉!”
柳绩忽然想到自己的丈人,自己不过拿他点小钱,就要和自己拼命,还平时到处自诩视金钱如粪土,现在看来视自己如粪土还差不多,脸上不由一阵黯然,便低声道:“刚才之事,只盼杨兄不要到处宣扬才好。”
“我怎么会去宣扬,柳老弟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杨钊心中一阵冷笑,他当然不会去宣扬,他是要让柳绩的仇恨迅速生根发芽,他怜悯地看了看他,出言挑道:“不过我确实第一次看见有丈人这样对待女婿,不象丈人,倒象几世的仇人,而柳兄居然还忍得下,我是佩服了。”
“不忍又能怎样,他动不动就拿太子压我”,想到平日的仇恨,柳绩一阵咬牙切齿,扯动肌肉,额头上刚刚凝固的血又破裂开,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杨钊赶紧用丝帕给他扎紧,一边扎一边漫不经心道:“我看这次若你不还他钱,你就算再忍,他也绝不会放过你。”
柳绩一呆,这便是他最发愁的,钱已经挥霍光,叫他怎么还,耳边又听杨钊自言自语道:“这一刀,再深一丝一毫你就没命了,绝情至此,哪还有半点当你是他女婿。”
杨钊的话仿佛是一把刀子,直戳他的心脏,他本就是个随心所欲、性格疏狂的人,这种人做事,只凭一时痛快,从不考虑后果,他想起了杜有邻挥刀时的绝情,眼中射出了两道刻骨铭心的仇恨。
“老子要告他去,蹲进大牢,我看他还敢再横!”
杨钊见火候已到,便阴阴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大丈夫当快意恩仇才是,走!咱们喝一杯去,他蹲进大牢,那店就是你的了,不行,今天须你请客。”
他四处张望一下,前面几步远便是个酒肆,门口几个身材火爆的胡姬正招手迎客,‘人不风流只为贫’,有了五百贯做底,杨钊自然信心十足,便拉了柳绩,腆着肚儿推门而入,他眼里只有胸大臀翘的胡姬,却没留神门口黑底红边的酒幡上绣了一个刺眼的骷髅头。
且说李清劝了杜有邻半天,又答应让一票大生意给他,让他将损失补回来,杜有邻的气才勉勉强强消了,他看了看地上的斑斑血迹,也不由有些后悔手下得太重了,他虽然瞧不起自己的大女婿,但毕竟女儿是嫁给了他,闹得太狠,最后吃亏的还是女儿。
只是在外人面前他不承认,只低头一声不语,李清知道他后悔了,便
和他再商量了一下交货细节,最后杜有邻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气全消了。
李清按了按他的肩膀,笑着从他店里走出,不料左看右看都不见杨钊的踪影,心中有些诧异,“难道他得了钱已经走了么?应该不会,此人一向贪得无厌,没有得到自己帮忙的承诺,他怎么肯走?”
依李清的本意,当年在杨钊身上投资是想等他发达后回报自己,不料世事如棋,好象倒是自己在扮演历史上杨国忠的角色,不过自己没有实力,过早成为李林甫的敌人实在不明智,既然历史上的杨国忠最后与李林甫成了生死冤家,那索性就将杨钊推出来当挡箭牌,自己从李林甫的目光中脱身。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见到杨钊的踪影,李清只得回自己店里去,他刚要进门,却见前面街道上走来一人,长得骨瘦如柴,就仿佛一副骨架上直接搭了一张人皮,相貌虽丑陋,李清的心却泛起一阵暖意,来人正是专替自己做暗事的骷髅。
刚才张奕溟向自己暗示过,他们开了一家酒肆,掌柜就是骷髅,应该是用来收集情报的,难怪这几个月他们生意兴隆,连做几票大单,看来也和这个酒肆有关。
“骷髅,怎么,你没看见我吗?”
骷髅正低头匆匆而行,忽然他似乎听见了李清的声音,一抬头,前面站的可不就是自己的东家吗?顿时又惊又喜,“大人,你是几时回来的?我竟然不知!”
李清微微一笑,“我昨天回来的,看你这么匆匆忙忙,可是有情报要和张奕溟商量。”
骷髅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原来大人都知道了,今天情报不多,只有一个大食商人想买三百匹彩锦,我已经派了弟兄去跟踪他。”
李清又向他身后看了看,道:“你过来时可看见一个穿着金吾卫军服的男子,约四十几岁”
“金吾卫军服,四
“有的!刚才他就在我店里。”
骷髅上前一步,向李清低声道:“不过是两个人,在酒肆里密谋半天,都不说话,只用酒水在桌上写字,鬼鬼祟祟,其中一个人就穿着金吾卫军服,一进门就色迷迷地盯着胡姬,不停地向她们炫耀手中的五百贯柜票。”
不用说,这一定是杨钊,自己到处找他不见,原来他竟跑去喝酒了,李清心中忽地一动,急问道:“另外一人是不是满脸是血。”
“应该是!” 骷髅点点头道:“虽然没有满脸血,但血污尚在,头上还被包扎。”
果然是杨钊和柳绩,李清忽然有了浓厚的兴趣,他们究竟在谈什么?竟然用酒水代话,见不得人,想到此,他又问道:“他们还在吗?”
“我来时,他们已经起身结帐,想必现在应该走了。”
李清低头想了想,又赶紧道:“你快带我去看看他们坐的那张桌子。”
赶到了酒肆,二人刚走,他们喝酒的桌子上碗筷已经收走,但谢天谢天,桌子还没有擦。
“且不要擦!”
李清伸手止住了来擦桌子的伙计,他趴在桌子上细细地查看,虽然大部都已经干了,但从侧面映着反光还是可以看出指痕,上面果然写满了字迹。
他选了一边较清晰的地方,用嘴在上面小心地呼出白气,指痕被湿润,渐渐地将字迹重新显现出来。
由于字迹重叠,很难看清他们写了什么,但有四个字,他隐隐约约看清楚了,‘勾结、造反’
只有寥寥四个字能勉强看清,却仿佛石破天惊,让李清一下子愣住了,“和谁勾结,又是和谁造反。”
他低着头在房间来踱步,他已经大概猜到杨钊想在中间捣鬼,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目标又是谁?忽然,李清地缝里发现了几滴鲜血,微微一怔,可就在这一瞬间,他霍然明白过来,‘杜有邻、太子’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不错!不错!我没看错你,果然是有点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