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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魏公公,不能迟疑了。”主战派的首领朱纯臣直接在金銮殿上大吼道:“马上下旨,让宣大总督张好古率领屠奴军赶赴山海关,协助熊廷弼镇压叛乱,抵御建奴!张好古是我大明的当朝第一名将,他到了山海关,保管建奴不敢南下一步,宁远叛军也不敢再倒行逆施!”
“臣附议。”已经升任太常寺少卿的余煌也站了出来,拱手说道:“皇上,魏公公,惟今之计,要使辽东局面不致崩溃,只有将张好古调任辽东,方能外挡建奴,内镇叛乱!”
“臣附议!臣附议!臣也附议——!”不得不承认,张大少爷在大明朝廷上的战神之名,确实是如日中天,面对这样的局面,不仅与张大少爷交好的官员群起建议将张大少爷调到辽东,就连张大少爷的对头冯铨、还有一直看张大少爷不顺眼的曹于汴和陈新佳等东林党官员,也都认为只有张大少爷能够逆转现在的局面,恳求明熹宗尽快下旨,把张大少爷这条疯狗从宣大拉回来,放到辽东去咬建奴和叛军去。
与官员们号召征调张大少爷回京的狂热情绪截然相反的,以前辽东一有战事就念叨张大少爷怎么不在辽东的明熹宗和魏忠贤却默不作声,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倒是兵部尚书王永光站了出来,语气沉重的说道:“各位大人,你们的提议都很好,将张好古调往辽东,是可以外挡建奴,内镇叛军——可是,张好古现在离不开宣大啊。”
“宣大也出事了?”张惟贤察言观色,失声惊叫道。王永光摇头,苦笑着说道:“有张中正坐镇,宣大倒不会那么容易出事——可兵部昨天晚上刚刚收到宣大的告急文书,陕西乱贼高迎祥率贼军十万余自兴县西进,有进犯太原的企图,张好古为了确保汾水防线安全,已经派出了满桂率军南下太原,准备迎击高迎祥乱军!更糟糕的是,除了高迎祥的贼军之外,张好古派到察哈尔草原上的细作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建奴已经派出了使者出使察哈尔草原,面见蒙古汗林丹——张好古怀疑,建奴很可能将要以喀喇沁草原和科尔沁草原为诱饵,诱使蒙古林丹与我大明反目。为了预防万一,张好古一边亲率重兵坐镇宁武,随时准备抵御鞑靼进犯,一边向朝廷请旨,由他派出使者与林丹联系谈判,巩固盟约,以免建奴与林丹达成联盟。”
“这么说来,张好古现在是绝对不能离开宣大了!”满朝文武一起脸上变色。魏忠贤点头,阴阴的说道:“咱家那个猴崽子不仅不能离开宣大,现在他也需要时间,他的屠奴军刚刚扩军,起码需要半年时间的严格训练,才有可能和屠奴军一样能打。”
“那现在怎么办?”唯一的指望落空,不少官员都象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怏了下来。魏忠贤的神情更是失落,半晌才无精打采向明熹宗拱手说道:“皇上,奴婢认为毕自肃治军无方,贪污军饷,导致宁远兵变,进而导致海州失守,应该将毕自肃抄家问罪,以抚军心。前任辽东巡抚……,官复原职,仍领辽东巡抚,统率关外诸军。”
“皇上,魏公公,我弟弟冤啊!”右佥都御史兼天津巡抚、毕自肃的亲哥哥毕自严大喊一声,冲出班列双膝跪下,嘴还没有张开,眼泪就已经滚滚而落,大哭说道:“皇上,我弟弟他冤啊!他上任才三天就发生了兵变,怎么能说是他贪污军饷导致兵变吗?先不说我弟弟家里,穷得连一床没有打过补丁的棉被都没有,就算他想贪,也没时间去贪啊!皇上,魏公公——,你们……,你们要凭良心说话啊!”
说罢,毕自严拼命磕头,痛哭失声,满朝文武,无不落泪。明熹宗也没有追究毕自严话里的怨上之意,呆坐了半天,明熹宗才哽咽着说道:“准奏,忠贤,你去拟旨吧。毕爱卿,你弟弟的妻子儿女,就拜托你了。”话音未落,明熹宗也已经是泪流满面,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离开金銮宝殿,不忍心再去看毕自严伤心欲绝的痛苦神色…………
毕自肃生前就住在京城里,锦衣卫前去抄家也非常方便,可是等到抄家清单整理出来后,去抄家的锦衣卫却个个哭成了泪人——毕自肃的所有家产,包括房东退还的房租和一顶自购的竹制官轿折价在内,总共只有八两六钱四分银子…………
………………
辽东巡抚官复原职的圣旨送到了辽东后,宁远城中的混乱顿时消失,成千上万得到赦免的宁远士兵高喊着‘吾皇圣明’的口号,重新回到军营,接受辽东巡抚的调遣指挥,辽东巡抚则借口建奴兵围锦州,一边伸手向朝廷要粮要饷,一边亲自率领大军北上,增援锦州。而建奴闻得辽东巡抚复职,也迅速撤去锦州包围,连仗都不敢和辽东巡抚打,迫在眉睫的辽东危机,也随之完全化解。
辽东危机倒是顺利化解了,可是辽东巡抚的报捷奏书送到京城后,魏忠贤却气得差点把那份奏书给撕了——老成精的魏忠贤不是毛头小伙朱由检,可不会上这个当。暴怒之下,魏忠贤吼道:“给熊廷弼去一道公文,叫他尽快回京述职!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都得尽管把辽东巡抚手下那些嫡系将领调走,他要是不调走,咱家就把他调走!”
咆哮发泄了一阵子后,魏忠贤只能拿着辽东巡抚的报捷疏进宫报喜,借以安慰这些天来为了辽东危机一直愁眉不展的明熹宗,再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魏忠贤正打算上轿回府时,早已在皇宫门口等得心焦的宋金赶紧迎上来,低声说道:“老祖宗,奴婢的干儿子,宁远监军胡良辅,从辽东悄悄的逃命回来了。”
“胡良辅回来了?”魏忠贤一惊,忙问道:“他不是死在宁远城里了吗?怎么逃回来的?”
“他的运气好。”宋金低声答道:“宁远发生兵变的时候,他正好在辽东巡抚衙门的茅房里,所以乱军没有立即抓到他。后来他发现情况不对,又听到李应荐呼喊示警,就从茅房里翻墙逃了出来,藏进了一个和他相好的暗娼家里,一直躲到宁远兵变被平定,他才化装成乞丐悄悄的逃出宁远城,一路辗转逃回了山海关,找到了张好古的好友马世龙求援。马世龙又悄悄派人,把他送回了京城。”
“回来就好,他在那里?”魏忠贤大喜问道:“对了,宁远兵变的内幕,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知道得不多,就连兵变的发起人是谁,他都不知道。”宋金低声答道:“倒是被乱军杀害的李应荐李大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乱军向李大人逼问胡良辅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李大人知道肯定逃不出毒手了,就大喊了两个字,又叫胡良辅快跑,一定要把这两个字带回京城来。”
“那两个字?”魏忠贤紧张问道。宋金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答道:“山宗!李大人被害的时候,除了报警叫胡良辅快跑以外,至死都在喊这两个字——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