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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今儿又是一个艳阳天。
此时。
地里的晨露还未干透,吃过早饭后,云杉便带着两孩子提着塑料桶去屋后抓蜗牛。
秦忠秦诚刚刚走过来,便看到母子三人蹲在地上,双手正忙不停的拾捡着地上的蜗牛,兄弟两对视一眼,不解的开口问。
“夫人,你,你们捡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啥?”
“对呀,这玩意外壳硬邦邦的,里面黏糊糊的,这捡来干嘛呀?”
云杉起身还未回答,晴空便忙不迭的兴奋开口了:“娘说这个东西可有用了,给鸡鸭鹅吃,吃了能长肉,能多多下蛋。”
秦忠:“……”
秦诚:“……”
这玩意儿还能有这个用处?
兄弟两个皆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云杉。
云杉把手上的蜗牛扔进塑料桶,看向两人道:“你们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秦忠瞥了一眼两个孩子,云杉秒懂。
“小川,带着妹妹多捡点蜗牛,娘去去就回。”
“……嗯。”小川板着小脸点点头,心里却很是好奇,究竟这两人找娘所为何事?
云杉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口大水井,不放心的叮嘱道:“小川,你要看紧妹妹,您们千万不要靠近水井,免得掉下去了。”
“娘,我知道了,我会看好妹妹的。”小酷哥重重的点了下头,保证道。
晴空见娘这么不放心她,不满的崛起小嘴:“娘,晴空已经是大孩子了,不会去危险的地方的。”
云杉忍不住揉了一把闺女的脑袋,弯腰笑眯眯的用鼻尖蹭了蹭晴空的脸颊,夸赞道:“真乖。”
晴空黝黑闪亮的眸子,亮闪闪的看着娘亲,很显然,能被娘夸奖,这让她很高兴。
云杉跟着秦忠秦诚,走出距离两孩子约三十米远的距离后,这才停下脚步。
秦忠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向云杉:“夫人,这里面有二十两银子,是大人让小的给你送来的。”
云杉的心口,突的一下揪得生疼。
给她银子干嘛?
这是要和她做个了断吗?
云杉脸色有些难看。
看着递过来的钱袋子,并未伸手去接,
“……平白无故的,为什么给我银子?”
秦诚眸子闪了闪。
看来,夫人这反应,心里应该是有着大人的。
只是……
也不知道为何,夫人和大人居然闹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自从大人离开后。
夫人这几天的状态也很是不好,整个人郁郁寡欢的样子,不是精神恍惚总是出错,就是目光涣散的呆呆看着某处久久都没个反应。
秦忠原封不动的把话转述给了云杉。
“这个银子,是大人从牛背山查抄出来的,夫人被牛背山的马贼掳走,导致受伤,受了惊吓,自然是应该从马贼的脏银里拿出一部分来补偿夫人的,还请夫人收下。”
一听这话。
云杉揪着的心,这才终于缓了过来,脸上重新挂起了浅浅的笑,伸手接过了钱袋子:“即是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这是夫人应得得。”秦忠笑说道。
云杉心情颇好的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子,同时,飞快的在心里换算,这二十两银子,究竟能买多少粮食?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
一斤大米需要十二文。
二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千六百六十六斤的白花花大米。
这么一换算,云杉顿时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不舍的摸了摸钱袋子,随后又递向秦忠:“这些银子,麻烦你拿去帮我买些大米回来。”
秦忠和秦诚皆是一惊。
要知道,前不久大人才给夫人扛了一千斤大米过来,这才多长时间呀?怎么又买?
“夫,夫人,这么多银子,能买一千多斤呢……”秦诚嘴快的委婉的提醒。
“我知道呀,若是大米依旧是卖十二文一斤,这些钱能买一千六百六十六斤呢。”云杉开心的回答。
秦诚:夫人,你真听懂了我的意思吗?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偏太多了?
秦忠用手肘撞了撞蠢弟弟的腰,一个警告的眼神丢了过去,秦诚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一个下属,一个劲儿的追根究底,着实有些逾越了,灰溜溜的垂下眸子老实闭嘴了。
秦忠伸手接过银子,认真道:“夫人,我会尽快去办的。”
“那就多谢了,记得最好要偷偷的运回来。”云杉感激的道谢,同时补充道。
“是,夫人。”
见两人答应了,云杉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想起来即将又多上一千六百多斤大米,加上空间里的一千斤大米。
哟喂~
那可都有两千多斤快三千斤大米了,再加上地里的红薯土豆以及蔬菜等,她们母子接下来的三年,总算是不用饿肚子了。
看云杉如此开心,秦忠和秦诚也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能给主子交差了。
大米有了。
接下来,就应该多多储存肉类了。
云杉笑呵呵的看向两人:“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再捡一会儿蜗牛。”
秦忠好奇的忙问:“夫人,鸡鸭鹅真的会吃那硬邦邦的蜗牛吗?”
而且。
那些半大的鸡鸭鹅,怎么吃的进嘴里去?
种地养鸡啥的,这可是云杉前世最为擅长的。
她前世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农村人喂猪,很少会舍得拿钱去买猪饲料,于是,老妈就让她去阴暗潮湿的山坡上,或者是地沟边,去捡蜗牛回去喂鸡喂鸭喂猪。
虽然比不上吃了饲料的猪长得快,但好歹比光吃野菜的猪长得快一些,而且还纯天然无污染,无激素。
云杉看向秦忠秦诚,笑嘻嘻道:“只要把蜗牛用石头砸成烂泥,然后和细细的米糠一起拌进切碎的野菜里,鸡鸭鹅会很喜欢吃的,吃了以后,会长得很快,也会更容易下蛋,而且,下的蛋个头也会偏大,蜗牛不仅鸡鸭鹅能吃,若是养猪的话,也可以给猪吃,猪吃了也能很快长膘。”
听着夫人说得头头是道。
原本半信半疑的秦忠和秦诚,便不由自主的相信了。
突然。
云杉激动的一拍巴掌,满脸的喜色:“对了,还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
兄弟两个期待的看云杉。
云杉激动道:“蜗牛虽好,但是只有春夏两季才会出现,秋天就会钻进泥地里生蛋,冬天就藏在泥土中冬眠,所以秋天和冬天就很难找到它们,不过,蚯蚓就没这个问题了,只要弄出一块肥地,把蚯蚓养上,这样鸡鸭鹅一年四季就都不缺吃的了。”
这一番话。
直接就把秦忠秦诚兄弟两个给听傻了。
暗中的秦十六:夫人,老实说,你究竟是干啥的?
这些稀奇古怪的主意,就连种了好几十年地,养了好几十年牲畜的老农都不知道,为什么你居然如此的清楚?
秦忠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满眼钦佩的看向云杉:“夫人,你可真是博学,属下们跟着你学种地,真真是天大的幸运。”
秦诚眸光复杂的看着云杉:“夫人,你说我们四个,要几年才能把你这一身种地的本事给学会?”
云杉:“……”
她也没说什么呀?
怎么这两人看她的眼神,还有说的这一番话,好似她破译了什么千古难题似的。
云杉略窘……
……
三河县。
秦十六半跪在地,同主子汇报着言家村今日有关夫人的情况。
“回主子,夫人今日收到您派人送去的二十两银子很是开心,当即就让秦忠和秦诚替她购买大米。”
听到她终于开心的笑了,秦熠知阴沉了好几天的冷脸,也终于有了一丝柔意。
那倔强的女人,就跟一个喜欢偷藏食物的老鼠一般,勤劳而谨慎。
不过转瞬想想,秦熠知倒是也能理解她。
毕竟。
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在提前得知了即将面对三年灾难年的消息时,不慌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有的时候,他很欣赏她的倔强,她的独立,她的坚强。
但有的时候,他却气得牙痒痒,无比希望她能像平常女子那般依赖于男子。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之所独独对她另眼相看,独独对她动心,一切皆是因为她身上那不用于一般菟丝花般女人独特性格。
唇畔勾起无奈而清浅的笑,眼中隐含期待:“她可有提到我?”
“……没,没有。”秦十六结结巴巴的说完,紧张而艰难的咽了咽,没敢抬眸去看主子此时的脸色。
屋子里。
顿时就一片死寂,好似空气都凝固了似的。
冷……
真冷……
秦十六觉得,这会儿他浑身骨头里都被屋子里这寒气给入侵了,冷得他有点控制不住的想发抖。
秦熠知方才那一瞬的笑意,彻底消失了,整个人又再次变得阴郁起来。
过了好一阵后。
秦熠知这才寒声道:“出去。”
“是,主子。”
秦十六离开后,秦熠知坐在圈椅上,眸光涣散怔怔了许久,随后才拿起书案上秦忠让暗卫每一日带回来的笔记。
看完后。
秦熠知越发对她好奇了起来。
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而且。
她思考很多问题的出发点,总是有别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
秦熠知看着笔记,出神了许久……
……
三河县内。
所有村子,在听到秦熠知属下伪装成“高僧”散布出来,有关接下来即将有恶劣天气的噩耗后,每家每户,全都拼命的开始抢收。
在这抢收的时节。
秦熠知让三河县各村挖掘蓄水池的工作,全部暂停二十天,让劳役们全部归家投入到抢收的工作中。
本来很多人,其实并不是很相信所谓的高僧预测,但是这会连县太爷都暂停了各村的蓄水池修建,并让劳役回家抢收,这又为高僧的预测之言增加了一分可信度。
虽然很多人对此还是很怀疑。
不过。
大家也很清楚,这事儿可是涉及到自家的利益,一个个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来对待。
于是乎。
三河县乃至附近得知了消息的临县,各家各户全都加入到了抢收的工作中。
不仅白天冒着烈日收割油菜和小麦,就连夜里,也是点起火把熬夜收割。
言家村。
凉爽的夜风,徐徐的刮着。
李木匠一家,点燃火把照明,全都在地里忙活着。
一边收割,一边时不时的聊上几句。
周嫂子左手五指大把的抓住麦秆,右手握住镰刀,唰唰唰的飞快收割着,并同身旁的丈夫发愁道:“当家的,距离道士预测的下雨天,只有七天时间了,咱们家这么多麦子抢收回去,即使全都脱粒了也找不到足够大的地儿晒啊?家里的竹编晒垫也只有五个,这可如何是好?”
李木匠一边飞快的收割麦子,一边沉声道:“村里张婆子和钱婶子家,麦子下种得晚,昨日下午我去他们地里逛了逛,他们两家的麦子估计还要等上十二三天才能收割,他们今年种的油菜也不是很多,估计这两天已经晒得差不多了,应该能空出晒垫来。”
一听这话。
周嫂子和几个儿女眸子顿时就是一亮。
可随后想到那张婆子和钱婶子抠门儿小气的性子,又开始发愁了。
“爹,那两家人好吃懒懒做,他们家的东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借到的。”李春生声音闷闷道。
“对呀,他们两家最是见不得旁人好,本来他们家的麦子就晚下种,麦子成熟时,搞不好就会在地里发芽生霉,怎么可能会借给我们拿去晒粮食,而且就算要借出去,他们肯定也是先考虑借给村里的同姓人家,而不是借给我们这些外来户。”李天佑也气闷不已道。
周嫂子紧抿着唇,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李木匠听着妻子的抽泣声,忙不迭的开口道:“免费借不到,那我们就去租,一张晒垫一天给他们十文的租子,他们肯定会同意租借给我们用几天的。”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暂停了收割的动作,随后兴奋的开心大笑。
“爹,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当家的,还是你脑子转得快。”
听着妻儿的恭维,李木匠板着脸,唇角勾了勾。
“大家都加把劲儿,争取在天亮时,咱们就能把最后这一块地给收割完,收割完后,把麦子背回家,咱们分成两批轮流休息,轮流晾晒,等晒上一整天,这些麦子就能脱粒了,脱粒后再好好晒上三四天,就能全部晒干然后入柜子了。”
“是,爹。”几个孩子齐吼吼的兴奋道。
……
言传根家的地里。
虽然全家人都在地里忙活,可效率却不是很高。
只有言正文,余氏,言有德和言珍珍收割的动作利索些,王氏,言正清,言有信以及言蓉蓉,他们这四人却连半个劳力都抵不上,割麦子的动作慢腾腾的,别人都割了五把麦子,他们一把这才割下来。
不仅如此。
言正清和言有信,以及言蓉蓉,还会时不时的被镰刀给割伤手。
干活利索的几个人,这白日夜里的忙活,一个个都累得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听着身旁几个人时不时的痛呼声,抽泣声,心里越发的烦躁了。
只是这会儿。
又累又饿又想睡,一个个累得连嘴都不想张了,只是蹲在地上,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收割动作。
言传根骨折的手还未痊愈,只能给大伙儿举着火把照明,看着这片地,还要这么多没收割,言传根是急得不行,于是满腔的怒火就控制不住的发了出来:“蓉蓉,你哭什么哭?不就割破个口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哭就能把麦子从地里给哭回家里去?”
其实。
哭的人,抽泣的人,并不单单只有言蓉蓉,言有信也哭了。
只是,谁让言蓉蓉现在失宠了呢!
言有信好歹还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言传根的长孙,言传根自然不会轻易去下了大孙子的面子,于是,柿子就捡软的捏,独独只骂言蓉蓉。
言蓉蓉手臂疼,被割破的手也疼,这几天连饭都没怎么吃饱过,成天的被家人冷言冷语的挤兑和嫌弃,此时还被爷爷这么一骂,当即就受不了了。
手中的镰刀一扔,刷一下站起身:“我不割了,再骂也不割了,你想卖我就卖吧,反正我是再也不会割了。”
这下地的日子,真是太苦了。
她宁愿被卖进大户人家当丫鬟,也不愿再继续留在这村子里,然后嫁个身有残疾的老男人,最后一辈子当牛做马在地里忙活。
言蓉蓉哭着转身就朝家里跑去。
言传根差点气了个仰倒:“孽畜,这个孽畜。”
一看言蓉蓉跑开,余氏眼珠子一转,站起身一脸焦急道:“爹,我去看看蓉蓉,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回去可不安全。”
“你个懒婆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着偷懒,那小贱人想跑就让她跑,老娘明儿个就如了她的愿,发卖了她……还不赶紧割?真想看着麦子全烂在地里?然后今年咱们都喝西北风啊?”王氏气愤的起身,指着余氏的鼻子便破口大骂。
余氏闹了个没脸,灰溜溜又蹲下开始继续收割: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喝。
割麦子看似是个轻松的手上活儿,实则却遭罪的很。
麦穗弄得人浑身痒的不行,左手高频率的长时间重复抓握的动作,会让指关节疼痛难忍。
言正清这几天,整个人也累的半死,看着这一片地,想起还有另外五亩的麦地没有收割,也是心急如焚。
家里本就欠了不少外债,若是今年眼看在即的收成也全部没了,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他想要再次进学也就遥遥无期了。
思及此。
言正清起身看向老爹:“爹,咱们想办法雇几个人来帮忙收割吧,再这么下去,若是真的下雨了,今年咱们家损失就大了。”
“……爹何尝不想啊,只是现在各家各户都忙着抢收,哪里去雇得到人?再加上咱们家现在手头又没银子,想去镇上雇一些劳力都雇不到。”言传根声音嘶哑,喉头梗得很是难受,仰头看看即将蒙蒙亮的天:“只希望,那高僧的预测做不得准,要不然……今年咱们家,可就难熬了。”
言正清憋屈的不行:“……”
言有信满心的绝望,若是真的下雨了,家里搞不好连饭都吃不上了,他还怎么去进学?
言正文这会想要分家的念头,越发的强烈了。
余氏瘪了瘪嘴,暗地里偷偷的瞪了婆婆一眼:还不都是这死老太婆口没遮拦,一句话就害得家里几十两银子折了进去。
各家各户忙着抢收。
都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赶紧把从地里割回来的麦子给脱粒,然后晒干。
只是。
村子里的晒坝,就只有那么点儿地方,而且现在大家都集中在这几天收割,每家每户,都只能分到二十多平米的地儿,这点地儿,哪里够晒一家好几亩,或者十几亩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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