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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指的是周老夫人没来,不过蒋氏的目光转眼就变了些。
这也不是坏事。周老夫人既然有意躲避,就算来了也不会说什么好话。
皇后扶着太后娘娘去内室先休息。
琳怡深深吸了口气。
蒋氏和献郡王妃也像没事人似的在旁边坐下说话。
片刻功夫惠妃娘娘就宣布宴席散了,宫人去准备车马,大家等着太后娘娘的暖轿到门口。
众人表面上装作一无所知,目光闪烁时都在看琳怡这边。
暖轿没能准时到漪澜堂,儒生挤在北海门口,皇上的意思是安全起见等一会儿才能送太后娘娘回慈宁宫。
这样耽搁下来,太后娘娘不问话是不可能了。
命妇有意地聚在一旁,琳怡这边要不是有蒋氏和献郡王妃在就要落单。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
女官走到琳怡跟前向琳怡行礼“康郡王妃,太后、皇后娘娘传您过去。”
等待了好久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琳怡跟着女官步步前行,身后是一片静谧。大幕已经拉开,惠和郡主、献郡王妃等人满心焦急,那些在整件事后推波助澜的人如今就等着看结果。
琳怡走进内室,太后娘娘端坐在软榻上,正在捻手里的佛珠,皇后娘娘在一旁坐着说话。
琳怡上前行礼,太后娘娘不动声色地让琳怡起身,女官忙端了锦杌过来,琳怡欠身坐下,只等着太后娘娘说话。
女官将内室的隔扇关上,太后娘娘这才道:“皇后的病还是康郡王妃进的药才能好。”脸上平和没有特别的神情。
皇后这才笑道:“听说康郡王妃药膳做的也好,哪日说几样给女官,让御厨房也做做看。”
琳怡忙恭谨地道:“都是妾身在家里乱做的,不敢拿到娘娘面前。”
皇后就笑了,又问了琳怡周婶娘和广平侯家老太太的情形。
琳怡一一作答。
皇后喝了。茶,脸上表情微紧“这几日有些话传到本宫耳朵里,和姻家有关,正巧今天你在这里,就将你叫来问问。”
琳怡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人一急眼睛也红起来“皇后娘娘刚刚妾身也听到有人说。是妾身乱传姻家之事才……才有了今日之乱……妾身不过女流之辈,哪里有这个本事,那些话妾身更是闻所未闻……妾身师从姻语秋先生,自从姻家进京。妾身与先生见面甚少,就是为了避嫌,可毕竟妾身和姻语秋先生有师徒之宜,总不好就断绝往来。”
皇后娘娘迟疑了片刻“姻语秋先生怎么会急着回福宁?”
琳怡这才低声道:“也不知妾身该不该说,妾身也是不经意才知晓的。”
太后娘娘抬起眼睛慈祥地道:“你但说无妨。”
琳怡紧张地用帕子擦擦鼻尖这才道:“姻语秋先生收到家里的信,姻老太爷要进京里来。姻老太爷身体不好先生担心路上有什么闪失,再者姻家进京只带了几个下人,姻语秋先生这才从京里找了个镖局去接姻老太爷。”
太后娘娘有些意外,皇后娘娘也惊讶地道:“原来是这样,姻老太爷怎么会突然进京来?”
琳怡摇头“妾身也不知晓。姻老太爷从福宁早就启程了,只是路上病得重了也就耽搁下来。”
太后娘娘仔细地听着。
琳怡接着道:“听姻语秋先生说,姻奉竹公子这些年在家中写了本《律疏》。姻老太爷进京大约是跟这本书有关。”
皇后娘娘看向太后娘娘“《律疏》?”
律疏一般是对当朝律法的详解。也就是说姻家还是有报国之心。
琳怡道:“妾身这些可从来没敢说给旁人听,那些关于姻家的流言更不知是从何而起。”
康郡王妃刚才说的这些。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没听到过只言片语,若是康郡王妃四处乱说,这些话却藏的这样严实。
皇后娘娘道:“传言本来就不可信。”
有心人什么话不能利用?陈家和姻家的关系本就容易生闲话……
琳怡用绢子抹眼角“前些日子妾身给皇后娘娘做药,外面还传妾身和郡王爷不合……妾身的娘家也十分担忧,妾身的祖母还因此焦虑病了,妾身是有口难言……有些话深了不是,浅了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深了不是,浅了不是。这话是像说内宅。
虽然说内宅不能搀和政事,但是有多少官员是因后院起火毁了前程。前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就因提前将朝廷欲任命的总兵官人选泄露给了夫人,夫人又在内宅宴席上传开,皇上得知龙颜大怒,才会将掌院学士免职。
这件事曾闹得沸沸扬扬。
康郡王妃生在勋贵之家应该知晓这里面的厉害。
在朝为官嘴要严,当家主母也不能含糊。
话说到这里。女官进来禀告“太后娘娘的软轿到了。”
外面的儒生已经被清开。
伺候太后娘娘的内侍忙去安排暖轿。
太后娘娘临起身之前看向琳怡“你小小年纪也是不容易……不过你也不要因此心生怨怼,哪家的主母都是这样过来的,有些事还要好生向长辈学着。”
琳怡忙行礼应承。
太后娘娘起驾回慈宁宫,琳怡也就从内室里退出来。
“怎么样?”献郡王妃为琳怡捏了一把汗。
琳怡颌首“没有责骂。”
献郡王妃这才松了口气“真是吓死人了,我的腿现在还软着,亏你还能安安稳稳地走出来。”
就算再镇定也免不了要心跳加速,手脚冰凉。
蒋氏捧了一杯热茶过来,琳怡接到手中道谢,喝口茶,琳怡觉得心绪平稳了许多,再抬起头看蒋氏,不知道怎么的,又一次对蒋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仔细思量,她不可能和蒋氏见过面,算上大大小小的宴席,也没有和蒋氏有过接触。
这是为什么?
……
北海的主政殿里,内侍向皇上禀告“太后娘娘已经启程回慈宁宫,御辇也准备好了,皇上是否摆驾回宫。”
皇帝从奏折中抬起头,吩咐内侍“先将皇后娘娘送回去,朕一会儿再走。”
内侍低头喝应,慢慢地退下去,关好殿侧的小门。
大殿里剩下了郑阁老、翰林院掌院学士和姻奉竹。
“外面儒生的话可讲给姻奉竹听了?”皇帝淡淡地问郑阁老。
郑阁老道:“微臣已经原原本本说给了姻奉竹。”
大殿里一阵静谧,皇帝放下手里的笔,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腕,这才抬眼看姻奉竹“你说说,对今天之事有什么想法?”
皇帝的声音似是平和又似是含着雷霆万钧之势。
“是臣庶之错。”
皇帝仿佛此时并不想说出个谁对谁错,而是站起身撩开身后的青布帐幔露出里面的书籍,随手拿出一本“朕小时候就已经在宫中藏书阁里来往,听说如今的藏书阁是前朝皇帝的私库,里面曾藏满了金银珠宝,我大周军队入宫打开私库时,里面银子已经变黑,就是如此,前朝皇帝也不肯将银子拿出来做军资”皇帝将手里的书放回原处“朕听到的事许多都带了个人评断,也许不实,你姻家曾是前朝重臣,今儿就说句公道话,此事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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