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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地望着陆湛。
良久之后,陆湛终于开了口,朝着卫蘅招了招手,“过来。”
卫蘅一下就扑了过去,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我只是害怕,只是害怕。”
陆湛低叹一声,拦腰抱起卫蘅往次间走去,将她放在榻上,拿手替她暖脚,“你是算准了我对你狠不下心是不是?这么冷的天,你连鞋也不穿就跑出来。”
卫蘅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陆湛低头轻轻吻去了卫蘅的泪珠,“阿蘅,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咱们彼此如果都不信任,那谁还敢将后背交给对方。当初,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这姑娘傻得够可以的,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我放心将后背交给她。结果……”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的。
卫蘅赶紧捂住陆湛的嘴巴道:“你怎么老是旧事重提?”
陆湛移开卫蘅的手道:“吃一堑长一智,这种教训自然要牢记。可是第二次,我还是相信了你,阿蘅。”
卫蘅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如果陆湛不再相信自己,那他们也不会有今日。
“你能相信我吗?”陆湛亲了亲卫蘅的额头。
卫蘅看着陆湛,他的眼睛坦荡荡的,看不出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实际上不管事情如何,卫蘅都不能不选择去相信陆湛,要紧的是他肯骗她一辈子才好。
卫蘅环住陆湛的脖子,轻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相信你。”
陆湛摸了摸卫蘅的眼睛,又亲了亲她的嘴唇。
两个静静地搂了一会儿,让这温情在心间多荡漾了一会儿,卫蘅才又问:“三爷这次南下,不会再带映月去照看书房吧?”
陆湛叹息一声,拿开卫蘅的手,“我怎么敢,以三奶奶的醋意,只怕整个运河都能被醋填满了。”
卫蘅横了陆湛一眼道:“可是这一去不知道会是多少年呢,会不会太耽误映月呢?”
陆湛握了卫蘅的手笑道:“不会啊。我给三奶奶的字据可是只管到你生孩子之前的。”
陆湛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卫蘅没想到陆湛还敢说这种话,她恼怒道:“不行!你得重新立字据,什么时候也不许有别的女人。”
陆湛道:“难道你怀孕的时候,也不许别人来伺候我?那一年我可怎么熬?有你这样的小妒妇么?”陆湛捏了捏卫蘅的鼻子。
卫蘅赖在陆湛的怀里,趁热打铁地道:“我不管,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卫蘅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她自己看不见的脆弱,“也许再过十年,我不那样喜欢你了,就不会受不住了。”
陆湛一把将卫蘅搂入怀里,紧紧地箍着她,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我也不管,你必须一直这样喜欢我。”
卫蘅被陆湛学自己的语气给逗笑了,“那你发誓。”
陆湛笑着亲了卫蘅一口,“你想得美。就你这样成日跟我闹腾的,我怕我将来受不了。”
卫蘅在陆湛脸颊上咬了一口,“我不管,你必须发誓,快点儿,快点儿。”
陆湛还是不肯。
卫蘅就假装开始抹泪。
“好了好了,我这辈子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活宝?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哄着、供着。”陆湛抬起右手就要发誓,却被卫蘅阻止了。
“用我发誓。”卫蘅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你违背了誓言,就让我魂飞魄散,再不入轮回。”爱到极处的时候,只觉得失去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将来的无数世又还有什么值得期盼的呢?
陆湛放下手,看着卫蘅,良久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凝视,像是较劲一般。
陆湛最终还是举起了手,“若是有违此誓,叫我,陆湛,与卫蘅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待陆湛放下手,卫蘅见他如此,又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大题小做了,还逼得他不得不发誓,卫蘅自己惭愧,轻轻偎入陆湛的怀里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闹了。”
陆湛轻笑出声,“那可不敢,你还是跟我闹吧,我就喜欢你跟我闹,你不闹我如何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咱们这样明明白白的说话反而更好。”
卫蘅抬起头亲了亲陆湛的下巴,“得令,那我今后就是‘奉三爷的口谕闹腾’了。”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陆湛拍了拍卫蘅的翘、臀。
两个人正腻味着,情到憨处,外头的丫头却报说引泉来了。
卫蘅彼时已经衣不附体,听了声音,吓得激灵灵地一个颤抖,险些让陆湛没忍住。不过陆三爷的心态好,完全不受打扰,卫蘅可就没那么脸皮厚了,她推了推陆湛道:“你赶紧答一声啊。”
陆湛不语,只埋头行事,惹得卫蘅对她拳打脚踢,这才对着外头朗声道:“叫他回去吧,就说爷明日再吩咐他。”
卫蘅抱怨道:“你这样说,还不知道引泉会怎么误会呢。”
陆湛压着卫蘅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敢做不敢当,刚才我让人叫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使唤了我,又来抱怨我。”
卫蘅怒道:“你这般用力做什么?”
陆湛沙哑着嗓子道:“我现在总得先收点儿利息,以后你若是怀了身子,我可是得做一年的和尚。”
待雨停风驻,卫蘅将腿搁在枕头上,脚高头低地躺着问:“若是我将来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你这会儿倒想起来了?”陆湛没好气地又揉了卫蘅一把。
卫蘅侧过身看着陆湛,“三~~爷~~”这声音真是一波三荡。
陆湛道:“还能怎么办,过继一个呗。你说我这辈子怎么就摊上你这活宝了?”原本指望着娶个贤妻好过年,这下可好了,娶回一个活祖宗来,半分气不能受,原想着指点她,到头来却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包办了。
卫蘅嗔道:“什么摊上我这个活宝,我觉得我这辈子才是被你吃定了呢。”天大的委屈到了陆湛跟前,都能被说成自己的不对,卫蘅也是很可怜的。
陆湛揉着猪猪道:“珠珠,你说话可得讲良心。咱们两个,究竟是谁吃定了谁?”
卫蘅按着陆湛的手不许他抽开道:“我心甘情愿被你吃定好不好?”
“你是吃了蜜吧?让我尝尝。”陆湛重新俯下、身。
闹腾的两个人雨过天晴之后,便是扬帆下江南的日子了。舟中枯寂,卫蘅闲来无聊,却又没法缠着陆湛,自打上船之后,陆湛就成日在和他的那几个幕僚和师爷议事。
卫蘅只好将陆湛带来的箱子来回翻腾,看能不能淘出好东西。能带上这艘船,还放在寝室的东西自然都是珍贵的。
果不其然,卫蘅就从陆湛的箱子里翻出了一套管问先生制的斑竹管笔,此外还有几卷前朝名人的真迹字画,并两方佳砚,其中一个是松花江石嵌蚌池砚,背后刻着前朝皇帝的御印,还有一行诗“寿古而质润,色绿而声清,起墨益毫,故其宝也”。这方砚台就是卫蘅看了就爱不释手。
此外,箱子里还有笔添、笔洗、臂搁、镇纸等文房器具,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卫蘅简直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就想占为己有。
待陆湛回房时,卫蘅忍不住问:“你找到了管问先生的笔,怎么不同我说?不然就可以送给母亲了,咱们这一去还不知道多少年呢。”
陆湛笑道:“这一箱都是给她准备的,过几年咱们再回府时,你拿了送她,准保你又能重列门墙。”
卫蘅一喜,跳到陆湛的身上“吧唧”了一声,“还是相公想得周到。”
陆湛搂了卫蘅道:“不过,我想能让母亲最欢喜,还是咱们给她带一对儿女回去。”
卫蘅笑道:“哪能生那么快?”
舟行水中,屋子里的旖旎低声再听不清楚。
卫蘅和陆湛到了松江府后不久,她就收到了京城的来信。离开时,卫蘅将木鱼儿留在了上京城,对陆湛说的是,京城的新铺子开张还需要木鱼儿帮她盯着。
其实卫蘅真正的目的就是在等木鱼儿的这封信。
信里言道,那折了腿的守门的婆子,是在那日引泉唤了陆湛离开之前就折了腿换下的,至于另一个门上的婆子,是因为儿媳妇生了儿子,求了老祖宗的恩典才去的庄子上和儿子团聚。茶房的丫头是同表哥订了亲,出去嫁人了。
木鱼儿信中问卫蘅还需要继续查么?
卫蘅深呼吸了一口,揭开灯罩,将信纸烧了,提笔给木鱼儿回了信,让她不必再查,来日可随回京办事的宋和一同到松江来。
松江府的春光柔和细腻,卫蘅坐在榻前痴痴地望着窗外。事情不论真假,如今想来已经过去。
爱他,就信任他说的每句话。
爱我,就认真的骗我一辈子。
(改错字,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