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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形成一块一块的光斑,容郁借那微弱的光芒抬头去看端坐的神像,一看之下竟然“啊”地叫出声来:那神像右执净瓶,左手扬柳枝,身穿璎珞天衣,足下金莲朵朵,正是白衣观音像,可是再抬头再看,眉甚浅,目甚清,唇甚红,色甚丽,眉宇间似是冷然,又似是煞气正浓,竟是琳琅之像。
容郁在那一个瞬间想起琳琅闺房中的飞天,用那样明丽的色彩,戴那许多琅缳的首饰,如明珠佩玉,光彩照人,而此地琳琅塑像,却含了这样浓重的煞气——这才像天子死士啊,先前飞天中所绘,只是平留王的妃。
正在转念间,忽听柳洛笑道:“有劳娘娘将画像中姿势再摆一次给我看看。”
容郁没有多想,照画中摆出姿势来。
柳洛看了半晌,忽然仰首大笑道:“原来是当时明月在。”
他心中委实得意,见容郁不解,便解释与她听道:“世人都道要齐集七幅画像方能得到我祖母留下的东西,而事实上却完全不必,因为这七幅画像原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容郁听了不由面色一灰,知道自己上当——她那一日与皇帝共参璇玑画像之时,房中只她与皇帝两个,旁人如何知晓?柳洛虽有耳目,所知必也不过是知棋赠画。
她随柳洛南下,一路提防再提防,却不料今日柳洛言行种种,无不坦荡,本就已经让她放松了十之八九的警惕,而方才问他璇玑七像之事他又避而不答,让她误以为他已经齐集七画像,那么最后一问说“将画中姿势再摆一次”,自然不假思索就应允了——原来他之前种种,示好也罢,坦诚也罢,都只是为引她失去警戒。
她心中甚悔,又听柳洛道:“……你不必觉得冤枉,那本来就是我祖母留与我柳氏后人之物,不该由我得,难道还该流落到外人手中去?”
容郁心道:璇玑画像所藏分明是陈国宝藏,是琳琅遗留之物,几时又变成明月公主的东西了?唉……便是琳琅遗物,难道就不是他的了?想及此处,不由轻轻叹一口气,再无言语。
柳洛又道:“我祖父年轻时候游历江湖,各门各派的功夫都有所涉猎,后来自成一家,取名临江仙,最后两招便是‘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我父亲说,那宝藏就落在画中下句。你方才那姿势,便是当时明月在的起手势。,那么下一句,便是‘曾照彩云归”。
曾照彩云归……容郁想不透,不知道这句话能有什么机巧。
这时候月色照下来,庙中越发阴森,地上光斑大块大块展开来,颜色如玉。柳洛微微一笑道:“时辰到了。”说时迟那时快,容郁只觉眼前一花,少年疾步而起,踏在光斑之上,愈拔愈高,便如踩在云彩之上一般。
到与观音玉手齐高之处,忽然右手一弹,长剑应声而出,如一泓秋水,寒光凛凛,映得少年眉目极艳。他原本就与琳琅极像,这一下与神像对面而视,如莲之双生,有说不出的艳,也说不出的诡异。
长剑由下往上,竟是对准观音的双目刺去……
容郁一下子觉得心口极堵,像是在地下埋了很多年,空气耗尽,呼吸不过来,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将胸口淤滞之气发泄出来
——她于是当真仰首长啸一声,那啸声如此凄厉,柳洛一惊之下手一软,力道就小了,准头却还不错,堪堪刺入眼中,落剑处殷红一片,柳洛方觉不对,猝变突起,上百只袖箭带着风声而来,柳洛此时人在半空,无从借力,纵是他轻功甚高,竟也吃不住,中了几箭。
柳洛无力再支撑,载落到地,他反应极快,一落地即刻抱住还在发怔的容郁一骨碌滚开去,血染得满衣都是。
再看时,他落地之处已经被扎成马蜂窝。
柳洛低头一看,伤口流出的血都是浓黑色,他将袖箭拔出,伤处并无痛感,不由脸色一变,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