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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霜, 万家灯火, 十里光相照;良宵盛会,香烟乱飘, 笙歌人喧闹。
皇城之外火树银花, 举城共庆良宵盛会,宫门外的建章街,两旁的酒楼之上不但有等待自己侄儿的诸葛玄,还有拉着新伙伴曹昂守候好基友的孙策, 但见建章街灯火通明, 道上人不得顾、车不得造。
今日的长安繁华如画, 然而正值众人欢歌笑语之时, 皇宫之中陡然一队士兵携肃杀之气冲了出来。
这一行士兵尽数身着红色军服银甲覆生, 看模样便知晓是天策军将士,共十人,为首那人手持令旗, 洪亮的声音如同一只孔武有力的手,将盛世画卷撕裂:“将军有令!天子遇刺, 关闭宫门,速速关闭宫门! ”
这队人座下皆是难得的骏马,眨眼便至,当守门的羽林军校尉回过神来的时候这行人已经穿过了宫门。
此时校尉心中如同不断捶打的鹿皮鼓,耳中轰鸣一片,对着远去的天策将士大声应“喏!”,立刻唤手下将宫门关闭。
待这行天策军从孙策所在酒楼下过的时候, 孙策认出为首那人正是夏侯渊。
只见夏侯渊手上稳稳的举着令旗,御马在建章街奔驰而过,洪亮的声音震得建章街两旁的人耳朵生聋:“奉相国令!天子遇刺,为抓贼寇,长安城三日之内实施宵禁!”
夏侯渊带着人如风一般从建章街上跑过,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街上的人是否来得及躲避,只听得夏侯渊声嘶力竭的声音从远处继续传来:“奉相国令!长安城三日之内实施宵禁,有违令者视为叛贼同党押天牢待审!”
“奉将军令……”
骑马的天策军已走远,马蹄在石板上急切的敲打声还未消失,皇宫朱色镀金大门发出‘嗡’的沉闷声响,在诸人眼前缓缓关闭,校尉带着羽林军立于宫门之前个个神色冷峻,此时若有人敢靠近宫门,等着他们的必定是毫不留情的剑戟。
整个建章街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直到天策军的马蹄声消失不见的时候夏侯渊嘶哑的声音依旧在诸人脑海中盘旋,适才热闹非常的建章此时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诸葛玄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不但在担心诸葛瑾更在担心他们的未来。
文举考场作弊一案牵扯甚广,世家大族私下要求参举的人站队,诸葛玄也被好友陈郎官告诫过。当诸葛瑾的名字出现于文榜之上并赴宴的时候,便代表着诸葛瑾及其身后的诸葛家已向天子递了一张无声的投名状。
对于风雨飘摇的大汉来说这一年似乎是天眷之年,谢知非带着天策军攻下长安救下天子后,天子改年号为建安,建久安之世、成长治之业。
建安元年,聪慧的天子,忠心能干的臣子,这一切似乎预示着大汉将浴火重生继续走向辉煌。
这也是为何刘协科举取士,诸葛玄、张松之流不远万里前来科举,甚连惜命的贾诩也重返长安的缘故。
才学就如同金钱才锦,乱世据才投资才能体现其价值,投资自是要往有能力称霸的势力投靠,而得到谢知非同曹操支持的刘协显然是最好的投资对象,只要能在这时候谋得一官半职,用不了两年地位比洪水还要长得快!
然而现在,在万事起步的时候,天子遇刺。
倘若刘协有后众人也不会如此呆滞,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儿皇帝和两个优秀的辅政大臣照样可以将大汉经营得风生水起,然而天子还没有儿子,别说儿子,虚岁十一的天子如今连女儿都没有!
建章街上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声音,一瞬间长安城中如同迎来一场狂风暴雨,诸人神色慌张心中恐惧,原本喜庆顺间被一股压抑的氛围所笼罩,建章街上诸人行色匆匆。
酒楼老板不得已差使小二请诸人离开,等好基友的孙策终于清醒过来,然而此时皇宫城门已关闭,唯有一行御林军在外手持兵戟不准他人靠近,以武举第一的身份出仕顺利入天策军的孙策此时是名六品的殄虏护军。
孙策性格开朗又喜好交友,不过十日的时间已同军中不少人打成一片。
在他人担忧而无助离开的时候,恰认得宫外那校尉的孙策准备去询问宫里发生了何事,只是孙策刚一起身便被身边的曹昂给拉住:“伯符你这要做什么?”
孙策理所当然道:“大郎,瑜弟还在宫里,我想知今夜宫中发生了何事。”
“伯符你!”曹昂见孙策认真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顿时明白为何周瑜在听到他说孙策稳重可靠的时候神情古怪欲言又止。报以苦笑的曹昂拉着孙策往相国府回去,边走边小声对孙策道:“将军当你以能独当一面遂应了夫人之邀为你取字,伯为长,你如今是孙家一家之主怎的不多想想?天子遇刺何等大事又岂是这守宫门的羽林军知道的,即便他们知道未有令又怎敢告知你我,不若先随我回府。这般大事我父亲同将军必有有所动作,回府我们也好快一些知道。”
孙策迟疑道:“可是瑜弟……”
比起容易意气用事的孙策,曹昂倒觉得周瑜靠着聪明的脑子和那张俊脸遇到什么困境都能化险为夷,更何况周瑜还特别会说话,当下曹昂手上加重了力将孙策拉走:“如此大事宫中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瑜弟为人我父亲同将军怎会不知,此事若同他无关必不会为难他,你且先随我回府!”
孙策来不及说第二句话便被曹昂拉上了马车,上车后两人心情沉重的往相国府的方向而去。
路上,曹昂隐隐听到马车之外隐约有人在哭泣,撩开车帘往外一看,但见街上百姓行迈靡靡神情恍惚,一名妇人搂着自己幼儿扶墙哭泣,那哀恸的双眸无神四顾,曹昂与之一视只觉其眼中荒芜一片绝望至极,刹那间曹昂同孙策如鲠在喉。
对于长安城的百姓来说,这些年几经易手,建安元年是长安最安稳的一年,没有无穷无尽的繁琐徭役,也没有要人命的可怕劳役。长安尚且如此,其他郡县又该如何,袁绍与公孙瓒四年久战,幽翼二地百姓又该如何!
若刘协出事,皇室后继无人必从别处过继血脉,谁人也不知这续来的天子类宣皇帝还是类灵皇帝。看到街上百姓模样,孙策同曹昂更不想说话,两人在马车中一路沉默的到了相国府。
普一下车两人还未来得及入府,便听到一阵马蹄声自远处而来,原是夏侯渊办完了事赶了回来。夏侯渊带着一行人在门前停下:“陛下今日设宴,有歹人乘机下毒,宫中还在查毒源,至今未有消息。”
指了指曹昂同孙策,夏侯渊道:“此毒甚歹,陛下陷入昏迷至今未醒,将军命吾出来召集天策军将士回军中待命。你们速随我回军营待军令,无论这人是想破坏科举还是想毒害陛下,我等为人臣子绝不能将其放过。”
孙策同曹昂立刻拱手:“遵命!”
天子遇刺这样的戏若不弄得天下皆知那便没必要演了,因此曹操命长安城施以宵禁却没有施以城禁,只要出入城的人能证明自己身份便可轻松出入长安城,这也使得天子遇刺的消息如蒲公英搭上长风散落九州。
伤心者如陶谦,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就这么躺下,高兴者如刘表,只差没敲锣打鼓来庆祝。
刘协昏迷的这些时日,刘表的心情上上下下远比做过山车精彩,当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告之刘表,天子刘协中毒昏迷不醒,当场刘表便作出了黯然失色的模样心中却是大喜若狂。
东汉两百余载儿皇帝之多可以数满十根指头,最厉害的时候曾出现过襁褓之中登基为帝,时隔了八月被人废黜的襁褓皇帝。
大汉天子的直系血脉一度断绝,延续至今已让旁系血亲续过两三次。
而最让人称奇的是,天子的直系血脉如同被诅咒了一般,不管过继谁过来,后宫宫妃无数、皇子成年甚少,往往七岁以上的皇子一只手掌便数完了,这对于皇室旁系宗亲来说可谓是一个甜蜜的折磨:指不定哪天天子血脉又断了,他们就有机会做皇帝了呢?
汉灵帝有两子,刘辨是嫡长子但已经被董卓杀害,而刘辩死的时候没儿子。
刘协是皇二子,虽说是董卓所立但作为灵帝仅剩之子,只要刘协还在世其正统性便毋庸置疑,其他宗亲即便有这个心思也得憋着日日盼刘协归天,偏偏刘协做朝不保夕的傀儡多年硬是活着熬到了谢知非和曹操来救驾。
而现在做皇帝的机会来了!
刘协没儿子,还陷入了昏迷,中剧毒吐血还陷入昏迷那基本上没救了。收到消息的刘表当场立刻对着长安城的方向跪拜嚎嚎大哭道:“陛下啊陛下,你若有祥我大汉将何去何从呐!”
蔡夫人心领神会,神情悲恸扑上去抱着刘表垂泪:“府君节哀!陛下已是如此,你若再有事那大汉…呜…”
刘表呜呜的抱住蔡夫人,两人一起抱头痛哭,这模样让蔡帽等人纷纷劝道:州牧莫如此,天子若有不幸,大汉江山只能靠您了!
当刘表为天子、为大汉做足了哀思神伤的时候,惦记着荆州肥美之地的谢知非同曹操终于点齐兵马备齐粮草,连派去命孔融出粮的使者都已经安排好,一切准备就绪的两人终于进入宫。
只见在甘泉宫内室里,隔着厚厚的帘幕躺在床|上刘协身影若影若现,内室有十数宫人时刻待命。
见此,曹操同谢知非在进入之后立刻挥退宫人,待宫人尽数离开并带上了殿门,曹操这才对床榻上装晕的刘协淡淡道:“陛下,这几日的作业可做完了?”
只见帘幕之后,原本一动不动的刘协陡然起身几下拨开帘幕出来,神情纠结。
看刘协那没睡好的模样,谢知非便知道刘协这几日的确在认真的完成他同曹操安排的作业。
在谢知非看来,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生活:勤读书、写作业。
历史上皇族出会那么多熊孩子,读书少作业少必占非常大的因素,学康熙提倡的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再多精力的熊孩子也只剩下趴桌上喘气的份,只要不是个蠢货等成年后至少能成为个书呆子。
书呆子读书时候比熊孩子好,书呆子不给力但臣子给力依旧可以撑起大汉的一片天,但面对熊孩子,即便臣子给力如诸葛亮也只能默默痛哭。
更何况从小飘零、早早熟知人情世故的刘协同其他生于宫中的娇花嫩草早已不同,等到刘协被谢知非要求读完霍光、海昏侯、宣皇帝以及光武皇帝的生平纪要并连续写了四五篇读后感,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定论:谢知非同曹操对刘协的学业管教得愈是严厉,刘协对二人心中愈是推崇信任。
——严厉代表曹谢二人希望他成为宣皇帝,松懈代表曹谢二人希望他做个海昏侯!
做海昏侯还是做中兴之主,这对刘协而言就是一个单项选择题。
此时的刘协只恨不能将‘忠臣楷模’四个字写出来放到曹操同谢知非头上。
尊而生畏,从帘幕里出来的刘协安静的立在谢知非同曹操身前,不敢直视二人的眼睛,双手置于身前扭扭捏捏大气不敢喘的模样让谢知非想起自己小时候没完成作业被班主任训话的模样。果不其然,隔了一会儿后刘协将头埋低了一些:“相国安排的背诵朕已背完了,可太傅让朕写的观后感……那宫人看得紧,朕来不及写。”
听到自己安排的作业做完了,曹操严肃的表情柔和不少,语气和蔼道:“这说明今日的宫人是真心为陛下好,陛下莫怪他们。如今兵马粮草均已备好,陛下可以不必继续做昏迷状,太傅的作业还是赶紧完成的好。”
“相国说得对,既然陛下醒过来,这作业便不能继续拖着。”谢知非顶着一张冷漠的的脸,淡薄的语气中带着丝丝严厉道:“望陛下在臣出征之前将其交于臣。”
“朕知道了。”连连点头的刘协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写作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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