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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如墨听着,最初的震惊渐渐化成了不知所以的木然,她转过身来盯着自己面前的杯子,心里生出一阵拂袖而去的冲动,但又被自己压制下去。
正在这群情沸腾之时,陆岐然忽将她手臂一拽,一把拉起来,尔后手掌紧紧扣住她的肩,朝着赵忱笑说:“老赵,你喊错人了,这位才是。”
大家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在脸上,看了看程如墨,又看了看叶嘉,彼此面面相觑,场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叶嘉和白苏脚步也是一顿,叶嘉朝着白苏投去疑惑的目光,白苏面上有些讪讪,轻咳一声避开了。
陆岐然待叶嘉和白苏走到近前,伸出手去:“好久不见。”
叶嘉朝着程如墨望了一眼,伸手将陆岐然手轻轻一握,笑说:“好久不见。”
陆岐然放在程如墨肩上的手又收紧几分,声音沉稳,含着些不容置喙的气势:“正好大家都在,那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宣布一下,”他顿了顿,低头看她一眼,“程如墨已经被我正式收编了。”
程如墨想配合着笑一笑,偏扯出来的笑容要多生硬有多生硬。
风向陡转,大家显然还没将这前女友现女友狭路相逢的桥段捋顺,更没消化程如墨与陆岐然居然扯到一起的事实,一时竟都呆坐着。气氛僵滞了好久,不知道谁先起头说了声恭喜,大家方才陆陆续续地鼓起掌来。
叶嘉也有些局促,笑了笑说:“我过来是给白苏送点东西的,听她说你在这里,心说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她目光看向程如墨,“程小姐,真是对不住。”
程如墨笑笑:“没事,叶小姐不用在意。”
叶嘉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白苏:“那什么,白苏,既然东西都给你了,招呼也打了,那我就走了。”她语气淡淡,微妙中有几分不悦。
白苏讪讪一笑:“要不坐下来吃了再走?”
赵忱也立即附和:“远来是客,然……叶小姐你就吃顿便饭吧,不然大家觉得我们招待不周了。”
“不了……”
叶嘉话还没说完,赵忱已站起来将自己位子让出来了,伸手将她手臂一拉往椅子上按去:“你坐你坐,甭客气,你是白苏和然哥的朋友也就是大家的朋友,是吧?”
叶嘉想要挣扎着起来,但赵忱将她按得死死的,旁边亦有几个人劝说,还递了副干净碗筷过来,搞得她颇有些骑虎难下,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答应下来。
白苏立即挨着叶嘉坐下来了,赵忱麻利地去了叶嘉另一只手旁边的座位。
陆岐然看了看这场景,沉声说:“这桌坐不下,我和如墨去旁边那桌。”
“没事啊,”白苏立即起身笑说,“挤挤刚好,你看叶嘉远道而来,然哥你不陪着聊两句,不合适吧?”
“要不我过去坐吧,反正是吃,坐哪儿都行。”叶嘉开口,打算站起来。
白苏又赶紧将她摁下了:“你是客,哪有让你让位的道理。”
有两个同学瞅着这场景尴尬得看不下去了,主动拎包去了另外一桌。白苏笑说:“这不正好嘛。”
陆岐然顿了顿,拉着程如墨在空着的两个位子上坐下。刚一落座,程如墨便将他搁在肩头的手挣开,低声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也不待陆岐然回应,拎起包飞快地往后面走去。
她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自己都觉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进了洗手间之后,程如墨撑着洗手台站了一会儿,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给林苒打电话。
刚一说完这边情况,林苒那边就炸了:“白苏是婊子养的是吧!来这出什么意思?她信不信姑奶奶我现在就过来把她跟邱宇那些龌龊事抖搂出来!”
程如墨截断她的话:“那丢脸的还不是我吗?”
林苒那边顿时噎住,过了好半晌才说:“陆岐然处理得倒算不错,起码大大方方应下来了,没有回避。你且看看等会儿怎么样吧,没事啊,他既然在这风头上承认了你,证明他的的确确存了跟你一起的念头。”
“林苒啊,”程如墨却叹了口气,声音低落,“你知道我觉得自己像什么吗?”
“像什么?”
“你知道吧,古代有些妃嫔,难产死了之后会给晋妃位,还给赐个什么特别好听的封号……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这样,死后的哀荣……”
“你别瞎说!赶紧回去,出来这么久人家还以为你是怂了呢——要不我过来给你策应?”
“不用,”程如墨立即说,“你来了也没什么用,现在这场面压根就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我也不想让陆岐然难堪,我想我还是赶紧走吧。”
“走什么走!你现在是正宫娘娘,叶嘉顶多算一废妃,白苏他妈的只是跟在后面跪舔的容嬷嬷!她特别会来事你也不是不知道,但要是你现在撤了,不就证明你心虚了吗?”
程如墨长长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带了些哽咽:“可我现在争这么一口气有什么用呢?本来是件喜事,现在已经发展成了狗血连续剧,我不赶紧换台,还火上浇油,不是把我跟陆岐然都变成笑话了吗?我看出来了,白苏今天是有备而来,估计叶嘉都被她给算计了。我要是这会儿回去,她肯定准备了更精彩的戏在后头等着我呢。她知道我和陆岐然在一起这事实没法改变,既然改变不了,还不赶紧恶心恶心我们,今后可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说:“难道你不想看看陆岐然是什么反应吗?”
程如墨一怔,不说话了。
“你回去,什么也别吱声,也别跟白苏对着干,尽可以把防守的事儿交给陆岐然。这本来就是你心里一道坎,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解决,你说呢?否则成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要是陆岐然连保护你都做不到,还不如早跟他一拍两散。你还可以趁着年轻,赶紧找下家。”
程如墨寻思了一会儿,低声应下来:“好。”
“但你别苛求,白苏肯定会说些特别下作的话,陆岐然不可能挡得那么周全,你主要是考察他的态度。”
程如墨哑声说,“你说……为什么谈个恋爱都要这么算计呢?”
林苒叹了一口气:“你上回劝我,想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这话我也原样地还给你。好了,听我的,赶紧洗把脸补个妆,笑着回去。别哭丧着脸,不然气势上就露了怯。没什么可怕的,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没点儿豁出去的勇气,怎么把你喜欢的人拿下来?我还等着你跟我结娃娃亲呢,陆岐然长得帅,你俩基因一结合,生出来的肯定是极品,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
程如墨忍不住一笑:“好,那我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她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面无血色的模样,抬手旋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又特地将腮红多扑了一层,拿手指均匀推开了,显得面色更加红润。
她望着镜子里对自己片刻,缓缓展开一个笑容。随即保持着这笑,拿起包一路往席上去了。
到的时候菜正好上齐,程如墨刚在陆岐然身旁坐下,白苏便笑说:“怎么去了那么久?”
程如墨抬眼看着白苏,笑了笑说:“我接了个重要电话——难为你有心记得我去了多久,看来是对我行程了如指掌啊。”
她话音带笑,听在旁人耳中,便只当她是在与白苏开玩笑。
白苏也不恼,拿起筷子缓缓吃了一口菜,笑说:“大家都等着你回来,想听你讲讲与然哥恋爱的经历呢。你俩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在一起了,简直不把大家放在眼里,大家说是吧?”
“我也觉得这过程有点儿匪夷所思,自己都还没捋清楚呢,不如让陆岐然说吧,他要是说得有什么不详尽的地方,我来补充。”说罢,低下头去喝汤。
陆岐然看着一桌的人目光都转了过来,笑了笑,淡淡说:“天时地利人和。古往今来恋爱过程就这些套路,我们也不免俗,就不细说了。”
“别啊,我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你们俩,感觉有点穿越,特别不真实,所以想找如墨取点经。”
程如墨立即笑了一声:“白苏你太客气了,要取经也该是我找你取经。”
白苏盯了她片刻,干笑一声:“既然不愿说,我也就不勉强了。不过还有件事儿——我也是听说的啊,不知道当不当真……”她顿了顿,刻意拉长了声音。
陆岐然看她一眼:“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赵忱忽咳嗽一声:“要不我还是我来说吧,就像白苏说的,我们也只是听说,有点儿好奇,如墨啊,”赵忱将目光转向程如墨,“听说……你怀过然哥的孩子?”
此言一出,空气霎时诡异地沉寂下来,大家目光便都好似利箭一般朝程如墨扫了过去,其中叶嘉的目光尤为复杂深长。
程如墨脸上笑意凝住,她缓缓放下筷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上次与姨妈和幺舅妈吃饭那回,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是让人窒息的沉默。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后背,正要开口,陆岐然忽在底下将她手紧紧攥住了,程如墨一怔,即将冲口而出的话便滞在了嘴边。
陆岐然看向赵忱,眉峰微蹙,语气三分凛冽:“赵忱,你我同学四年,近十年的交情,你应该了解我陆岐然的性格。即便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自己不愿意的事也不会有半分妥协。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消息的,但想拿这件事做文章就不必了。我与如墨已经订婚,要不要孩子都是我二人自己决定的事,不需要跟旁人解释,更不用旁人来指手画脚。”
赵忱讪讪一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静了一会儿,正打算再说,陆岐然声音又响起来:“本来觉得恋爱是私人的事,犯不着跟大家解释。不过事关我与如墨的声誉,我还是多说两句。大家信则信,不信则罢——我与如墨认识到恋爱,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我和如墨虽称不上君子,基本的道德感还是有的。”
他说完这句,便拿起筷子,缓缓地夹了一箸菜。
凝滞的气氛便又缓缓流动起来,大家咳嗽一声,也都又开始吃菜喝酒。白苏这会儿已被噎得哑口无言,狠狠地剜了程如墨一眼,便也低下头去,再不开口。
赵忱落得没趣,讪讪笑了两声,拿起筷子。
这样吃了片刻,白苏忽往叶嘉碗里加了一筷子菜,笑意盈盈地问道:“叶嘉,你打算在江城留几天?”
叶嘉瞥她一眼,冷冷淡淡回答:“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去了。”
白苏笑了笑说:“我想着若是你打算在江城多玩几天,我可以帮忙安排安排行程,把然哥和如墨也叫上,大家可以一起好好聚一聚。”
程如墨一直沉默,方才听见陆岐然那番义正词严的剖白,觉得颇为受用,这会儿听见白苏这句话,立即飞快地笑了一声。
白苏立即朝她看过去,她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瞅着程如墨笑问:“如墨,你有什么高见吗?”
“高见倒是没有,就觉得你刚刚这句话说得特有意思。想跟叶小姐聚会,自然也是我跟陆岐然组织,如何也劳烦不到你,你说是吧?”她直视着白苏,笑了笑,“好比说,我说你想不想跟邱宇聚聚,我帮你俩安排安排,你自己觉得,这话是不是有些滑稽?”说完便低头去吃菜,再不看她。
白苏面上顿时一沉,瞪了程如墨半晌,张了张口,最终没再说出什么。
吃完之后,大家商量着换地再聚。一顿饭就吃得精疲力竭,程如墨再也不想与白苏这人周旋,便低声问陆岐然走不走。陆岐然想了想,正要点头,赵忱忽上前来将他肩膀一搂,笑说:“好不容易过来了,老陆你这就打算走,不厚道啊。”
陆岐然不动声色将赵忱挣开了:“我还有事,以后再聚吧。”
“还有什么事?”赵忱拿眼瞟着程如墨,“是不是如墨不想去?早说啊,我来给她做思想工作。”
程如墨一肚子气本已经下去了,被赵忱这几句话说得又噌噌地往上冒,她紧盯着赵忱,声音冷淡:“轮不到你来给我做思想工作。”
赵忱面上一沉:“如墨,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程如墨面色沉冷:“赵忱,你别以为你跟陆岐然是室友我就得让着你,我以为你这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点到为止也就罢了,非要人把话讲透亮了你才听得懂,是吧?”
这时候大家正在散席,听见这边争吵声了都驻足张望,白苏连忙走过去招呼:“你们去旁边KTV吧,开个超级包,先唱着,我们过会儿就来。”
程如墨看着赵忱,声调也未刻意抬高,冷冷淡淡继续说道:“我也不怕撕破脸,今天从这门出去,今后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丑话我就撂这里了。”
“程如墨你这话真有意思,你是不是忘了大学那茬了,啊?”赵忱冷冷一笑,将自己方才杯里还剩的半杯酒端起来仰头喝完了,“是不是你大半夜加我QQ,问我老陆有没有女朋友?怎么,那时候想着当小三,现在这会儿终于扶正了,顿觉自己腰杆子直了是吧,说话硬……”
他剩下的半截话还没说完,忽觉一阵劲风迎面袭来,脸盘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随即耳畔响起白苏刺耳的尖叫。赵忱踉跄一步站稳,有点儿发蒙,片刻后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陆岐然:“老陆,你……”
陆岐然平静地望着他:“这拳是我替如墨打的。你还我一拳,今后从这出去,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赵忱怒不可遏,抡起拳头就要朝陆岐然脸上招呼过去,白苏忽冲上来将他手臂一把抱住:“赵忱,你别打他!”
“滚开!”
“赵忱!”白苏抱着他死死不肯撒手。
赵忱眼珠子瞪圆了看着陆岐然:“老陆,行啊,你有本事!你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打你兄弟!”
酒店大厅的服务员听见动静,立即过来询问怎么回事,程如墨忙解释说是喝醉了发生了点口角,将人打发回去了。服务员怕出事,还是跑回去叫了几个保安,就站在舞台出口的地方,紧盯着这边。
陆岐然看着赵忱,声音平静之外隐隐含了阵怒气:“我自认为话已说得非常清楚,我跟如墨从前往后,都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其他人的事。即便有,这账也该当事人来跟我算,轮不到你替人出头。”
叶嘉一直在一旁围观,这会儿叹了口气,走上前来:“赵先生,我来替程小姐正个名。陆岐然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也别往人头上乱扣帽子。”她又看向白苏,说:“白苏,我信你才跟你过来,结果没想到你把我也设进局里了。我是当律师的,习惯跟人庭上列举证据正面交锋,见不得下三赖的招数。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我也大致了解。但即便我与陆岐然做不成男女朋友,我跟他十二年的同学交情,从高一到现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事情一码是一码,你别指望我跟你统一战线。”
白苏听见这话,冷冷一笑:“你信任陆岐然,那你知不知道程如墨曾经大冬天坐十几个小时火车去跟陆岐然表白?!”
叶嘉冷冷看着白苏:“我当然知道。”
“那你呢,”白苏又将目光投向陆岐然,“你知不知道程如墨曾经去叶嘉的学校找过她?你以为程如墨真有你想的那样正直单纯?说句不好听的,谁没个当小三的心思,差别只在于有没有机会有没有本事!——怎么?觉得我在造谣?不信你们自己问她,她去没去过?!”
话音刚落,叶嘉的目光顿时朝程如墨看过来。程如墨攥紧了双手,沉默了片刻,抬头直视叶嘉,声音有些艰涩。“白苏说得没错,我是去过帝都,我想见见你是什么样子……但我在你学校外面的奶茶店里坐了一整天,最终也没勇气进去,”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叶嘉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白苏哈哈大笑:“真有意思,装什么白莲花!程如墨我告诉你,别以为现在陆岐然答应你了你就是胜利了,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哪一点比得上叶嘉?工作?收入?还是你跟陆岐然三个月不到的关系?”
“白苏,”陆岐然冷声开口,“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不劳你费心。”
“哈哈哈,我费什么心!程如墨,我就等着,看你怎么靠你的手段打败人家八年的感情!”说罢将赵忱手臂一拉,“咱们走。”
程如墨脸上血色霎时退得一干二净,她身体晃了晃,立即伸手按住椅背稳住。
偌大的空间,顿时只剩下他们三人。程如墨抬眼,漠然望了望桌上的杯盘狼藉,也想这么转身就走,但脚步仿佛被钉住了一般,死也迈不开半步。
陆岐然伸手将她手臂轻轻一握,低头看她:“怎么了?”
程如墨不动声色将他手挣开了,极淡地笑了一下:“没事。”
叶嘉这时候轻声叹了口气,看向程如墨:“程小姐,我没想到我过来给你和陆岐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抱歉。”
程如墨摇了摇头,张了张口,但说不出半个字。
“虽有些过分,但我想问问,你介不介意我和陆岐然单独谈谈?”
程如墨飞快转头看了看陆岐然,看他似有回绝的意思,立即开口将他话截住了:“好。”她站了站,伸手将椅子上背包提起来,笑了笑说,“那我就先走了,正好约了朋友一块儿逛街。”
她正要迈开脚步,陆岐然伸手将她手臂一抓,低头低声说:“等我。”
声音沉静,便似要将这两个字烙入她心脏一般。
程如墨立即将他手挣开了,抿紧了嘴飞快朝外走去。走出去好远,他手掌上的温度好似还留在手臂上。程如墨将自己的手掌贴上方才被他握住的地方,背靠着公交站牌,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极为悠长,仿佛含着酝酿多年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