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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像是正戳中了魏瞎子的痛处,他一只手挡在了眼前,像是怕日光灼伤了他的小白脸一样,喃喃的说道:“所以,就因着菊花的那个脾气,我想着跟你商量商量。”
杨不归挑起了英挺的眉头:“你跟我商量什么?你跟我商量的着什么?”
左不过是让他离开菊花,别做他的挡路石么?这小子做梦!
“我跟你商量的是,咱们俩比试比试,”魏瞎子盯着杨不归,算得上目光灼灼:“谁输了,谁就配不上菊花, 自动离菊花远远的,一辈子井水别犯河水。”
这话一出口,杨不归倒是愣了。
对……这小子,怕得不到菊花的心。
“比什么?”杨不归一双大眼睛望向了魏瞎子的眼睛。
“水鬼。”魏瞎子抿了抿嘴:“公平起见,就比咱们谁也没学过的,谁先把水鬼收了,谁赢。”
杨不归刚从水鬼手下死里逃生,自然知道,这哪儿是比水鬼,这是比命。
但是这事关重大,由不得他怕。
“行。”
“还是那儿?”
“还是那。”
两个人敲定了时间,各自准备,奔着白日里那一条被桃花树环绕了的河就去了。
这是夜里,月明星稀。
杨不归跟魏瞎子对望了一眼,是个你也不服我,我也不服你的模样。
“通……”两个少年脱了外衣,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起扎进了河里。
月光下面水花四溅,清清冷冷透着沉沉的桃花香。
水底下黑沉沉的。
白天是水鬼找他们,现在是他们找水鬼。
不仅仅是关于少年的心上人,还关乎少年的骄傲。
对着两个少年来说,有些个东西, 比命还重要。
一片混沌之下,杨不归觉察出来了异动。
一团子水藻后面,握着个不明不白的东西。
对他有利,毕竟,之前跟那个水鬼有过一面之缘的,是他,不是魏瞎子。
冲着那个东西就过去了,现在他带了红线和五帝钱。
捆住了拖上来,他就赢了,拼的不过是个力气。
他有的是力气。
但就在他即将靠近了那团子东西的时候,那团子东西跟个青蛙一样的一跳,倒是跟与他相反的地方扑过去了。
它抓住了什么,狂喜的左右摇摆。
杨不归仔细一看,它抓住的,是魏瞎子的脚。
魏瞎子完全没发现那个水鬼,自然是个被动的状态,跟他当时经历的一模一样。
如果什么都不管,魏瞎子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死在了这里。
他就会赢。
但是他不会这么赢。
魏瞎子蹬踹的一如当时的马聋子,杨不归矮下了身子潜了过去,通过了上次的那个经验,他知道现在从水鬼手上救人根本不管用。
水鬼在水下是力大无比的,跟它争夺,根本不能成功,也只可能是让自己的力气流失的更快,倒是不如,直接攻击水鬼!
杨不归打定了主意,没去管魏瞎子,而是伸出了手将红线给缚到了水鬼的脚上。
水鬼的脚一触碰到了红线,立刻跟被火燎了似的,飞快的就把脚给缩回来了,它转过头来,自然发现了杨不归。
它记得杨不归。
事不过三,已经从杨不归这里吃了两次亏,还能吃第三次?
断然不可能!
水鬼那腐烂的手臂扫了过来,要扼住了杨不归,杨不归等的就是水鬼转头,他不由分说的就把手里紧紧攥住的五帝钱塞进了水鬼大张着的乌黑大口之中。
“咕噜噜……”水鬼猝不及防,整个身体跟触电了一样,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杨不归学着刘菊花的样子,毫不手软的将手戳到了水鬼的眼睛里面去了。
水鬼本来就痛苦不堪,这会儿自然更是难以忍受,抓着魏瞎子的手,自然也不知不觉的松开了。
趁着这个功夫,将水鬼用红线拴上带回去,这一场比试,他就稳稳妥妥的赢了。
但是他没有那个时间了,魏瞎子的眼睛已经闭上,气泡从他口鼻之中不断的冒了出来。
救了他,就没法子去抓水鬼了。
水鬼随时会卷土重来。
杨不归没犹豫,丢下了水鬼,拉着魏瞎子就上了岸。
宛如跟上次救了马聋子一样,才将魏瞎子推上岸,那双手又从水底下伸了过来,揪住了杨不归的脚腕。
吃一堑长一智,杨不归现如今是早有准备,伸手从河边抄起来了一块石头,对着水鬼的脑袋毫不手软的就砸了下去。
一股子浑浊的东西从澄澈的水面下扩散了开来,那股子抓住自己的力道,终于消失了。
杨不归松了一口气爬上了岸来,伸手按在了魏瞎子鼓胀的肚子上,魏瞎子立刻歪着头吐了一口水出来,接着气若游丝的发出了声音来:“杨……杨疯子……你……你不用试探了……我……我没死……”
“你没死,那就好说了。”杨不归转了身,也躺倒在了魏瞎子的身边。
两个人并着肩,看着桃花枝干上面的清冷月亮。
一阵风吹过,桃花如雨,还是落个不休。
而他们两个在这桃花雨下一起打了哆嗦。
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机会,不知道谁先笑了,接着两个人一起笑了。
“杨疯子,要是让别人看到了……”
“干什么让别人看到。”
“景是好景致,只可惜身边躺着的,不是合适的人。”魏瞎子挺遗憾的发了酸:“更那堪良辰美景虚设……”
“虚你妈个蛋。”杨不归老实不客气的截断了魏瞎子那伤春悲秋,毫不解风情的说道:“这事儿,怎么算?”
是啊,怎么办?说是抓水鬼,结果没抓成。
“这不赖我。”魏瞎子居然倒是脸皮厚如城墙,不知好歹的说道:“我可没拦着你让你抓水鬼,你抓不到,也别说这个说那个,赌约大不了作废。”
“放你妈的驴屁!”杨不归豁然从一地桃花瓣里坐起来,指着魏瞎子那高挺的鼻梁就说道:“要他妈的不是为了你,老子早把水鬼跟蛤蟆一样的弄上来了,你倒是好,吃了不说吃,拉了不说拉!”
“嘴放干净点,什么吃了拉了。”魏瞎子也悠然的坐了起来:“反正,咱们俩谁也没抓到水鬼,是不是?我也没逼着你救我啊?路,是你选的。”
“……”这倒是,杨不归没吭气。
但是就算魏瞎子这么说,他也不后悔。
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单单为这个赌约,为着菊花,对魏瞎子这个王八蛋见死不救,他约略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魏瞎子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件事情,其实最要紧的是菊花,菊花选谁,那就是谁。”
话说的轻,可是却在杨不归心里荡起了涟漪来。
魏瞎子,这是嘴硬心软死要面子,他明明知道,菊花心里的人是谁。
让菊花自己选,也就等于,他自己退出了。
杨不归“嗤”的一声笑了,也许,魏瞎子没他看上去那么王八蛋。
“笑什么?”魏瞎子伸手捞了一把桃花瓣在手里捻了捻,桃花的香气一霎时更浓郁了:“反正,我就希望菊花过得好。你呢?”
“净你妈的废话。”
两个少年忽然同时的笑了起来。
能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再怎么牵强,也算得上是个共同点。
有共同点的人,往往是很容易成为朋友的。
他们俩在溶溶月色下面起身,披上了衣服,下山去了。
杨不归家里因为他真的“不归”,还点着灯火,推门进去,先被大哥打了一拳:“大晚上的,你小子上哪儿野去了?”
杨不归勾了薄唇,没说什么,只是笑。
大哥怔了怔,就算手举起来预备打第二拳,也终究没有落下去,呵斥到了嘴边,也变成了一句:“你……你早点睡。”
“大哥,”杨不归坦率的说道:“别为了菊花的事情觉得对不起我,跟你没关系,真的。”
“老二……” 大哥抿了抿嘴,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
杨不归脱衣睡觉,觉得浑身轻松,仿佛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历险,并不是为着去猎杀水鬼,而像是去泡了个带着桃花味道的澡。
舒服,今天晚上,能做个美梦了吧?
就知道,梦是反的。
那一头魏瞎子湿淋淋的到了家,自然也是被父母从头摸到脚,连连问有事没事。
魏瞎子没说别的,只说要睡觉。
他就算再怎么强撑着,也知道自己输了。
但是好歹面子没输。
菊花……菊花……
正要回卧房的时候, 他倒是被父母给叫住了:“你说你,都是快成家立业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跟个小伙子似的,以后你当了人家丈夫,当了人家爹,可万万不能再敢这种事情了。”
这个话……
魏瞎子回了头,望着父母:“什么意思?”
“刘菊花答应成亲了。”他父母掩不住的是个得意:“到时候,咱们魏家得了刘家的风水术,找起了长生来,自然是更如鱼得水了,你别说,菊花自己就是这一代姑娘里面最拔尖儿的,以后你跟菊花在一起夫唱妇随,说不定,长生就被你们给找到了,那到时候,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菊花答应了?”除了这一句,魏瞎子没听见去别的废话,直眉瞪眼的就问:“她怎么会答应的?”
“你说什么胡话,她怎么会不答应?”他父母倒是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刘家现在势单力孤,当然需要里强一些的亲家了,咱们家,不是最好的人选么!等到了长生真的被你们俩给找回来的话……”
照着菊花的性子,她不乐意,就没人能逼迫她。
魏瞎子拧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跟杨疯子出去捉了一次水鬼,怎么事情就变了苗头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我明天见见菊花去!”
“不行!”他爸妈却不容置疑的说道:“两口子新婚之前,不许见面,你不知道?别给我添麻烦,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潭深镇一直都有这个风俗,已经定下了婚约的双方,在成婚之前是绝对不能见面的,不然的话,夫妻必不长久,伤子嗣伤福气,是天大的忌讳。
自己确实是真喜欢菊花,但是……
第二天,又是杨不归还没睡醒的时候,四妹妹又偷着进来了,直接在杨不归的耳朵旁边大喊了一声:“起床啦喂!”
杨不归一个激灵,还以为失火了,转脸看见了坏笑着的四妹妹,拧了眉头翻身就朝里躺下了,重新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二哥,二哥,你别睡了!”四妹妹伸手去抓杨不归的头发:“我听说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杨不归的声音在被子下面瓮声瓮气。
“刘菊花要成亲了,跟魏家那个魏瞎子!”
这话虽然是四妹妹又脆又甜的声音,于杨不归来说,却不啻于一个五雷轰顶,他从被卧之中猛地坐起来,一把抓住了四妹妹的手:“你听谁说的?”
“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刘菊花她妈还跟魏瞎子她妈一起挎着篮子往金玉里去买最好的缎子预备成亲时候做被子呢!”四妹妹被杨不归吓了一跳,生怕杨不归那个手劲儿,将自己的手腕子给生生的捏断了,赶紧把手缩回来,说道:“不信,不信你问问去。”
婚事……
杨不归跟魏瞎子一样,不,应该说比魏瞎子更了解菊花,她不答应的事情,别人谁也没法子替她做了决定。
问问……就问问。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杨不归爬上了刘菊花家的矮墙,咕咕咕咕的学布谷鸟叫。
那一扇小窗子打开了,刘菊花探出了头,看见了杨不归,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杨不归胸口有点发酸:“我不能来么?”
“当然不能来了!”刘菊花忙说道:“这你都不知道?”
“你说的是婚事?”杨不归扯了扯嘴角:“你真的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刘菊花居然羞涩的笑了:“我等了老长时间了,也算得偿夙愿,你……”
好一个得偿夙愿。
正这个时候,屋里响起来了睡意惺忪的声音:“菊花,你跟谁说话呢?”
“没谁,我,我说梦话了刚才……”
说着,刘菊花低了头,对杨不归急匆匆的说道:“你快走吧!这会儿不合适见面,你别来了,以后……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说着,脸一红,先把窗户给关上了。
关的干脆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
以后,以后,是她跟魏瞎子的以后么?
杨不归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是怎么从矮墙上滑下来的,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里。
只是,再见了大哥,他开了口:“大哥,今年,咱们家还缺长生行者么?“
他大哥倒是愣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当长生行者。”
大哥不聋,四妹妹都知道的事情,他没可能不知道。
他叹口气,说道:“要当长生行者……”
“我知道,我都知道。”杨不归吸了一口气,说道:“找不到长生,一辈子不能回潭深镇,这是对列祖列宗的交代。”
大哥心头也颤了一下,艰难的张了口:“你才十七,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劝你考虑考虑,当长生行者,居无定所,风餐露宿,这一辈子连个家也……”
“我要什么家?”杨不归扯开了嘴角笑了:“长生行者,总得有人去做,我愿意去做。”
“你要是反悔了……”
“当长生行者,一辈子不能反悔,长生香囊里面装着的,是对祖宗的承诺。”
杨不归是杨家人,哪一条规矩他不懂?
大哥就明白了,他心意已决。
也是……刘菊花的事情,让潭深镇对老二来说,成了伤心地。
谁愿意留在伤心地呢?
在刘菊花跟魏瞎子大喜的日子里,锣鼓喧天,不大的潭深镇满是喜气,杨不归穿上了四妹妹做的鞋,戴上了大伯给的长生香囊,一身崭新的青布衣衫,背了小小的行囊。
他站在了街角,看那一场让人羡慕的盛典。
跟梦里一模一样,只可惜,他没能跟梦里似的,看到菊花那张掀开了红盖头的明媚笑脸。
梦毕竟是梦。
他转了身,走在了跟迎亲队伍正好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踏在了自己的影子上。
前面的路还长。
而一番喧闹之后,刘菊花和魏瞎子终于到了入洞房的时候。
刘菊花在盖头下面,心如鹿撞。
终于,在莹莹烛火下面,她的盖头被掀开了,见到了自己新郎的面孔。
她的晶莹瞳孔骤然一缩:“怎么是你?”
“啊?”魏瞎子倒是也怔了:“怎么不能是我?”
“魏瞎子,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闹洞房也不是这么闹的!”刘菊花一把甩开了那个盖头,将魏瞎子逼迫到了桌子边缘:“杨不归呢?”
“杨不归?”魏瞎子这才明白了过来刘菊花为什么答应这门婚事了,满口是个苦笑:“你们家里人,跟你说,你这个婚事,是跟杨不归的?难怪……难怪你答应了……”
聪明如刘菊花,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偷梁换柱么?
玩儿的是红楼梦里面给宝玉的把戏?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哄骗到了洞房里面,就能按着他们的意思,打落牙齿肚里咽?
她不是戏台上的宝玉,她是刘菊花!
纤纤玉指一把掀了桌子,水晶油灯玻璃盏,琳琳琅琅的打了一个粉碎。
难怪……难怪自从有了婚姻,家里人一步也不许她下楼,只让她没日没夜的作嫁妆,根本没法子跟别人接触,难怪杨不归那天爬上了矮墙!
是啊,他不会让婚事有闪失,怎么可能诚心去犯婚前见面的忌讳?
是她自己太傻。
“菊花,菊花你冷静点……”
谁也听得出来,刘菊花把洞房花烛夜闹了一个天翻地覆,谁都知道她那个烈性。
但是谁也没想到,刘菊花一把将自己身上的红嫁衣拉扯了下来,推开门就走。
“菊花,菊花你这是干什么……”她爸妈早知道这一夜肯定不好对付,也事先“埋伏”在了洞房外面以备不时之需,果然,女儿真闹腾起来了:“事已至此,你跟思成的婚事已经成了,你再折腾,除了丢面子,还能得到什么呢?”
他爹也劝着:“菊花,你不给自己的名声想,也给咱们刘家的名声想想,爹妈这也是为了你好,思成哪儿点不比杨不归强?你这是被他迷了心窍啊,等到以后,你就懂得爹妈的苦心……”
“我刘菊花,从今天开始,跟刘家一点瓜葛也没有。”刘菊花将她爸妈的手全挡开了,单薄的身影像是利箭一样冲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菊花,菊花你上哪儿,你让你爹妈从此以后怎么做人呀……”
她毅然决然,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
杨不归……杨不归,你不能真的人如其名,永远不回来!
她记得很清楚,她曾经问过杨不归:“你的名字真正不吉利,是怎么取的?”
“哦,”他淡淡然的答道:“我妈快生我的时候,我爹出去跑买卖,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妈生下了我,盼着我爹回来取名字,但是我爹总没来,后来我娘也没了,就留下了这么个名字。”
让人……恻然。
那个时候,刘菊花就决定了,自己陪着他。
话不能食言。
可惜,本来是一对人。
一辈子,却有许多的擦肩而过。
但是终究老天爷没忘了那一对青梅竹马,无恶不作的长生也算是最后做了一件好事。
将他们两个本来断开了的红线,重新的系在了一起。
岁月无情,想改变什么,就改变什么,谁也敌不过。
“有的时候想想,这一辈子, 还真是个韶华枉付,”二姥姥现如今是二姥姥了,再也没有了当年那个几乎辣眼睛的美貌,只在眼睛里,留了只有刘菊花才有的锋芒:“不归,你还真就不归。”
二姥爷现如今也是二姥爷了,当然也失去了那个风华正茂,宛如失去了光泽的贵金属,只剩下了沧桑,他粗糙的手指头眷恋的摩挲着那外孙女婿孝敬的避水珠:“好饭不怕晚,到头来你吃上了没有?所以嘛,不过是个晚归。”
“这话倒也是,回来了,就好。”二姥姥觉得十分知足,人就是这样,人贵知足,千金难买老来乐。
“没错,回来了就好。”二姥爷嘴里这么说着,眼睛还是只看向了那避水珠。
二姥姥打算假装没看到,她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开始做一个午后的美梦。
二姥姥早在宅子里面种了好几棵的桃花树,还预备着在桃树旁边,安几个摇椅。
她还想着看开春的时候,那桃花瓣粉红艳艳的落满二姥爷肩头的那个景象。
那景象真美。
美的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有生之年不知道能见几次?她也不在乎,能见到就行。
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