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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
面对一国之君的褒赞,聂沛涵并没有露出几分松懈或欢喜,相反整颗心却是愈加往下沉了一沉。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
先扬后抑、先礼后兵,一直是南熙统盛帝能够稳坐江山的必杀技。
果不其然,但见聂竞择从书案前起身,徐徐行至聂沛涵面前,却没有命他起身的意思,只是俯身拂去他衣襟上的茶叶,一片一片挑得仔细:“你一直是出挑的,这么些年从没让朕操过心,今次也不该如此。那女子,留不得。”
聂竞择此时的言行举止,仿佛只是一位寻常人家的慈父,然而最后说出的那句话,却教聂沛涵心惊胆战,难以承受:“父皇!”他抬起头来,看着高高在山的一国之君,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抗拒与疼痛:“儿臣求父皇饶她一命。”
听闻此言,聂竞择的手忽然停顿在聂沛涵的肩上,两指之间还捏着一片茶叶:“你甚少在朕面前自称‘儿臣’,皆是谦称表字……”他目不转睛盯着指间的茶叶,面色忽然变得慎重:“既如此,那女子便更加留不得了。是唤作鸾夙吗?”
聂竞择忽然笑了起来,继续挑拣聂沛涵襟前的茶叶渍:“朕许你再与她缱绻几日,你来定日子吧。”
定日子……父皇竟要他亲自定下了结鸾夙的日子!聂沛涵明明知晓这是在试探自己,可还是止不住的心慌,往日里的沉稳冷静消失得一干二净。
聂沛涵不知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亦不知他的父皇统盛帝为他拂拣茶叶多久,这一副看似父慈子孝的画面静静持续着,直到其中一人再也装不下去,张了口。
到底是统盛帝聂竞择率先落败,叹了口气,问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聂沛涵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全:“是儿臣的。”
“你倒是在朕面前耍起花样了?”聂竞择终是拂袖而起,离开聂沛涵几步,俯首看向他。拿捏的是一国之君的架子,而并非方才那位慈父。
其实在聂竞择问出口的那一瞬,聂沛涵已暗暗松了口气。这好比两军对峙,谁先妄动,谁便自乱了阵脚。聂竞择既然先问出来,便恰好证明他拿不准鸾夙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若是能拿得准,便不会说出那句“朕许你再与她缱绻几日,你来定日子吧”。
这分明意指,鸾夙若当真怀了聂家的骨肉,可以先将孩子生下,再行处置。
聂沛涵心中虽然松懈,面上却仍旧佯作万分紧张:“父皇试想,以儿臣的心气,若不是笃定她腹中骨肉是自己的,又怎会私调兵符去救她?且还不逼着她拿掉孩子?”
聂沛涵不知自己是如何将这番话说出口的,他分明就是这样痴,这样傻,这样蠢,可说出口却变成了:“以父皇所了解的儿臣,又怎会做出这样痴傻的蠢事?”
聂竞择闻言果然沉默了,似在斟酌聂沛涵话中真假。半晌,才冷笑一声,道:“老七你越发精进了,欺瞒朕都是脸不红心不跳。那日在味津楼,她分明渴盼臣暄来南熙接她回去,如若当真怀了你的骨肉,她又怎会想要离开?”
聂沛涵早便知晓聂竞择会有此一问,便也做足了回答的准备。他深深俯首,面上是三分愧色加上七分无悔:“是儿臣强要了她。”
“混账东西!”聂竞择闻言勃然大怒,举袖将书案上的砚台拂到地上,险些便要击中聂沛涵。然而聂沛涵却只维持着俯首跪地的姿势,没有一分异动,硬生生将那卑微的身姿,跪出了几分铿锵与高贵。
此时此刻,聂竞择却已是怒不可揭,伸手远远指着地上的聂沛涵,呵斥道:“天下间多少女人,你偏生作践自己看上一个妓女!她是谁的女人你不晓得吗?那臣暄可是个风流太子,为了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今你抢了他的宠姬,你若迁怒南熙该如何是好?”
聂竞择的质问,掷地有声,仿佛能响彻云霄:“这样有失体统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是要让朕做个千古罪人?还是你自己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聂沛涵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回道:“父皇息怒,莫伤了龙体。”言罢又抬首如实道:“儿臣与臣暄有过约定,他愿意让爱,也不会为此迁怒南熙,掀起两国战事。”
“哼!你倒想得周全了?”聂竞择怒意未减,却是从呵斥改为冷嘲:“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告诉那女子?还设计她到朕面前演什么戏?”
“儿臣的确存了私心,想教她博得父皇的好感……她毕竟跟了臣暄几年,有些感情,如若知晓臣暄弃了她,只怕会伤心欲绝。儿臣担心她伤了身子,保不住孩子。”聂沛涵已分不清自己说得是真是假。
听闻此言,聂竞择却渐渐止住了怒火,瞥了聂沛涵一眼:“跪了这么久,起来说话吧。”
“谢父皇。”聂沛涵身形沉稳地起身,没有因为久跪而踉跄步伐。聂竞择看向这个儿子,终是发觉他与自己肖似的一点。他们父子二人,皆是性格阴鸷、冷酷无情,虽说父亲是广纳妃嫔,儿子是不近女色,却出乎意料地做了同一件荒唐事:
年轻气盛之时,抢了别人的女人。
他抢了有夫之妇,才得以生下这个儿子;不想这儿子却走了他的老路,为了敌国太子的女人破色戒,痴迷至此。
聂竞择的脸色终是缓了下来,看向聂沛涵,冷冷道:“你是朕的儿子,她腹中骨肉便是朕的孙儿。这母子二人留或不留,由朕说得算。传她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