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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夙将拂疏的表情看在眼中,忽然就静默了下来。这一天,她曾预料到的,两个不世之人,旗鼓相当,迟早会针锋相对。只是她私心里一直自欺欺人,认为他们一在北、一在南,不应轻易起了冲突。只是她忘记了,聂沛涵的势力既然已伸到北边,且还染指了水路,则臣暄作为北宣新主,又岂会坐视不理?
难怪去年她在幽州与臣暄重逢时,隐晦提醒他拂疏叛变之事,他会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笑意……
只是鸾夙未曾料到,臣暄的这一步棋,竟会埋得这样深。在他刚逃出黎都时,便已将拂疏指派过去了。而聂沛涵在漕帮花费的多年心血,就此瓦解……
一时之间,鸾夙只觉大为感叹,也不知心中到底是悲是喜。该为谁悲,该为谁喜。
拂疏看着鸾夙的低落情绪,淡淡又道:“这两年里我也多少听闻些你的事……你该庆幸自己早早离开了南熙,聂沛涵他就是个小人!无耻之辈!”
小人?无耻之辈?鸾夙不曾想到拂疏竟会对聂沛涵这般评价。在她心中,聂沛涵行事虽诡异狠戾了些,却还远远没有如此不堪。她不禁有些惊疑地看向拂疏:“这话从何说起?”
拂疏的眸光却渐渐变得深沉起来,深沉之中又带狠戾,最终化作了一丝丝不堪之语,将鸾夙一并带入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里……
“我奉了太子殿下之名去向聂沛涵示好,他也毫不犹疑收了我……却借口我是北熙人,不愿将我带回南熙,转手便将我送给了漕帮帮主,用以笼络人心……”
拂疏忽然顿了声,冷冷一笑:“岂知那帮主是个阉人,又将我转手送给了漕帮二当家沙裘。”
听闻此言,鸾夙忽然想起在秋风渡招待她与聂沛涵的那名管事,态度恭谨,她记得正是唤作“老沙”,只不知与这二当家沙裘可是同一人。
她刚想起这人,又立刻被拂疏的话语打断了思绪:“我们欢场出身,原就将贞洁抛诸脑后了的,更何况太子殿下这是看得起我,才派我去假意投诚聂沛涵……我心里想着去漕帮便去吧,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又是聂沛涵送来的,应能得沙裘几分怜惜……可他却不信我是处子,当夜便寻了四个男人来……”
拂疏没有继续说下去,语中甚至没有一丝自怜自伤之意。可鸾夙听着,心却被死死揪了起来。
“我怕什么?我在欢场浸淫多年,早便将男人的心思摸透了。我一路睡上去,从漕帮最得势的管事身上睡到沙裘的床榻……那时我便告诉自己,即便没有太子殿下的指派,我也要为自己出这一口气!我要灭了漕帮!”拂疏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那样恨,那样狠,那样的毁灭。
“沙裘迷恋我的身体,却又厌弃我的身份和不洁之躯……你一定想不到他是如何折磨我的……若不是为了这一口气,我早不知死了多少回……是以漕帮归降的那一日,我亲手阉了沙裘,还斩了他的双手双脚,挖了他一双眼珠子。”
听到此处,鸾夙已是几欲落泪,却又怕被拂疏看去,遂强忍道:“都过去了……你色艺双全,平安归来,大可寻个好人家重新开始。”
谁知拂疏听闻此言,忽然无声地解开了衣衫领襟,顺着香肩缓缓下拨。鸾夙不明其意,只得在一旁看着,在看到拂疏光裸的胸乳时,她立时明白过来。
拂疏左乳之上,赫然刻着“淫贱”二字,字迹褐黑,嵌入血肉,想来时间已久,是终身也去不掉了。
拂疏看着鸾夙闪过的不忍之色,目中满是不甘之恨:“你以为我不想嫁人?我比谁都想脱籍从良……可我没得选择。我胸前这两个字,试问天下间哪个男人瞧见会痛快了?又如何能心无芥蒂地与我行鱼水之欢?!”
这一段话,拂疏说得如此悲凉,鸾夙几乎再难自抑。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哭,免得徒惹拂疏难受。她终是忍住了,然而拂疏却没能忍住。
拂疏将半褪的衣衫重新穿好,抬手拭去面上泪痕:“鸾夙,我不知道你成天在哀怨什么,你总是自苦落入风尘,伤春悲秋。可与我相比呢?你虽自幼惨遭家变,我却连父母是谁都不认得;你是身娇肉贵,我却早已不知睡过多少男人了……”
拂疏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指着鸾夙高声质问:“你何其有幸,能得太子殿下体贴垂怜……可你凭什么?鸾夙你凭什么!当初坠妈妈明明选的是我!她苦心栽培的是我!若不是你抢了我的恩泽,我又怎会落到如今这等地步?!”
“我不甘心!鸾夙,我哪里比不上你?我不比你美?不比你性情温柔?太子为何要派我去算计聂沛涵,聂沛涵又为何要将我转送漕帮?!”
拂疏忽然站起身来大拍桌案,一双美目狠狠看向鸾夙。她一字一句问得掷地有声,鸾夙却一句也答不上来。
鸾夙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几句,可事到如今,她又无话可说。她知道,无论她说些什么,她与拂疏的心结,是再也解不开了……
该怪谁呢?若说是怪臣暄,可臣暄只是派了拂疏去投诚聂沛涵;若说是怪聂沛涵,他信不过拂疏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当初在黎都,臣暄不过是假意与拂疏亲近了几日,自己便摆出一副吃味的样子……臣暄将拂疏送出去,谁又能笃定与自己没有半分干系呢?
拂疏恨她是应当的。说到底,的确是她毁了她的前程。
鸾夙深深吸了吸鼻子,将那酸涩之意强忍回去。她抬首瞧着立在案前勃然大怒的拂疏,无比诚恳地道:“你说得对,是我欠了你的……你想我做些什么,只要能教你好受一些,我必当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