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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及待,当日藏匿树间未交手,眼下他便为二十骁卫算算账。他纵身,剑不出鞘,倾五分内力却用十成猛劲儿。
肩踵相撞的一瞬间,陆准痛哼,快招叫狠力破开。霍临风拳拳到肉,又化无形虚空为厉掌,将陆准击飞十步开外。
陆准哼喘难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霍临风。
霍临风负手,扮出一丝愧意:“在下有失分寸,宫主包涵。”
他径自去开第二道子门,虚关着,中央一条窄窄的缝隙。由窄向宽,远处玉立的身影露出来,执剑,亦负手,萦着沉静风雅。
容落云的眼皮很薄,垂抬之间眨落点点灵动,继而一瞥,好似淌过清凉溪水。“阮郎还在流血,要不要紧?”他开口一问。
同样的“阮郎”,容落云唤出却别无亲昵,冽得很,淡得很。
阮倪面上无光,未多言,迈出领教。容落云亦非真心怜人,旋即出剑,倘若陆准只是快,那他则是恨如切齿的快。
霍临风静观察觉,容落云有一股气在,杀气。无论和谁对垒都有誓要其命的劲头,跟谁过招都像在报血海深仇。
阮倪势弱,邹林接招。容落云翩然一顿,眉眼本冷冽,此刻又酿起一股骄矜:“别与我用水磨工夫,那儿还等着一个。”
霍临风一旁观战,未待反应,容落云的眼睛已朝他觑来……仿佛他擎等着一般。“呃,”他解释说,“我不急。”
容落云震袖出招,目光收回前道:“我急。”
霍临风微怔,看来容落云要试他的剑法。此时邹林挥鞭,真气笼罩下鞭身轻颤,其进退步伐之诡异,来去身姿之奇幻,叫霍临风吃了一惊。
醉蛇饮冰,长鞭缠住容落云的长剑,直蔓延到小臂。容落云好比惊了毛的山猫,乍然发怒,竟一把将长鞭攥住。鞭上钩刺密布,无异于空手夺刃,卷着,绷着,手掌自虎口处割破渗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邹林哪还使的出绝招,节节败退,险些被打回上一道门去。
容落云毫无停缓,剑指霍临风:“杜仲?”
霍临风应道:“是。”
容落云轻抬下巴:“拔剑。”
刷啦一声,霍临风拔出决明剑,前两日的酣战实在无趣,眼下才配叫争锋。双剑齐出,二人如双龙凫斗,在这一方天地恣意遨游。无一招花架子,招招击落实处,剑剑直指命门。
容落云一晃,擦过霍临风的心口,令其呼吸顿收。稍停,侧着脸,他等不及挑衅:“你那天雷勾动地火的绝招叫什么?”
——叫定北惊风。
霍临风断不可言,不答反问:“宫主要试么?”
容落云翻转刺来:“等你一夜了!”剑意破霄云,乃劈云剑法之绝招。
霍临风正面相御,两股强劲内力势如水火,金星霹雳银白闪烁,耳畔尽是砖石爆裂的巨响。硝烟弥漫,当真是天雷勾动地火,二者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霍临风与容落云以剑相抵,俱身心大震。然周遭乱石飞溅,霍临风分心低眸,盯着容落云仍在流血的右手。
待剑气散尽,容落云后退些许,霍临风与之对视,似乎窥见一点隐约的、微不可察的欣赏。
三道子门全开,还剩最后一关。
段怀恪未执兵器,腰间别玉壶,道:“你们三人可一起来。”
说书人所言,七步之内震心断肺,霍临风亦探其深厚内力。三人靠近段怀恪,包围状,步履间察觉劲风扑面,凌厉如刀。
邹林与阮倪本就受伤,虚实难辨的醉蛇饮冰惨遭扼喉,只剩一味“虚”,那双银钩卸力,怕是难穿鲤鱼。绝招堪奈何,二人后仰吐了大口鲜血。
纯粹内力相搏,衣袍鼓起,霍临风襟中帕子被震了出去。过一把瘾,他明白藏锋遮芒的道理,于是千钧一发之际泄气认输。
四位宫主一同露面,深处,阖宫弟子涌来,众人归位。
段怀恪宣布:“杜仲、阮倪、邹林,自今日起加入不凡宫。”单看向霍临风,微笑而言,“杜仲接徐正空缺,任一等大弟子。”
收锣罢鼓,霍临风一时恍然,不知此招走得对还是错。后话只字未听,他出神地立到了散场。
众人朝里走,容落云却向左几步,拾起地上的帕子。他转身说道:“杜仲,你又掉了帕子。”
霍临风回神,行至对方面前,伸手欲接却又不禁停住。容落云手掌尽血,那帕子被沾染斑驳。
他动动唇,接过帕子卷折两道,趁容落云收回手时轻轻一兜。血蹭他手上,热乎乎,滑腻腻,很难缠住。他这才出声:“给宫主包扎一下罢。”
缠好,系一个结,他等于顺水推了舟。
容落云支棱着手指,小结支棱着帕角。
他忍不住蜷了蜷……那帕角跟着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