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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习惯了,在这壕无人性的车上也坐得四平八稳。
杨沫在一直在跟她发微信沟通,她也一直在告诉杨沫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主要是证件一类。
容瑾发现自己对谢毅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平静了。
她和谢毅在一起掐头去尾不到两年。
前一年,谢毅忙着和前女友叶又薇藕断丝连;后一年,谢毅又忙着和孙映雪火热纠缠。
容瑾只这么想一想都觉得无奈了,三个人的关系都嫌挤得慌,她这倒好,从来都是热热闹闹的三宫六院,亏她还一度觉得生活安稳。
“安稳”如果知道自己是被这么定义的,大约会觉得容瑾挖了他家祖坟。
谢毅比容瑾小两岁,是那种很容易带给人新鲜感的年轻男孩,可能因为生长在经商的家庭,天生就不喜欢独处,出门也是呼朋唤友热热闹闹,从一个饭局折腾到另一个饭局。
而容瑾喜静,小时候捧上一本书,就能从清晨看到日已黄昏;也不喜欢和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一起胡侃,宁愿躲在公寓里写那些看标题都觉得枯燥的论文。
从性格而言,她和谢毅,完全不是一类人。
至于为什么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两年,大概是因为她有一种骨子里的自卑——她天生不太知道家是什么东西。
苏曼殊豪情万丈地刚换了第五个老公,而在这之前,其中最长的一段婚姻只持续了三年。
而每一段感情都是有三个阶段的,甜蜜,平淡,对立。
甜蜜期,苏曼殊嫌容瑾是拖油瓶,不肯让她出现;平淡期,苏曼殊觉得乏善可陈,懒得让容瑾出现;至于后来的对立期,任何两个人撕破脸的过程都不会太好看,苏曼殊大概觉得丢脸,更不会让容瑾出现。
几次以来周而复始,容瑾觉得苏女士的生活遥远如路人。
出国前,她曾短暂地在她大舅家住过几年,大舅和苏明远都不必提了,连大舅母都对她很好,最起码比苏曼殊像一个真正的母亲,大舅母出身军人家庭,行事有一种比男人还强硬的爽利,但是对待孩子,其中仍然有一点微妙的不同——容瑾忘了是因为什么,总之,苏明远带她一起闯了祸,大舅母罚苏明远在屋子里关了一天,饭都没给吃;而对待容瑾,这个雷厉风行却也和蔼可亲的长辈,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很多年后跟杨沫提起这段往事,连杨沫都不理解,难道还有人羡慕被惩罚的吗?
而容瑾还真就是羡慕——那是只有母亲才会流露出的恨铁不成钢,她从没体会过。
所以大概也没人能理解,她和谢毅在一起后,为什么能一直迁就他并不算好的各种脾气。
人生总是像一叶扁舟独自航行在大海上一样,无根地浮沉,如果有个人能够结伴,这种茫然无措的孤独感会减少很多。
谢毅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出现,换了时间和环境就都不对。
容瑾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对谢毅的心情,却越整理越发现,不是谢毅有多好,也不是自己有多么喜欢他,只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巧到哪怕换了别人在那时出现,容瑾可能也会和他在一起。
情之所始并非爱意深切,只是寂寞;寂寞蒙蔽了她的双眼,连欺骗都视而不见。
细细回想,对于谢毅出轨,她可能并非一无察觉,而更多的,则是懒得察觉。
她害怕改变,才一步一步把自己置于这么气愤而尴尬的境地。
容瑾现在仍然寂寞,可是这样虚伪且人来人往的“爱情”,她不需要了。
拿上自己的东西,抽身退步,给这种千疮百孔的“陪伴”留下属于两个人最后的体面。
她已经懒得去和谢毅掰扯谁对谁错了。
找个机会跟谢毅分手吧,容瑾想,最好尽快。
乔澈也没有像要没话找话的意思,十分风流潇洒地就是陪着她一路走。
容瑾看过了桥,看透了水,看尽了花,看穿了树……终于别无所看,侧过眼神偷偷看了一眼乔澈。
然而蓦然回首,阑珊灯火之处的乔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容瑾莫名做贼心虚,还被人赃并获,只能将从一脸无言中堆出一个笑意:“那什么……澄姐是你姐姐啊,真看不出来,大美人儿,我还以为她跟你年纪差不多……”
容瑾开口就后悔了,发现自己说话水平真是退化得十分二百五,社交礼仪都喂了她哥了。
乔澈神色悠闲地用桃花眼飘了她一眼。
“看不出来吗?我觉得我们姐弟长得挺像的。”乔澈手插在西装裤袋里,走得十分随意却仍然背脊挺拔肩平腿直,比寻常人平白多出一种贵公子的气质,“毕竟我爸妈都忙,平时也是我们姐弟在一起的时候多。”
容瑾十分礼貌地“嗯”了一声,正要配合着场面虚情假意地说几句“你们感情真好”之类的废话,话到嘴边儿,才把乔澈地话后知后觉的在脑子里转一个圈儿,十分迟钝地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你们……是亲姐弟?我还以为……”
“是,我姐随我妈姓,我随我爸姓。”乔澈看了她一眼,“倒是你……如果不是今天遇见了,你是不是没准备告诉旁人,你是苏家人?”
容瑾更心虚了。
她还真没准备。
她一直都没想过顶着“XX的女儿”“XX的外甥女”或者“XX的妹妹”这样的名头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