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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蔚琇难捺心中激动,一揖深礼,哽咽道:“雏鸣见过阿兄。”
沈拓吃了一惊,季蔚琇一方知县,在季蔚明面前居然这般小儿情态,想必兄弟二人情谊深厚。
季蔚明一把扶起季蔚琇,嫌弃道:“一方父母官,倒作女儿形容,也不知羞。”
季蔚琇顿时涨红了脸,半晌才道:“阿兄跋山涉水,是来取笑我的。”他见季蔚明脸色不僵,道,“阿兄,阴雨沁骨,先回去歇息如何?”
季蔚明摆摆手,背着手在码头转了一圈,毫不在意华贵的裘衣下摆沾染了污泥,轻笑道:“倒有些样子,算不上千里通波,此地舟行绿丝间,却是功劳一件,二郎这两年也不算年华虚度,也得寸功。”
季蔚琇神飞色扬道:“是阿兄教得好。”
季蔚明吃惊:“我以为你会与我邀功,不曾想倒自谦起来。”
季蔚琇笑起来:“少不得也要装出谦谦君子的模样,让阿兄多夸我几句。”
季蔚明大笑出声,转头问沈拓:“你们家明府府可还算得好官? ”
沈拓拱手道:“明府是难得的好官,自明府来后,桃溪景象一新,街头乞儿贼偷都少了半数,豪吏富家也不似先前仗势欺人,明府又开河通舟,与民便利。桩桩件件,不负父母官之名。”
季蔚明看了看他,这才笑道:“倒不似虚假之言。”
季蔚琇见雨丝渐粗,着急起来,道:“阿兄,雨转大,先回转吃盏温汤驱寒,你有关心的,让沈都头一同回县衙细问。”
季蔚明摇头道:“我是来探亲的,你一县之事,我才懒得过问。”微抬眸笑道,“我的亲弟,再差也比别人强些。”
沈拓在旁边噎了一嗓子气,心道:他们兄弟倒都高傲得紧。
季蔚明拢了拢裘衣,道:“都头行事谨慎,周围明暗护卫,有心了。”素白手指拈着一枚油润的小玉牛,道,“听闻都头娘子有了身孕,这小玩意送与你家未出世的小郎君。”
沈拓心中如遭惊涛骇浪,季蔚明竟对桃溪诸事了若指掌,稳了心神接过小玉牛道:“沈拓谢过季世子。”
季蔚明微摆手:“都头先家去陪你家娘子。”
沈拓心知他不愿有旁人惊扰他们兄弟相聚,拱手领命,又散了码头布下的差役好手,自己则去酒肆等曹英一起吃酒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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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蔚琇恐季蔚明身劳受损,让车夫紧赶了车,又叮嘱:“别太颠簸。”
季蔚明倚在车上笑出声来,道:“车道泥泞,快了哪有不颠簸的,你阿兄莫非是纸糊的?颠一颠便散了架?”
季蔚琇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季蔚明,此时却是放置一边,紧皱着眉道:“阿兄先靠靠,回去先歇一歇,再请郎中来看。”
季蔚明戏弄道:“你便不好奇我来桃溪所为何事?”
季蔚琇道:“阿兄的康健要紧,其余的又算得什么。”
季蔚明低笑:“二郎还是儿时的模样。”
季蔚琇气道:“阿兄先合目稍憩,我再不与阿兄回话。”
季蔚明点头:“好好好,都依你。”
等到桃溪县衙,季蔚琇扶了季蔚明下车,忽觉手上一重,季蔚明整个人仿如风摧霜折,半点声息也无得晕倒了在他的怀里。季蔚琇惊骇脸上血色尽褪,青白一片,倒比季蔚明还难看几分,几个侍卫也是大惊失色,瞬间围拢了过来。
季蔚琇深吸一口气,按着惊恐繁躁之气,吩咐季长随去请郎中,又迁怒道:“你们随在阿兄身边,竟无一人知晓阿兄身体不适?”
季蔚明的贴身长随嗑头请罪,又道:“二郎君,世子说一不二,小的们不敢违抗。”
季蔚琇也不知哪来得力气,一力将季蔚明抱进室内,安置在床上,又命厨下送汤药来,季蔚明不过一时力不可支,这般折腾已经醒转过来。
季蔚琇怒道:“阿兄又不是三岁小儿,侯府世子,承一府重责,这般不知轻重,将康健视若等闲,阿兄置阿娘与弟弟为何地?”
季蔚明拥被而笑:“你家兄长纸糊的灯笼,晕一晕也是寻常。”
季蔚琇听罢气得摔门便走,走了几步,又回来怒气腾腾地坐在一边。
季蔚明看他:“咦,你怎得又回来了?”
季蔚琇板着脸道:“我等郎中为世子诊治了再走。”
季蔚明看着他,忽道:“二郎,你可愿在桃溪再任三年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