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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她今生遭受过的最大的耻辱。
区区一片叶子,于她,算得了什么?
她十岁丧母,有爹还不如没爹,在袁府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早懂得了,凡事都要搏取。
金阁寺,她搏了,于是,胜了。
如今,她必须要子嗣!
近来,她总在反思,为何在袁府那样的逆境里,她都能一飞冲天,反而是入宫,贵为一国之母后却步步败落。
究其原由,就是她过于思前想后。若不是担心隆哥哥对她的观感,她岂会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莺莺燕燕诞下子嗣?她有一万种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叫那些孽障胎死腹中。
若不是过于端着皇后的凤仪,她又岂会总想着来日方长,她的儿子才是嫡子,而坐失了那么多良机?
她败就败在太在乎隆哥哥了。
呵,齐妫望月冷笑,为了一个不爱重自己的男人,沦落到如斯田地,当真是不值当。
她又攥紧了双拳。
她要儿子,她必须要抢在那个贱人生下贱种之前,生下儿子!
而且,她的儿子,一定会是人中之龙!
哪怕她今生再无缘后座,将来,她也必然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为此,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一片叶子,有何打紧?
那个贱人,要笑就尽管笑去吧。
她松开双手,回眸看向秋婵,一脸静婉如月:“那片叶子,本宫要了。事成之后,本宫赏你昭仪之位。”
秋婵的心突突漏跳了两拍。她福礼:“是。”
……
到府,书房,到彦之闻讯急匆匆赶来,推门而入那刻,正正撞见袁五妹在近乎歇斯底里地翻箱倒柜。
她只穿了一身寝衣,小产后,她就肾虚体弱,一直卧床静养。
彦之每日都会去她的院子,小坐片刻,以示探望和关心。可眼下,他看到妻子的模样,竟然感到蚀骨的陌生。
他难以在眼前这个形如枯槁的女子身上,翻寻到初婚时的秀丽模样。
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领口微微松开一颗纽扣,半露的锁骨看着很有几分形销骨立之感。她长发枯黄,皮肤暗沉,一双眸子因为憔悴而深陷,却又因为哭泣而红肿,瞧着很有几分骇人。
彦之怔了怔,心底泛起莫名的不适和愧疚,声音都有些发虚:“五妹,你来这里做什么?”
袁五妹一手撑着书案,一手攥着空拳,直勾勾地看着门口的男子。
这是她的夫君。这是建康城里,把王孙贵族的儿郎统统比下去的钻石王老五。
听说,皇上甚至有意撮合他与皇室公主和郡主的婚事,都被他一一婉拒。
当大姐姐宣她入宫,与她和娘亲提起这桩婚事时,她只觉得脑子都有些发懵。而在宫门口见到他骑马而来,她只觉得眼前都有些眩晕。
这是让她一见倾心的夫君。她原以为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如今看来……
她心口好疼,比每日早起时分,篦子梳下大把青丝时的惶恐绝望还要疼。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这几个字:“为——什么?”
到彦之分明知晓她兴师问罪的是何事,却只能心虚地装糊涂。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攥在掌心。他感觉得到她在颤抖,她的双肩都在抖:“你的手好凉。怎么出来也不穿件衣裳?”
他逃也似地扭头冲外头喊道:“来人,你们是怎么伺候夫人的?还不给夫人披衣?”
立时,就有嬷嬷丫鬟应声而入。
掌心里那只颤抖的手,让到彦之莫名有些不忍。他扭头,对她笑了笑:“我送你回屋吧?能走吗?”
袁五妹的眸子里涌出好多泪,断线的珠子一般撒了满脸:“你……娶我,是因为她吧?”
彦之的笑僵在了脸上。“又胡思乱想了?”他的声音也很僵。
袁五妹从来都是柔柔弱弱的,这是她嫁入到府后头一回声色俱厉。她冲着丫鬟嬷嬷喝道:“你们都滚出去。把房门合上!”
嬷嬷丫鬟怯弱地看一眼男主子,见男主子没出声,便老老实实地掩门出去了。
袁五妹颤抖地甩开彦之的手,颤巍巍地跌退几步,一不留意拂落案几上的镇纸花瓶,乒铃乓啷碎了一地碎瓷。
她犹是未知觉那声响一般,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到彦之:“为什么?哪怕你不在意我。”她揪着小腹处的衣襟,攥在掌心揉作一团,泪迷蒙了满脸:“他们也是你的骨肉!”
暴雨倾盆般的泪水,溺住了她的呼吸:“三条人命!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她又一手揪着自己的心口:“你看着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不觉得良心不好过吗?”
到彦之的面色煞白。他张唇,再张唇,终究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袁府正值多事之秋,粮仓一案,檀将军亲自督办,连我都插不上话。当下,不能再节外生枝。我已四处暗访名医。五妹,你——”
“哈哈哈。”袁五妹忽地仰头狂笑,笑有多癫狂,泪就有多汹涌,“到彦之,我只问你,那些绯绫是不是全烧成灰了?”
彦之的面色越发煞白。
袁五妹止了笑,一脸绝望地看着他:“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与你拜天地,喝合卺的发妻!”她摇头,无力地笑了笑,抬手抓向自己的发,轻轻一扯,伸手摊在到彦之眼前。
只见,掌心里豁然是一小撮落发。
她苦笑:“你还记得我们结发的情形吗?慢慢的,我的头发都会掉光,人也会痴傻掉。”她张嘴,笑得绝望:“傻了也好吧,这样,也省得你们杀人灭口了,以后再没人知晓你的皇后是一个怎样的毒妇了。”
彦之的目光触及那小撮发丝时,眉宇变得青白。他伸手去拽她的胳膊,却被她猛地甩了开。
袁五妹几乎是耗尽了浑身的气力甩开这个她原本以为可以倚仗一生的男子。她踉跄两步,指着他,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毒妇!你以为你烧了那些罪证就能帮她掩饰。”
她笑:“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活生生的罪证。不。”她又哭了起来,“哪怕我死了,只要仵作一验,也是硬邦邦的罪证。除非,你把我给挫骨扬灰了。”